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舒服啊!
李卫国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就彷佛童年置身在母亲的怀抱中。
“妈!”
随着一声情不自禁的呼喊,一串气泡从嘴边吐了出来,李卫国睁开双眼,顿时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阳光在眼前演化出斑斓的色彩,大大小小,成群结队的鱼儿环绕在身边上下游蹿,“三花五罗十八子”可谓应有尽有。
一簇簇翠绿的水草如同大自然舞者,随着水流摇曳身姿,翩翩起舞。
一只半斤大小的青色螃蟹爬行在河底,不断挥舞着毛茸茸的双钳,似乎正在示威呢。
他忍不住伸手去抓那只螃蟹,那家伙见势不妙,连忙仓皇地躲闪到了石头下面一个劲儿地吐泡泡。
李卫国见状刚要笑,突然察觉到不对劲。
难道我还在水里?
李卫国顿时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然后手忙脚乱地要往水面游。
手臂舒展间,身体就在水中飞速前进,就彷佛游鱼一般灵活,丝毫没有感受到河水带来的阻力。
虽然屏住呼吸,但是丝毫没有憋气的难受,彷佛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能从水里汲取氧气,十分地轻松自若,和在岸上没有任何区别。
李卫国忍不住瞪大双眼,自己明明是被山洪卷走了,竟然没淹死,而且现在还能在水里呼吸,真是太神奇了!
这种感觉是如此美妙,彷佛自己已经和江水融为一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生死之间真的有大机缘不成?
不对,应该是那团白光,或许就是因为它,自己才能拥有这样的特殊能力!
就在李卫国回过神来,感受这个意外之喜时,手指忽然传来麻痒痒的感觉,只见一条肥硕的鲤鱼,正用大嘴吧唧吧唧吸吮他微微泛着白光的手指。
李卫国甩了甩手,那条鲤鱼就忽左忽右,追逐着他的手指,居然一点都不怕,彷佛将他当成了同类。
劫后逢生的喜悦,再加上获得了特殊能力,让李卫国彷若一条蛟龙,在水底和那些形形色色的鱼类追逐嬉戏起来。
等他玩累了抱着鲤鱼钻出水面时,这才发现天都黑了。
月光皎洁,放眼望去,视野中白茫茫一片,山洪已经过去,到处都是大水漫灌,一片泥泞。
走到岸上,李卫国发现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冷寂冷寂的,记得当年这片可是人声鼎沸,村里老老少少都举着火把,出来找人呢!
不好,村民回去一说,家里的大姐和小妹还不得急死啊!
李卫国勐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扯了扯大裤衩,手里拎着那条大鲤鱼,向村子的方向是一熘小跑。
山洪过境,大水漫灌,所到之处,是一片狼藉。
临近江边的庄稼地,都被水给泡上了,矮一些的如黄豆等等,影儿都看不到。
像是包米高粱等等,也全都顺着水势,齐刷刷地被放倒。
李卫国也摇摇头:大水无情,今年村民们的日子不好过了,记得当年自己可是一直勒紧裤腰带呢。
向上走了几里路,路过红旗水库,水库也被洪水给冲开一个大口子。
在李卫国的记忆中,这个水库也被废弃,直到将近二十年后,这才重新修建,李卫国还承包过几年,所以比较有感情。
终于,李卫国进入到这个生他养他的小山村:红旗大队。
红旗大队是建了红旗水库之后才改的名字,带着鲜明的时代特色,但是十里八乡的人,还是习惯叫这里为“大馒头屯”。
据说在解放前,这里有个姓王的地主,家里顿顿都吃白面馒头,把人都羡慕死了,因而得名。
李卫国贪婪地打量着眼前的景物,黑夜并没有影响他的视线,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而又陌生:
村子依山傍水,一共不到五十户人家,中间一条土路,两边都是低矮的泥草房。
李卫国不免心里感叹:这个年代真是穷,大伙还都挣扎在温饱线呢。
此时此刻,家家户户基本都是一片漆黑,显得格外宁静。
小山村到现在还没通电呢,人们依然延续着古老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房子的后坡都长着一层厚厚的青苔,还生长着一些生命力旺盛的杂草,有的正开着花。
李卫国觉得眼睛有点发潮: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农民,和这些野草何其相像?
哪怕条件再恶劣,他们也能顽强地生存,并且繁衍生息,一代又一代。
一路上没遇到人,李卫国快步向自己家里走去。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忽然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村子西头那边,传来火把的光亮,隐隐还有哭泣声传来。
李卫国隐隐记得,那边就是知青们住的知青点,不禁摇了摇头:大水无情,到底还是有人遭遇了不测。
他加快脚步,一直走到村子的最东头儿,远远看到两间孤零零的小土房,那里就是他的家,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梦中,如今终于又来到面前。
进到院里,听到屋里传来一阵阵啜泣声,李卫国压下内心的激动,轻轻走进屋里,先把鱼放到外屋地,然后走进里间屋。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趴在北炕的炕沿上,肩膀不时耸动几下。
李卫国又是激动又是心疼,颤声道:“大姐,我没事,我回来了。”
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金梅抬起头,泪眼朦胧,叫她有点看不真切,不禁使劲揉揉眼睛:“国子!”
她大叫一声,勐扑过来,一把将李卫国抱在怀里,冬冬冬,拳头使劲敲击着李卫国的后背:“国子你没死啊!你没死啊呜呜呜!”
李金梅一边哭一边紧紧抱着李卫国,好半天才哽咽着说道:“你可吓死姐了!”
大姐!
李卫国看着泪流满面的李金梅,心中也不由得悲喜交加。
他仔细打量着此刻的大姐:利落的短发,眼睛虽然红肿,却掩盖不住俏丽的容颜,而且眉宇之间,还带着一股英气。
一身洗得发白的裤褂,还打着不少补丁呢,李卫国瞧得是暗暗心酸。
前几年,父母相继过世,是大姐李金梅苦苦支撑着这个家,拉扯他们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这个家,才没散。
长姐如母啊!
为了家人,大姐这辈子一直都没嫁人,四十多岁,就积劳成疾,早早离开这个世界。
“姐,没事啦没事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李卫国抱着大姐,也不由得两眼湿润。
既然重新来过,那么就不能再叫大姐一个人承受家庭的重担。
“国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李金梅使劲用袖子抹抹眼睛,然后扳着弟弟的肩膀,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没缺啥没少啥。
还是少了,身上的衣服裤子鞋子都没了,就穿着一个裤衩子。
“三哥没死!三哥没死!”
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也哭着喊着冲上来,头上梳着两个羊角辫,用胶皮套扎着,一左一右,像竖着的天线。
李卫国直接将小家伙抱起来,这是他最小的妹妹,李小梅,今年才八岁。
怀里的小家伙轻飘飘的,浑身没有二两肉,小手死死搂着李卫国的脖子,一刻也舍不得撒开。
李卫国同样紧紧地抱着小妹,真害怕一撒手,就会永远失去。
因为就在这个冬天,八零年的阳历年刚过,小妹生病了,一开始是肚子疼,后来疼得受不了,这才借钱去了公社卫生院,结果一查是阑尾炎,公社卫生院做不了手术。
等他们辗转折腾到县里的人民医院,却已经迟了,就在这个冬天,李卫国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小妹。
阑尾炎都能死人啊,是当时医疗的落后,更是家里太穷所致。
李卫国用手背抹抹眼角:这样的悲剧绝不能重演!
“三哥,不哭不哭。”
李小梅十分享受三哥的怀抱,只是她的小脑瓜有点想不明白:三哥今天把她抱这么紧干嘛?
李卫国眨眨眼:“刚才眼睛里飞进来个小咬儿。”
“三哥,我给你吹吹。”
小丫头很认真地用小手扒着李卫国的眼皮,小心地吹了几口气。
“哈哈,小梅真厉害,一吹就好了。”
李卫国抱着小丫头,李小梅也咯咯笑,兄妹俩欢快的笑声,在夜空回荡。
一旁的李金梅,也笑吟吟地望着弟弟妹妹,目光透出几分慈爱。
这个家虽然贫寒,但是兄弟姐妹能一起抱团取暖,那就是最大的幸福。
“姐,咱家还有多少钱?”李卫国把小妹放到膝盖上,然后目光炯炯地望着李金梅。
“国子,你要钱做啥,处对象了?”李金梅反问道。
李卫国一脸自信地说道:“姐,我有个赚钱的计划,肯定能让咱们家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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