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祭祀的日子到了。
辰时三刻,时俞和景衡抵达了太庙。
这一次除了随行的朝臣之外,聂昭易和聂青桑也跟了过来。
除此之外,便是林太后。
身为一国太后,出现在这太庙之中,倒也并不稀奇,只不过林太后之前毕竟是在被禁足,现在一露面,朝臣们多少还是有些议论。
“督主在想什么?”时俞看着身旁出神的景衡。
后者回过神,侧目冲着时俞一笑,“想起了之前在这太庙之中,皇上利用假灵位,教训聂昭易的事情。”
时俞也忍不住一笑,压低声音,故作不满的开口:“督主还好意思说,当时你算计起朕来,可真是毫不手软。”
景衡轻咳了一声,靠近时俞,宽大袖袍的遮掩下,拉住了时俞的手,牢牢握住。
“都怪为夫不好,那今日回去之后,为夫一定好好补偿一下娘子。”
“补偿”二字,从景衡嘴里说出来,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时俞脸上一热,挣脱开了景衡的手,“这可是在太庙,你能不能正经点!”
“那皇上倒是说说,为夫哪里不正经了?”景衡凑近时俞,压低声音,语气里透着满满打趣,“又或者是,皇上想歪了?”
时俞瞪了他一眼,“景衡!”
“好了,不逗你了。”景衡连忙服软,恢复了严肃神色。
只是没过几秒钟,就又往自家娘子那边挪了挪,借着袖袍遮掩,再次拉住了时俞的手。
比起时俞和景衡这边轻松的气氛,聂青桑则是忍不住皱着眉头,暗暗打量不远处,被调过来负责守卫的楚铭。
自从上次五皇子府男宠一事过后,她其实一直想要找个机会,跟楚铭说清楚。
可是思来想去又觉得,实在没什么理由开口。
毕竟她和楚铭之间又没有什么关系,上赶着跑过去解释的话……
聂青桑叹了口气,心里面格外不是滋味。
而就在她收回目光之后,远处看似凝神肃穆,挺直脊背站在原地的楚铭,陡然松了口气。
自从聂青桑出现之后,楚铭余光就一直停留在聂青桑身上,察觉对方看过来的视线,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几次都想要扭过头看一下聂青桑,可是脖子却僵硬的不像话,仿佛连转动一下都异常艰难。
现在聂青桑视线挪开,楚铭连忙悄悄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火速收回目光,生怕被对方发现。
初春的日头晒得人身上暖洋洋,刚好能驱散寒气。
在场的文武大臣以及守卫们,大多都尽量往太阳底下站。
可楚铭看着晒在身上的太阳,又看了看晒黑了的肤色,默默退到了阴影之下。
不能,可不能再黑了!
半柱香后,祭祀的时辰到了。
景衡恋恋不舍的松开自家娘子,目送着她走到了祭台之上。
按照天晋的祭祀规矩,太庙之中由帝王主祭,礼官辅之。
至于林太后,因为时俞并未立后,所以她若是愿意,也可立于时俞身侧陪祭。
祭台之上,时俞点燃了手中的香,一边听着礼官诵读祭文,一边低声向身侧的林太后问道。
“母后当真确定,聂执轩会出现吗?”
“反正消息哀家已经通知到了,十有八九会来的。”林太后心不在焉的开口,目光暗暗四处打量。
注意到林太后的动作,时俞轻笑了一声。
“母后不必紧张,今日这周围都已经安排了足够的人手,只要聂执瑄出现,必然能够抓住他。而且就算有什么意外,母后只要呆在儿臣身后,只要儿臣没事,母后自然也会安然无恙。”
林太后皱了一下眉头,沉默了片刻之后,仿佛松了一口气般,露出些许笑意开口:“那就好。”
“时辰到,跪!请皇上焚香,祭拜先祖!”
礼官高喊,群臣下跪。
时俞正准备将手中的香插入面前的香鼎之时,一道声音响起。
“聂时俞可不配以皇帝的身份祭祀先祖。”
随着说话声响起,几十名黑衣人手握长剑,纷纷从周围跃出。
聂执瑄没有乔装,一身深蓝色长袍,在身侧黎长清的陪同下,不紧不慢的走到了众人面前。
“二皇子!”有朝臣忍不住惊呼。
“什么二皇子!明明是逆犯,真是好大的胆子!”
“就是,居然自投罗网,擅闯太庙!”
聂执瑄冷眼扫过祭台之上的时俞,还有立在祭台下的景衡,脸上笑意冷冽。
“诸位大人这可就说错了,不是本皇子想要擅闯太庙,而是聂时俞和景衡联手设局,希望本皇子今日出现。既然如此,本皇子又怎能让他们失望呢!”
一言出,时俞面色一沉,“你已经知道了?”
景衡立刻飞身到了时俞身侧,将她一把拉到自己身旁,同时警惕的目光看向了林太后。
后者还想要狡辩一番,“哀家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或许是别的地方泄露了消……”
“事到如今,太后娘娘也不必再遮掩什么了。”
聂执瑄打断了林太后的话,在她僵住的神情中,目光移向时俞和景衡,一双眼睛得意又狠毒。
“只不过可惜,景督主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景衡冷眼扫过黑衣人们,语气轻蔑又玩味,“就凭这几十个人?”
“自然不是。”聂执瑄慢悠悠的摇头,顿了一下,不紧不慢的看向群臣,“诸位大人,就连聂时俞的母后都已经站在了本皇子这边,你们难道还想要执迷不悟吗?”
“简直可笑,逆贼还敢如此猖狂!”沈清石冷斥了一声。
“逆贼?”聂执瑄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一下子笑出了声,“本皇子出身高贵,拥护者无数,若不是景衡这个阉人,又怎么可能会成为逆贼!”
“暗杀朝臣,虐杀手足,栽赃嫁祸,杀人灭口,这些事情对于二皇子来说恐怕都是家常便饭了,短短两年时间,二皇子莫不是把这些都忘了?”景衡语气玩味,目光仿佛在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这模样瞬间激怒了聂执瑄,恨意涌上心头,他目露凶光。
“景衡,你一个阉人,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大言不惭指责本皇子!”
如果不是景衡,天晋皇位早就已经是他了,被贬出皇城的屈辱,流放路上吃的苦头,以及这段时间遮遮掩掩,不见天日的躲藏,今日他一定要讨回来!
想到这儿,聂执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站在一处的景衡和时俞,鄙夷开口。
“诸位大人恐怕还不知道吧,聂时俞的身上,可藏着一个扰乱朝纲的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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