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大可放心,虽不能动,但听力如常,皇上和五皇子刚才的对话,他们定然都听清楚了。”景衡唇边笑意悠悠,示意追云给他们分别喂了解药。
吃下解药后,几个大臣终于能自由活动了,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之前刚离开寝殿,他们莫名其妙的就被打晕了,等到再醒过来,就都放在了寝殿的屋顶上面,而且身上还盖了布。
若不是听到了下面的说话声,他们简直要以为自己已经盖布等开席,只是死后灵魂还在弥留了!
不过,真没想到,五皇子竟然假借先皇的名义装神弄鬼,而且竟然还要弑君!
聂昭易目光一一扫过几个官员,终于,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了个干净。
“景督主果然很会挑选人证。”
除了已经吓得抖如筛糠的盛平之外,其他几个官员在朝堂之上,皆是保持中立的,不偏不帮,由他们作证,自然可信度十足。
而盛平此时早已经跪趴在地上,魂飞魄散。
“督,督,督主……”
“盛大人不必紧张。”景衡余光扫了他一眼,“若是你吓死了,让皇上没了人证,本督主……可就只能找你家里人问罪了。”
一句话,让盛平彻底僵住,甚至连颤抖都不敢了。
时俞瞧着这情形,最后还是将视线落在了聂昭易身上。
“其实刚才,若是你能给朕留一丝情义,你如今的罪名也不过是装神弄鬼,散布谣言,而不是……弑君!”
聂昭易一怔,所以时俞刚才,不是愚蠢的想要打感情牌,而恰恰是还想要给他留一丝后路?
可是,为什么呢?难道聂时俞真的不想和他为敌?
聂昭易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成王败寇,臣弟无话可说。”
“殿下!”林风急了,殿下怎么能就这么输了呢!
聂昭易看了一眼林风那被簪子射穿的手,轻叹了口气,“就当是,你跟错了主子。”
林风眼底一红,咬牙开口:“殿下,就算是输,属下也一定让他们给您陪葬。”
说着,猛然朝着一旁的灯架撞了过去。
地上全部都是火油,一旦蜡烛掉在地上,顷刻间便能点燃整座寝殿,而时俞周围已经漫延的全是火油,自然也逃不过。
追云和易寒几乎是同时上前扶住灯架,赶在蜡烛落地前,灭掉火苗。
景衡足尖一点,飞身到了时俞身旁,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就将人带到了寝殿门口。
可就在这时,退到一旁的林风却猛地拔出了手心的簪子,趁着慌乱之际,直接扎进了盛平的喉咙。
随着簪子拔出,顷刻间,血液涌出,盛平瞪大了眼睛,喉头呜咽了一声,便僵直地倒了下去。
林风拔出簪子后,又毫不犹豫的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林风!”聂昭易浑身一震。
林风倒在地上,胸前血液瞬间染红了大片衣襟,艰难的扭过头看向聂昭易。
“殿,殿下,具体的人证,死了,不,不能……”
话未说完,身体一僵,断了气。
聂昭易僵直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侍卫。
他明白他的意思。
盛平死了,林风也死了,这件事情虽然有朝臣们亲耳听见,但是相关的具体人证终究是没有了。
若是自己咬死了不承认的话,若是定罪,未必能够完全服众。
看着倒地的林风,聂昭易心头钝痛不已。
时俞皱眉看着这一幕,片刻之后,侧目看向景衡。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的半张脸,俊美无俦,恍若谪仙临凡,可是此刻,那张脸半映在烛火之中,随着烛火晃动,明暗交错,令人难以看清情绪。
“督主怎么想的?”时俞轻声开口。
虽然没了具体证人,可是如果景衡一心要处置聂昭易的话,其实也不算难事。
与其说,林风用命灭掉了具体证据,倒不如说,就算豁出命去,林风和聂昭易最后能赌的,也不过是景衡的一个决定。
是抬抬手,放过一马。
还是不管什么具体证据,彻底定罪,甚至,再安上一个杀人灭口的罪名。
“皇上心软了?”景衡直直看向时俞眼底。
时俞愣了愣,随即认真地摇头。
“没有,刚才朕已经给过他机会了。至于现在,不管聂昭易下场如何,都是他咎由自取。”
或许是这具身体本能的血脉之情,看到聂昭易之时,她总不愿意彻底和对方为敌。
可是,她可以给对方机会,但绝不会圣母心泛滥到差点死在对方手中后,还希望景衡能够放过他!
而且……
时俞看向地上林风的尸体。
她的死活不止关系到自己,还有身边之人!
……
一炷香后,所有的朝臣们都再次汇聚在了寝殿外。
墙壁被打开,如同时俞猜想的那般,里面的确有夹层,还有满是血迹的容器。
而所谓的鲜血,也不过是猪血掺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因此闻起来,和人血的血腥气很相似。
“皇上,督主,五皇子此举的确是罪大恶极,可是他毕竟是皇室血脉,而且计划没有成功,能否网开一面?”有老臣站出来,替聂昭易求情。
而原本支持聂昭易的朝臣,此时也连忙站了出来。
“微臣附议,而且盛平和林风已死,又没有留下任何供状,若是处置的太过严苛,在外人看来,实在是缺少关键证据。”
“微臣反对,五皇子狼子野心,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绝对不能轻饶。”景衡一派的朝臣也连忙开口。
“没错,若非督主明察秋毫,今夜只怕真的要让五皇子得逞了!”
“没有关键证据,怎么能够轻易定罪,这件事情说不定还有隐情。”
“能有什么隐情,可是好几位大臣亲耳听见的!”
一时间,朝臣们吵得不可开交。
时俞听着这争吵声,心头感慨。
不管是林风还是这些朝臣,支持聂昭易的人,这种时刻倒是依旧忠心耿耿,没有任何墙头草,或者明哲保身之举,也算是聂昭易的本事了。
不过,景衡到底想要如何处置?
时俞不由得又看了景衡一眼,对方淡漠含笑,嘴角微微扯出弧度,仿佛事不关己的在看一出闹剧,又仿佛……在等着什么。
时俞愣了愣,心头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今晚的将计就计是自己和景衡一起定下的,看似让聂昭易承认了一切,还引出了盛平。
可是,既然已经怀疑到了盛平的头上,如果真的只是想要确认,还有揭穿聂昭易,景衡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吗?
还是说,今夜这一出对于景衡来说,其实还有别的作用?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下一刻,有人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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