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很平静,但一个人例外,碰瓷大妈似乎对这地方印象很深,她一直偷偷的盯着外面,似乎害怕见到心里那个人。
让她心安的是,直到车门关闭,也没有看到心目中那人。
但就在车门关闭的那一刻,一位十岁的小男孩跳上了车,他身上的书包太明显了,一个可爱的卡通娃娃就印在背面,本来小学生应该无忧无虑才对,不过与十岁年龄不相符的是,这位小学生看上去十分的阴沉。
没有人说话,车内很阴沉。
小学生很安静,他抱着书包找座位坐下,刚好是碰瓷大妈隔壁那排。
什么都没做,自从小男孩出现的那一刻,碰瓷大妈就一直抖得厉害。
小学生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她为什么会害怕呢?
沉闷几分钟,破旧的公交车门终于完全把门关上了。除了关门那一刹那的动静,再没有发出其他声响。
路面很平滑,就连松弛破旧的玻璃也没了动静。
小男孩又睡着了,他趴在母亲的怀里睡的很香,而她的母亲也昏昏欲睡,一双眼半眯半睁,似乎不想错过什么。
任老六,焦七还是那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罗盘上的指针却转的飞快。
女高中生跟之前一样,捧着一本书,只瞟了一眼小学生,又看起她的书了。
“快走啊...快走啊...”男医生神经兮兮,一直重复这句话,他手上的表已经到了一点三十五分,但公交车仍旧没有开动的迹象。
公交车晃了下,不是不想走,而是压到了什么东西,根本就走不了。
此时的位置刚好停在学校门口,学校的牌匾就挂在大门的正上方,没有灯光,学校里很昏暗,但就是能看见一位小学生突然的出现在教学楼顶层。
那里没有护栏,一共只有六层。
小学生很害怕,他站在边缘,一直俯视着下面,但看向手上的判决书他又咬了咬牙,往前迈了一步。
漆黑的校园吹起了一股风,风声很悲鸣,等风消散之后,忽然又出现了一群师生。
女老师一直问学生有没有见到一个叫做谢子强的学生,但他同班的同学都纷纷摇头表示没见过。
在信息落后的年代,一些舆论足以压垮一个人,特别是帮助别人,而得不到鼓励,又被批评的人。
谢子强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扶老人起来,还要被污蔑,甚至还被要学校领导批评,说他是不良学生故意推倒老人。
作为当事人,他知道根本就没人相信他的话,谁叫他是一个小学生呢。他清晰记得,自己扶起老人之后才走到这幅田地。
可惜没人能听进他的话,就连他父母也是持有怀疑。
当满身正义被污蔑之后,剩下的就是遍体鳞伤,更何况谢子强只是一个小学生,他哪里知道大人间的花花世界。
谢子强拿着判决书,他看哪里都是灰色的,对于一个心如死灰的人来说,世界已经没有色彩了。
楼下的老师一直数着人头,但就是找不到谢子强的身影。他们也是煞费苦心,教学楼、办公室、以及男女厕所找了个遍但就是找不到这位学生的身影。
有学生称下课前见过他,但那地方也找了就是没找着人。
忽然不知道是谁指了一下楼顶,全校师生全部人同时往上看去,他们果然看见了谢子强,学校领导纷纷出来劝慰,说做错能改善莫大焉。
但谢子强听在耳里是多么讽刺,他本来也只是想表个态,让学校的老师认清真相,他不是推到老人的坏孩子,但学校领导根本不相信,他们认为谢子强人还小,知错能改。不过对于一个已经十岁的孩子来说,这就是屈打成招,对幼小的心灵带来巨大创伤。
谢子强在恨,他恨这个老人,也恨家里的父母,更恨学校里的师生领导,他恨这个社会,恨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
操场的老师喋喋不休,但他已经听不进去了,要跟这个世界做个了别。
阴暗的冷风吹过脸颊,谢子强一脚踩空,他笑得很安慰,头部着地,当场砸出了一个窟窿,鲜血夹着脑浆在地上开出了一朵盛开的红花。
“不是我害你的...”车内似乎只有碰瓷大妈看见这一幕,她一直哆哆嗦嗦,提着小篮子的手不停颤抖。
车内实在太昏暗了,既沉闷又寂静,冯波就在碰瓷大妈身后,他看见了碰瓷大妈的异样,但对于一个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来说,他的心是冷的。
“自作孽不可活。”
也不知道他这话说中了谁的心声,刚刚闭上眼睛的任老六跟焦七马上睁开了眼。
“胖子,把话放干净一点,自己是什么人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任老六非常不悦,他本来脾气就暴躁,又是身负人命,身上的戾气不是一般人能比。
“不服气,刚才谁说话,谁就是这样的人。”冯波不怕事大,他本来因果债就不深,又是放贷的,手下人数自然不少,虽说不能一手遮天,但在武阳市跺跺脚,也能发生小地震的人。
“胖子!别不知好歹。”焦七脸色阴冷,他手臂很粗,要是放在平时他早就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人打到满地找牙了。
“老七别管他,多行不义必自毙,他脸上的死气比我们还重,没必要跟一个死人计较。”
“哟!你说谁是死人了?”
没了长发美女这个肉盾,他们互相之间能看清对方轮廓,冯波的头很大,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粗大的金链子显得特别显眼,他说话时脸上的肥肉会一抖一抖显得有些滑稽。
焦七还要说,但被任老六拦住了:“不要离开座位。”
车内诡异的一幕,乘客是知道的,说也奇怪,自从这些乘客上车起,就没有人下过车,也没人离开座位。
“为什么?”
“离开会没命的,不要相信他的话,他这是给你下套。”
车内忽然安静起来,冯波像吃到了苍蝇,脸色憋得难受。
第一次上车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盯着任老六,而冯波吃到了憋再也不吱声了。
车内摇摇晃晃,就是开不走,就好像抛锚了,根本没有助力。
“不是我害,不是我害。”碰瓷大妈还在神神叨叨,她可一点也没有了上车之前的神采,脸色灰暗,横死纹越加明显,离死已经不远了。
忽然司机好像踩到了刹车,车内一阵顿挫,摇摇晃晃,前后倾斜。
吱!
确实是踩了刹车,公交车前方倒着一位满是白发的老人。
此处正好学校路段,但由于四周没人,老人倒地许久也没人把她扶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人气喘吁吁被一位路过的小学生扶起来了,因为看见小学生长得老实,这老人突然起了坏心思,污蔑小学生故意推到了她
“这老人也太坏了,明明是别人帮了她,反而倒打一耙。”冯波阴阳怪气,他似乎故意说给前面的碰瓷大妈听的。
连一直不说话的女高中生也抬起了头,放下书本:“这种人就不应该把她扶起来。”
卖保险的西装男人有些害怕的摸了摸衣领:“这老人确实做得不对。”他很畏惧的抬头撇了一眼黑暗。
车内怨气越来越重了。
刚刚还无精打采的情侣,此刻神采奕奕。
韩城言:“这种人就应该送上法庭,判她十年八年的。”
一旁的颖娟奇怪的盯着男友:“城言,你怎么啦?”
她似乎不明白男友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没有解释,韩城言一个眼睛就给出了答案,颖娟顺着男友的目光往前看,她果然看到了不好的东西。
她一改态度,变得跟男友一样:“这小学生太可怜了,自己明明没有做错,却被老人污蔑成这样。”
“对!”任老六和焦七也站出来帮腔。
任老六:“因果循环,小学生就不应该帮她。”
焦七:“这老人太没良心了连小学生也敢讹诈。”
男医生瞟了一眼手上的钟表,也站出附和:“世道都变了,不是坏人没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他非常畏惧似乎有人逼着他这样说的。
苗豆豆盯着我:“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什么意思?”
我一脸茫然,这种感觉就好搞得像上课一样,每人都要发表自己的看法。
“难道你没发现这辆车真正走不了的原因?”
“走不了的原因。”我把目光投向小学生,是他在搞鬼吗?
“你先来吧!”我暗中招呼小彩守在我身边,这辆车越来越诡异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突发情况。
“好!”苗豆豆眼神示意,直播间通过镜头也看到了她秀气的脸,弯弯的眉毛,虽然说不上漂亮,但比一般女孩清秀多了,属于耐看的类型。
苗豆豆动了动嘴道:“真相不会迟到,正义永远存在。”
她这话似乎不符合当前情况,但又完全能切合实际。
车内很安静,几乎全部人都回头去看。每人表现在脸上的情绪都不太一样,有人不屑,有人深思,更有人恍然。
“到你了。”苗豆豆表现的很平静。
她能够在直播间出现,一定是之前遇到了怪事,或许她本来身上就背负了人命。
能在直播间出现的人无非就两种,一种是怨气缠身,一种是无意中丢掉阳火的人,不过像半仙道长这种应该属于第二种,苗豆豆就不一定了。
我很怀疑她的身份,但也不能否认是我感觉上出了错误。
“尊老爱幼,百善孝为先。”我周围似乎有一股压力袭来,我知道是小学生的鬼魂盯上了我:“不过中国也有句古话,叫做天作孽不可为,人作孽不可活。”
我说出了一小段典故,不单单针对老人,也是针对谢子强的鬼魂。
人生在世不管是悲伤还是快乐,有些事该放下的就应该放下,这也是佛门中常说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谢子强还没完全化成厉鬼,还有机会转世投胎,我不想他走入歧途。
“不!该死的不是我,而是她。”谢子强的鬼魂一激动,又变回临死的模样,他血流满面,拳头大的窟窿不断冒血。
碰瓷大妈跪地求饶,她这一年子女相继离世,已经变得孤苦伶仃了:“我知错了,知错了。”
她额头上的横死纹越来越明显,估计活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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