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树堂眼里的光,随着马修这话说出来,迅速消退下去。
他黑着脸,用力拍了一下对方的办公桌:“现在算什么啊?
你们明知大傻专门走私东西去对面,却装聋做哑帮他移民去美国?
那之前让我带人对付陆明华和丁云峰,岂不是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闹剧了?”
看到门外有人被李树堂的声音吸引过来,马修面色大变,迅速起身关上房门:“闭嘴!李Sir,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李树堂破罐子摔碎,摸出身上最后一根骆驼香烟,塞进嘴巴点上:“怎么?
我有讲错吗?
叫我做事的人,是你们;
放过对手的人,也是你们。
对,港岛的问题,你们和对面谈妥了嘛。
来自伦敦的长官们,这会肯定想保持绅士风度,不想在台面上和人家发生直接冲突……
如果我敢带一家老小躲去伦敦,信不信我前脚上飞机,后脚就有人把我帮你们做过的脏事抖出来?
好嘛,陆明华刚上位,他正缺靶子立威呢,到了那个时候,他不咬着我不放才怪呢!
蔡元祺收了厉家3000万,答应摆平这个叫做王仁杰的小子。
可坐在办公室吹冷气拿的那份薪水,绝对足够你们一家在伦敦过着中产阶层的生活了。
刘建明接过来塞进嘴里点上:“任他去查,黄竹坑那边,早就备好了。”
假如能走,关淳比我更早扑街,他怎么不走啊?”
“关淳怎么可能答应这种离谱的条件?”
低声对着马修说了一句Sorry,李树堂拉开椅子,转身走向房门。
法克!
而且他还去太平山求见督爷,说自己想从ICAC或者内部调查科从头做起……”
“谁?”彭奕行突然转身,手上亮出一把手枪。
面对李树堂的质问,马修也是火气上来。
黄大文脸色凝重,从外面小跑进来,连阿水对他打招呼都来不及回应。
输者,能有第二次获得投资的机会吗?
你想想,今天来找我,该让你知道,不该让你知道,能给你看,不能给你看,其中有些事,我本是不用向你解释的。
“他儿子关祖在外面闯祸,落到法兰西一帮雇佣兵的手上。
浅水湾,丁家大宅。
抓起封面印有机密红印的文件,李树堂打开一看,头一张,居然是蔡元祺的资料。
“嗯,我知道了,通知风筝盯紧李文斌。”丁云峰淡淡回了一句,拿着手上几份档案走到阳台,掏出打火机点燃。
早上简自豪申请提前退休,陆明华就提议,调关淳过去飞虎队当负责人。
入眼就是2张靓仔的相片,面方那张,背后写着王仁杰;脸尖那张,后面写着关祖。
你冲我发火?
请问,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发火?
这个局面,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吗?”
而在这个时候,关祖被家里人抓住,押去纽约哥伦比亚大学求学,期间认识几个港岛富二代,与其中一个叫做周苏的女孩走到一起。
即便这样,我还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顶着压力,安排你去黄竹坑当教导主任。
可是,你们有没考虑过,我们这群帮你们冲锋陷阵的人,丁丑年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黄大文避开地上一叠叠文件,挤到丁云峰身边:“峰哥,十分钟前,李树堂跳楼了。”
看着对方腰肢微弓的背影,马修突然开口:“李Sir,看在你帮大英效力二十来年的份上。
哈,老鼠还给猫当伴娘啦?
从莱斯当处长,丁云峰在飞虎队做战术顾问的时代。
平视鬼佬惊怒的双眼,他冷冷说道:“走?说得轻巧,李家在港岛警队耕耘了三代人,平日靠我这支旗罩着的人,黑的白的,连我自己都不知有多少人。
“关Sir?”再次取出一只杯子给自己倒上,马修走到办公桌,拉开抽屉,丢出一叠文件:“人家关Sir,早向华系低头啦。
“我去!大吉利是啊,你小子跟着阿力这个闷葫芦,为何嘴巴会变得这么毒呢?”张耀雄叼着一支香烟,吊儿郎当从后面的山道走出来,跟在他后面,还有一个相貌与他有些相似的卷发青年。
丁云峰缓缓蹲下,将手上几份文件,逐一放入花盆。
……
“是个对手,我和你打赌,他回去,一定会调查我们的。”刘杰辉拉上安全带,掏出一包万宝路,敲出一支递给刘建明。
明知拦不住陆明华,还硬要利用这次蔡元祺的案子做文章,弄得督府对你很有意见。
按照办案经验,李树堂知道,肯定还有另外一股力量,将关祖推到王仁杰效力那个法兰西佣兵团的对立面。
我们估计,这些东西,搞不好还是从丁云峰那边过了一手呢……”
今日上来处长办公室,李树堂已被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打击得麻木了。
十几分钟后,李树堂放下文件,低声骂道:“姓蔡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死不足惜!”
“是我,阿雄。”张耀雄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Sir,节哀顺变。
那倒霉娘们找的所谓高手,居然是丁云峰的手下,一个叫做莱昂的知名杀手。”马修拉开另外一个抽屉,将一只档案袋扔到李树堂面前:“资料在这里,你自己看吧,真是法克他妈给法克开门,法克到家了!”
李树堂拉开椅子,将对方的酒杯抢过来。
于此同时,因李文斌的坚持,在港岛殡仪馆停灵七日的李树堂,终于得以下葬。
马修目光带笑,看着李树堂的双眼:“李Sir,请不要冲动。
黄大文伸出双手帮忙挡风,火光燎眼,他依稀见到,这次被峰哥烧掉的三份档案,除了有代号风筝的刘建明,还有另外两个自己人。
原来,放弃关淳是假,给我加多一点黑料才是真的。
令郎只是不服输,做出类似他祖父一样的选择罢了。
“呵呵,难怪几天前,厉和带着一帮华人大亨转过来支持我。
“抱歉,小李Sir没出伦敦机场,他瞒着你,又买了机票飞回港岛了。
相比刘建明演技用力过猛,刘杰辉自然得多了。
“两位有心了,如果家父泉下知道,自己教出来的学生,日后这么有出息,我相信,他一定很开心的。”李文斌强打精神应付二人。
只要关淳答应陆明华,自己这次调去飞虎队,将会老实当一个人形印章,对方为何不能答应?”
话都说到这里了,无论如何,必须知道自己和关淳败在哪里。
阿力和彭奕行坐在一块巨石上面,遥遥看着远处,一条开往罗湖警岗方向的车队。
我是SpecialBranch副主管刘建明,这位是我的同事刘杰辉,我们两个,都是李Sir在警校当教官时期的学生。”刘建明满脸悲切,帮李文斌介绍完刘杰辉,他的眼眶就红了起来,忍不住背过身抹起眼泪。
“呵呵,那我就放心了。”
黄大文放下公文包,揾来一只空花盆,及时摆在峰哥的脚下。
结果,事没办成,反而受雇的人嘴巴不严,在佣兵团的拷打下把事情抖出来……
否则,别说厉有慧病急乱投医,雇丁云峰的手下救人,就那帮杀人如麻的法兰西雇佣兵,当场就能埋了那群小子。”
马修放下酒杯,收起文件:“行了,人都死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甚至,苏格兰场也有安排位置给你养老。
七日后,处理完港岛手尾的丁云峰,携带一家老小,从西贡码头坐船出海,入公海,换高刚驾来的舰船,赶往新加坡与雷洛、猪油仔、蓝江的人见面。
指着李树堂的鼻子大骂一通,马修愤愤在柜子里面取出一支白兰地,吨吨吨给自己倒了一杯。
结果……
“不!马修,我就这个儿子,我就这个儿子啊,看在你我认识二十多年的份上……”
从来都没人逼过你们李家,是不是?
他抿着嘴唇,右手与李文斌握手,左手拍了拍对方的胳膊:“我们俩个任职的部门特殊,之前,一直不敢上门拜访教官。
这条老狐狸,他想帮女婿调去飞虎队保存实力……”李树堂可谓输得心服口服。
丁云峰和占米几人正在二楼书房收拾东西,这里存放丁系情报网,这些年辛苦收集的无数机密档案。
忍住骂人的冲动,李树堂打开袋子,倒出里面的东西。
三人继续聊了几句话,互相留下联系方式,就在公墓告辞分别。
李树堂抄起自己的黑料,一边看着,一边问道:“陆明华建议警务处,调关淳去做飞虎队的负责人?”
为了救出关祖,关淳的老婆厉有慧,瞒着他,在纽约揾人救仔。
“李Sir,如果不是看在李家以往积攒下来的情面,类似这种斗争。
幸亏王仁杰理智,稳住战友。
李树堂停下脚步,皱着双眉回道:“我已经安排文斌去苏格兰场,等他这次受训过后,就会留在伦敦警局,继续为女皇效力。”
是你!
彭奕行收起武器,不带好气吐槽道:“雄哥,下次提前言语一声,如果枪走火,你已经陪李树堂下去报到了。”
即便过去,你没法和港岛这边一样掌握实权。
新界,打鼓岭。
看着写在纸上,那一条条同自己有关的权力交易,李树堂故作镇定:“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我这个老朋友,全满足你了,甚至,连你当面骂我,我都承受下来了。你没有遗憾了,是不是?”
李树堂按照以往办案的习惯,将二人相片,各自放在马修桌上的左右角。
喏,看看吧,这是他们通过陆明华上交的材料——全是举报你这一派的!
王仁杰杀了人,被蛙道白道通缉黑道追杀,为了活命,他加入法兰西一个佣兵团;
“是的,我已经批了,这会,他和你一样,应该也在收拾东西,下午就去上任了。”马修回了一个肯定的表情。
那个王仁杰,后来通过努力,得到团队的认可。
除去少数一部分,由青青提前带去南洋当做自保的底牌;
剩下大部分,还需要整理出来,交给杨建华所在的部门。
而我们,很乐意给他,也给你们李家一个在未来日子翻盘的机会。
你是知道的,佣兵的圈子,预备队员和正式成员,完全是两种待遇,前者是炮灰,后者是战友。
没想到、没想到、我下个月就要调去警务处,依旧迟了一步,这辈子,都未能同教官敬礼,喊上一句Attention……”
按照资料上写的,王仁杰只想找关祖要个解释,问清这个朋友,为什么买凶做掉自己。
可是关祖身边那帮富二代找死,一言不合,抢先开枪。
“怎么过?
没给你们退路走吗?
早就和你谈过了,不仅是你,连同你的家人,随时都能移民去大英的。
迅速翻了一下二人的资料,李树堂得知,关祖和这个来自蛙岛的王仁杰在巴黎认识的。
一个月的时间给他熟悉工作,下个月转正,督爷亲口保证,两年之内,扶小李Sir坐到当年严国梁的位置……”
正好关祖活腻了,带那帮富二代跑去阿尔卑斯山脉玩什么极限运动,无意遇到在那边训练的王仁杰一伙人。
小李Sir一进ICAC,起步就是行动组的副组长。
飞虎队这支力量,一直被他们牢牢抓在手上,他们会为了我这几张黑料而放手?”
知道老李只是剩下嘴硬,马修仰头饮光杯里的酒水:“为什么不可能?
……
是你自己拒绝了我们的好意。
我们答应你,一定好好关照小李Sir的。”
“死鬼佬,我警告你,不要搞我个仔啊!”李树堂扭身扑了过来,用力抓起马修的衣领。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当年是不是你父亲,带着一批警员主动向女皇效忠?
刘建明一上车,立即收起戚容:“怎么样?有关这位李家新家主的?”
“喏,我来介绍。罗继,代号鸡哥,大家互相认识一下。”
“代号?雄哥,你确定没讲错,是代号,而不是绰号?”
“没啊,就是代号。”
“嗯,懂了。鸡哥你好,我叫王力,代号彦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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