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孝在经历开始的郁闷后,很快就调整过来。
他是这里的头儿,经常告诉自己,别人都可以沮丧,就自己不可以,要不大家的精气神就会散掉,做事情就不那么有干劲了。
“哈哈,大家不要担心,不就是一群鸟嘛,我们大活人还能被这些小家雀儿吓死。”
“老板,那可不是什么小家雀儿,它们狡猾着呢,就跟有组织有纪律一样,我们根本拿它们没办法,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哈哈,是嘛,这么厉害啊。”
王天孝看米小青委委屈屈的样子,忍俊不禁,看她样子,还以为谁欺负了她呢。
“老板,确实不能不管,这些鸟喜欢成群结队过来,如果一旦被这群尝到甜头,怕是过段时间还会带来更多的族群,到时候我们撒得就真没它吃的快了。”
吴文化在旁边忧心忡忡地说。
“嗯,我知道。”
王天孝示意大家都先去洗洗,等下先吃饭,关于鸟的问题,他再来想办法。
众人暂时也没办法,只能各自散去,但是情绪还是不算高涨。
王天孝继续在山口等刘元。
刘元上午和王天信去山里收笼子,去了两个小时左右了,应该快要回来了。
果然,几分钟后,山道上出现了一老一小两人的身影。
一大一小两个蛇皮袋子,刘元背个大的,王天信背个小的,两人逆着阳光有说有笑归来,像极了电影里那种打猎归来的牛仔。
远远地,王天信就对王天孝招手,王天孝也回招几下。
如今王天信在他的引导下,安稳许多,两人关系也得到很大提升,他基本能确定,王天信不会走到以前那种老路上了。
算是一个不错的进展。
“哥,看,今日收获不错,足足有十六只兔子,还有两只山鸡,你说这些家伙,怎么就永远逮不完呢?”
王天信兴致勃勃地晃晃身后的背袋,给王天孝展示成果。
“这算什么,这是冬季,还算少的呢,等明年开春了,漫山遍野都跑得是,你要是想抓啊,能从早抓到晚。”
“一直抓兔子也没什么意思,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搞只猪卵子,那才叫带劲。”
猪卵子是这里人们对野猪的一种称呼。
实际上,这种称呼原本是用作两年左右的公野猪,但慢慢用多了,人们也就不认真区分了,所以习惯性地乱叫下来。
上次王天孝碰到那只野猪也是纯属偶然,而且野猪还受伤了,所以简单很多。
如果真正要猎杀野猪,倒也不是比他那样难,但是要提前做好准备。
王天孝现在还没有直接去猎杀的计划,等手里这些事情忙完,人彻底安顿下来,再准备好东西去猎杀野猪,才更有把握,也不至于空趟。
他笑着对弟弟说要磨练内功,就凭现在这三脚猫的本事,莫说猎杀个野猪,就是野外放一个小狍子,都不一定能抓得住。
王天信还觉得自己被看扁了,微微有些不服气。
“好了好了,天信,你将野物拿去仓库,我和刘叔有事情要说。”
“好唻。”
王天信将刘元背上的东西也接下来,一只手提一个向仓库走去。
刘元从腰间抽出烟锅,盘腿坐在巨石上,一边磕着烟灰,一边笑问:“咋了,又要给我安排活了?”
“哈哈,您老就这么看我啊,我怎么敢给您安排活呢,这不是有事情请教您嘛。”
“看你这个样子,就没什么好事,说吧,我先听听是啥事。”
“是这样的,刚才老吴他们回来,说是最近山里来了一些鸟,把我们好不容易撒的种子给吃了个七七八八。您看看,我们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麻烦?”
“鸟啊。”
刘元笑笑,“鸟也要吃东西啊,你撒在地上,就不能挡着它们吃吧。”
王天孝苦笑道:“刘叔,如果继续这样吃,那我们可就白种了。”
“那你想怎么办?”
王天孝沉思片刻,说:“对付鸟,我还是希望以驱为主,但整座山这么大的面积,我们不可能处处都照顾到。所以想了想,还是直接先解决掉最麻烦的这群冬布谷,至于其他例如乌鸦,乌鸫,喜鹊之类的家伙,暂时还行不成气候,就没有必要特别在意了。”
“这到也是,”刘元咂吧一口烟,舒服地吐出口浓烟,被风吹散在山道上,“冬布谷最是麻烦,而且也抓不尽。”
“您说说,如果我们做一个陷阱,挂网如何?”
刘元看了眼王天孝,澹澹地问:“你真的要挂网?”
王天孝略微思索下,点点头:“先挂一段时间吧,暂时也没有其他办法。等这群冬布谷走了后,我们的种子基本也都到了地下,再拆掉网子就好。”
王天孝知道刘元为什么这么问。
委实是挂网是件很残忍的事情。
对于鸟类来说。
这里就涉及到一个很纠结的问题,鸟类到底算不算人类敌人。
对于人类来说,鸟类是渺小的,不会对人身造成任何伤害,所以后世才有鸟是人类的朋友之说。
但同样的,这种冬季的留鸟又不冬眠,本就是需要大量的食物补充,一旦人类的粮食或者其他作物被它们席卷一空,那它们就间接伤害到人们的利益。
所以,山里的人们对鸟的态度隐晦不明。
一般都是不刻意残杀,但也不盲目放纵。
对于比较稀有的鸟类,护林员不仅不能猎杀,而且还有保护它们的职责。
就像在子午岭里碰到的大鸨。
谁要是碰到大鸨给猎杀了,那就属于牢底坐穿型。
还有一些鸟,虽然不需要保护,也不稀有,但人们一般也都不猎杀,例如像猫头鹰,红隼这类的鸟。
因为它们的食物基本是各种鼠类和小型鸟类,和人类并不发生冲突,甚至一定程度上还对人类利益有间接的保护功能。
剩下的鸟就要看吃什么了。
吃昆虫的鸟,也同样不会受到山里人们的猎杀。
唯独是那些吃粮食或者草籽这类的鸟,每年人类都会想办法去捕杀。
轻则用弹弓,或者捕鸟笼,甚至是家猫猎杀。
严重者,就是挂网或者毒杀。
毒杀就是直接喷洒农药。
早些年的农药都比较毒,一般是和种子拌在一起,往往经历一个生长季的分解,到收成的时候,基本就分解完毕了。
但……
也不是绝对。
因为农药残留伤到身体的人非常多,所以后来才废止了很多剧毒性农药的使用。
使用农药除了残留可能对人体有伤害外,对周围的生态也容易造成巨大的影响。
例如田间的鼠类和鸟类如果吃了有毒的种子,他们就会被毒死在地里,而以它们为食的鼬类或者大型飞禽,也会因为吃了它们而被毒死,于是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有毒死亡链。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后期毒性较小的农药慢慢被研发出来,才有效得到解决,中间很多年,因为农药存在,导致很多山里的鸟类彻底灭绝。
若说农药是化学或者生物性伤害,那挂网就属于物理性屠杀。
所谓挂网,就是在鸟常飞经过的路径上悬挂一张非常细的网。
因为鸟类的视力普遍不怎么好,他们可能能看到一直动的东西,但对于丝非常细的网,高速飞翔的他们完全无法看清,往往会直接撞在网上被挂住。
仓惶之间,它们会越挣扎越紧,直到最后彻底被绑个结结实实,成为网上一具干尸。
晚些年,这种挂网是违法的,但却依然屡禁不止。
原因很简单,因为相关部门无法判断挂网的动机。
很多挂网的人认为自己只是用网将自家地隔绝起来,并不是为了网鸟,所以与他们的责任不大。
最后大不了将网拆掉,一般都不会受到什么处罚。
现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对挂网进行管束,甚至很多时候,法律还没注意到鸟类需要保护的阶段,外加这个年代的鸟普遍还很泛滥,不保护它们都多得没地方去。
刘元看王天孝决心已定,便点点头说:“那行,先挂着看看也好。但整座山这么大,你准备怎么拦?”
王天孝笑笑,“我自有办法。”
不像后世有很好的工业化生产,这个年代生产力薄弱,要找到大面积的鸟网是非常难的事情。因此注定不能像传统那样拦网,一拦就是几百米。
王天孝采用的方法与其说是挂网,不如说是铺网。
更像是对鸟做的陷阱。
因为镇上没有卖这种网的地方,王天孝准备明日再去市里找找看,顺便将野物给文苑大酒店送过去。
下午他和其他人一起去地里查看,发现那些白色的冬布谷果然很讨厌,仗着自己灵活,和人们玩起你追我跑的游戏。
虽然过程中也有一些动作慢的也会被狗子们逮住,直接干掉。
狗要抓住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山里的狗子跑起来速度很快,外加鸟的数量实在太多,往往受到惊动一起起飞,彼此影响了起飞的速度,反而给狗子有了可趁之机。
因为大风上次伤了身子,暂时还没有完全好,所以被关在场站没让出来,外面跑的只有大黑和阿英。
两只狗子似乎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感情,彼此都闻着对方屁股,王天孝估计用不了过久,场站的狗二代就要有了。
狗丁兴旺,也是他很喜闻乐见的事情。
就像鹿丁兴旺一样。
晚上躺在炕上,和李雅丽又闲谈着最近发生多少事,说着说着,就谈到儿子满月。
儿子王鹏今天已经是第二十七天,还有三天就满月了。
庆城这边对孩子的满月看的非常隆重,几乎和红白事差不多水准,甚至说不好听点,比嫁女儿还隆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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