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说中，王小雨脸上写满惊恐，双脚发软。
若不是孟晚星搀扶着她，她根本站不住。
“我……我……”
孟晚星其实一点也没有恶意，她反而还安慰王小雨：“没事，慢慢说。”
她一笑，王小雨更害怕了。
她支支吾吾半不出来，一紧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鼻涕顺着眼泪往下流，差点落到孟晚星手上。
她赶紧松开手。
王小雨跌落在地，捂住脸痛哭。
“你不懂！你不懂哇！”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都在发抖：“……你不懂，有个混账父亲是什么滋味！我的人生都被他毁了啊！”
王小雨的父亲王翰，是王家村最著名的混混。
他吃喝嫖赌，好吃懒做，把家里的产业赔个干净后，老婆丢下年幼的女儿就跑了。
从此，没了妈妈保护的王小雨，成了王翰泄愤的工具。
心情不好、赌博输了、找的小姐不好看……
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王翰不高兴，回来就对着王小雨一顿暴打，打完了还抢她打工挣的钱，不管她死活，继续出去浪。
好在村子里沾亲带故的，大家都可怜小雨，东家一口饭，西家旧衣服，算是把小姑娘拉扯大了。
王小雨好不容易熬到成年，准备拿上自己的身份证，离开父亲，去外地打工，重新开启人生。
结果——
某天，在外面鬼混的王翰回家了。
他难得没有喝酒，清醒地到了家，吓得王小雨坐都不敢坐。
“爹……”
她跟个鹌鹑似的缩手缩脚，大气不敢出。
王翰像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女儿长大了。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打骂人，好言好语把女儿叫到身边。
“听说，你准备出去打工？”
小雨点点头：“你放心，我会给家里寄钱的。”
王翰笑眯眯：“不急不急。你准备去做什么？”
小雨回答：“去厂里做女工，我打听过了，包吃住，一个月2800……”
王翰打断她：“2800哪里够呢！还辛苦！小雨啊，我给你想了个好工作！”
他能想出什么好工作！
王小雨内心警铃大作，恨不得立刻逃跑。
王翰接着说道：“你知道我今天去哪了吗？”
他神神秘秘的：“我去隔壁的罗韩村啦！你记得罗韩村那个罗老汉吗？他前几年死了儿子，家里没了主要劳动力，本来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可他最近发展了一个好生意，一年赚了好几万呢！你知道他做什么了吗？”
王小雨警惕摇头。
王翰猛地一拍巴掌：“他让他儿媳妇出去卖啦！”
王小雨：？
王翰拉过女儿：“啧，那个徐娘半老，还不听话，非要用铁链子拴着，把舌头割了才老实！就那种货色，罗老汉还好意思60块钱一次，老子真是亏死了！我女儿年轻漂亮，你要是出去卖，不得200一次！”
王小雨脸色苍白，一把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王翰脸冷下来：“怎么？不愿意？”
王小雨哆哆嗦嗦：“我是你女儿啊……”
王翰把桌子一拍：“我还是你老子呢！我把你养这么大，是不是该回报我了？”
王小雨手指抠破了掌心，强迫自己镇定道：“我说了，我会去打工挣钱……”
王翰不耐烦：“一个月2800还不够老子潇洒的！我算过了，罗老汉的媳妇行情好的话，一天可以接五六个人，我算你一次150，一天四次，一个月就是……”
他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
王小雨快吓晕过去了！
她急中生智，先答应了王翰，准备第二天就偷身份证逃跑。
谁知王翰早就留了后手，不仅把户口本和身份证都藏了起来，还提前开始给她介绍“客户”，把自己赌博认识的一些狐朋狗友往家里带。
那些狐朋狗友都是一群垃圾，手里也没什么钱，尝过新鲜后便不爱来了。
于是王翰把脑子动到了其他地方上。
王家村民风淳朴，王翰不敢让女儿在这里卖，于是张罗着变卖家里的东西，想带她去罗韩村跟罗老汉抢生意。
就在这档口，罗老汉家里的儿媳妇死了。
她这一死，这生意不都被自己一个人赚走了！
王翰还没来得及高兴，罗韩村闹鬼的消息一夜之间传开来，流入了王家村人的耳朵里。
死的是哪些人，闹的鬼又是什么鬼，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但所有人揣着明白装糊涂，表面上叹息感慨，实则没一个不害怕的。
王翰是村子里最害怕的。
他也去嫖过那个媳妇，还不止一次。如果这女鬼把罗韩村的人都杀光了，跑到王家村来了怎么办！
王小雨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她特地打听了罗韩村死人的死状，趁着王翰有天喝多，倒在床上起不来，依葫芦画瓢，亲手把人杀了。
随后，她把一切推到了女鬼身上。
王家村的人都知道王翰的德行，她这么一说，没人不信。
本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谁知，孟晚星竟然一眼看透了这一切！
王小雨哭诉完，把一切说出来后，她全身放松了许多。
“随便吧。”
她抹了一把眼泪：“你报警抓我吧，反正我活得也没意思了。”
孟晚星站在原地看着她。
王小雨等了半天，也不见对面动静，她抬起头。
一只细嫩柔软的手摸上了她的发顶。
这只手和她的完全不一样，一看就是娇养的、没有受过苦的手。
孟晚星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问道：“怎么会没有意思呢？你不是准备出去打工吗？”
王小雨抽抽噎噎：“可、可我杀了人。”
“嘘。”
孟晚星把她拉起来，又给她整理好衣服，盖住她浑身的旧伤。
“你说了，王翰也侮辱过隔壁村的媳妇，他是被女鬼寻仇杀死的。”
王小雨愣在原地，嘴唇嚅嗫，不敢说话。
孟晚星拉过她的手。
细嫩的皮肤拂过粗糙的老茧，带来十指微微的刺痛感。
孟晚星低声说了一句话，好像是自言自语，王小雨没有听清。
她说；
“我是多么羡慕你，可以亲手杀了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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