她一边在地上捡着散落一地的菜叶，估计是市场捡的人家不要的，一边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着。我蹲了下去替她捡着菜叶，然后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奶奶你住哪啊，我送你回去。”
流浪汉的窝棚就在她的窝棚后面，所以我才有这么一问。老奶奶一听，仔细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拿起自己的东西就往后面跑，地上剩下的菜叶子就不要了。
我一看就明白这老人已经看出了我是谁，不得不感慨有些人的眼力和记忆力是真的好。连忙快步追上去，拉住她的篮子。“奶奶，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只是来找个人。”
老奶奶舍不得篮子里的菜，和我对峙着，然后伸出了一只手，对我说道：“给钱，我就带你去找他。”我无奈的松开篮子，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递给她。她连忙接过来，数都没数，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没人之后，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把钱放了进去，然后又放进怀里拍了拍。
“你找那个痴子做什么？”
“什么痴子?我那天看他的精神还很好啊。”我说道，老奶奶挎着篮子小步的走着，说道：“那个人，半疯半傻的，听说他是老婆被人家强奸杀了，儿子去报警，回来又出了车祸，什么都没了。从桥上跳下来，没死成，就在这里活了下来。”
“苦哦，刚来那会天天就知道喊着报仇报仇，一动就哭，我有时候去给他一点东西吃，就看到他四角朝天的躺在那里，半死不活的。”
“那现在呢？”我问道，
“现在嘛，好很多了。知道自己去外面找东西吃了，也不想着死了，只是会傻看着一张照片说要杀了上面的人。”
我跟在她的后面，左转右转才转到她的小窝棚，窝棚周围收拾的很干净，捡来的瓶子都好好的踩扁码在一起用绳子捆着，旁边还放着一些旧报纸。
“不怕别人拿去卖掉吗？”我指着那堆废品说道。老奶奶推开用床板做的门，里面也快被杂物堆满了，但是杂乱有序。她放下篮子，说道：“什么地方都有规矩，这里也有这里的规矩。如果在这里偷别人东西，只会被大家绑起来丢到河里去。”“
老奶奶的口音很重，说了两句又停了下来，落寞的说道：“你要吃的，就自己去捡，自己去挣，我一个老太婆七十多岁了哦，都还在自己讨生活。他凭什么来偷我的。”
我没有进去，又从钱包里拿出剩下的现金，大概还有一千多的样子。抓过她满是皲裂的手，放在她手里，说道：”我只有这么多了。“
她反而不肯接我的钱了，说道：“我不要你的钱，我自己有手有脚的，我自己能活。”我按住她的手说道：“那你要是病了呢？”她没有说话了，我拍拍她的手说道：“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流浪汉的窝棚就在老奶奶的后面，立着四个竹子，外面搭着几块薄木板。我推开一块用来当门的木板，走了进去。里面没人，只有两床变成黑色的被子铺在几张大纸皮上，旁边还立着张缺了腿的桌子靠在墙上。
我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转了两圈，硬是找不到坐的地方。想了一下把他的两床被子给推开，坐在了上面的纸板上。从被子里面掉出一张照片，像是从哪本杂志上剪下来的。我捡起来一看，上面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梳着大背头眼神看起来很和善。
“你在干什么。”门口突然闯进来一个人，背上还背着那个大号的袋子。他看到我正坐在他的床上拿着那张照片，瞬间就发飙了，猛的扑了上来按着我就是一拳打在我的脸上。
“我操，你他妈。“我差点就要从怀里掏枪出来了，好心好意的过来看你给你带烟带酒，你他妈上来就是按住老子一顿猛锤？是个人都受不了啊，我弯起腿一脚就蹬在他肚子上把他给踹开，虽然他比我高大，但是常期的营养不良导致身上没有力气。
很轻易的被我扭着手臂按在地上，他还在不停的挣扎，我对他说：“你先放松好不好？我是你那天晚上救的那个人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把头凑过去，让他看了一眼我，他渐渐的不再挣扎了。
“我把你放开，你别打我？”我慢慢的松开他的手，然后坐在了纸皮上。把桌子上的东西拿下来，说道：“这是我给你带来的。”
他甩了甩手，没有接我的东西，反而从地上捡起那张照片，仔细的擦了一下，重新放到被子里。“这张照片这么重要？”我知道老奶奶说过，他天天看一张照片，嘴里说着报仇报仇的。
“我怕我现在过着这样的生活，哪一天就把这个人给忘了。所以我要一直看着他，天天看着他，直到我杀了他。”男人坐在窝棚的地上，仿佛是在阴暗潮湿的洞穴里等待着发起进攻的困兽。
我把烟酒拆开，把酒瓶递给他，自己点了支烟。问道：”可以说说吗？“他接过酒大口的灌了一口，然后用力的咳了起来，说道：”有什么可说的，我无非是一只被利用完的丧家之犬罢了。“
“我可以帮你。”我吸了口烟，然后看着他。他苦笑着看着我说道：“帮我？你怎么帮我？你知不知道孙力是谁？”
“孙力？”我一个激灵，然后从他的被子里翻出那张照片，指着上面的大背头男人说道：“这个是孙力？河东的那个？”他点点头。
我一笑，“知道啊，前两天他儿子死了你知道不知道？”他再灌了一口酒，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大声说道：“我知道啊，死的好，死的好，怎么现在才死啊。”
看着他现在的样子，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汉，鼻涕眼泪混合在一起，疯的不成样子。他老婆的死和儿子的车祸估计全是孙耀和孙力两父子干的好事，孙力知不知道在这种肮脏的地方会有个人一直想着怎么杀他吗？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叫罗想，他的儿子就是我杀的。”他一下子止住了声音，呆呆的看着我。
我伸手捧起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缓缓的对他说道：“我可以帮助你杀了孙力，为你的妻儿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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