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说什么,帮你这个心狠的娘狡辩吗?!”老夫人怒气冲天,望着云卿的双眸中似有火焰喷出,将她和谢氏都焚烧了才甘心,竟然敢谋害她的孙子,其心之狠,如同蛇蝎!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云卿的身上,她们都想看看,在证据确凿的时候,她还能说出什么来!
水姨娘看着云卿站出来,心头划过一丝喜悦,她出来也好,只要她帮着谢氏说话,老夫人自然会觉得沈云卿也一样讨厌,将谢氏和她一起赶走,日后沈府便是她的天下了。
云卿淡淡的一笑,面色不见半点慌乱,走上前对着老夫人福了福道:“祖母,云卿昨日也捡到一个药包,想要大夫检查一下,究竟是何药。”
这个时候检查什么药,众人都心觉奇怪,老夫人更是皱着眉头道:“这个时候,别以为你胡闹就能转移重点。”
转移重点?她完全用不着,云卿对着青莲点点头,青莲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粉包来,呈在手心里。
碧菱一看那药粉包,便皱了皱眉,水姨娘更是奇怪道:“这个不就是那个肉桂粉吗?”她朝着谢氏古怪的看了一眼,然后咯咯笑道:“刚才夫人不说没有拿过什么肉桂粉吗?这下可从小姐身上掏出来的……很奇怪呢!”
云卿冷笑一声,“水姨娘,你那张嘴现在可别乱急着咬人,到时候咬了自己,就不要哭得难看了!”
这话可是意有所指,水姨娘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又立即反驳道:“你乱说什么,这药粉看起来就和眉姑娘喝的安胎药里面的药粉一样啊!”
“究竟是不是,让大夫来评断吧!”云卿莞尔一笑,对着老夫人道,“祖母,既然要定娘的罪,如今我从身上掏出了证据,你让大夫来评断下,会更有说服力的!”
老夫人斜眼望着一旁满脸不服的谢氏,冷哼道:“哼,去,把那大夫叫出来,让他看看这药包里面究竟是什么!”
碧萍带着大夫一起从内屋里走出来,青莲便将手中的药包交给了大夫。
老夫人道:“请你看看,这里面的是肉桂粉吗?”
那大夫眼眸闪了闪,和水姨娘在半空中飞快的交接了一下,然后拿起那包药粉看了看,又翻查了几眼,然后转过头来看着老夫人,十分肯定的说道:“回老夫人的话,这个也是肉桂粉。”
云卿笑盈盈的望着他,轻声道:“大夫可要细细看看,这是不是肉桂粉?”
被那双华贵的凤眸凝视着,大夫莫名的有些惊惶,他又拈起一点,看看,闻闻,然后十分肯定的道:“此包药粉就是肉桂粉,和里面那安胎药中的药粉,气味,色泽都一模一样,我绝对没有看错!”
“噢,大夫真是好技艺,如此拈一拈就能区分出厚朴粉和肉桂粉,可是不才小女子前段时间翻阅医书,却恰好知道,若是要区分厚朴粉和肉桂粉,单单靠色泽和气味还是难以分出来的,就连行医多年的大夫,都要尝上少许,才能肯定其中的区别,真不知道大夫您原来是扬州的杏林高手,真是云卿孤陋寡闻了!”云卿上前一步,正面对着大夫温柔的笑道。
糟糕了!这还碰巧遇见个懂药的!大夫额头上开始有汗冒出,望着手中那一包药粉,急思对策,他被人请来作证,就是要证明这个药包里面就是肉桂粉,那个人已经说好了,东西她会动好手脚的,届时他就只要装模作样的说出是什么就够了,其他的事情他完全不要插手!
为何如今又多了这么棘手的事情!肉桂粉和厚朴粉的确要尝尝的,可是这种知识一般人哪里会知道,他顿了一顿,思忖道:反正这屋中的人也没几个懂药的,方才的形势他也看明白了,这个少女的母亲正是被对付的对象,只要他咬死药粉是肉桂的,又能如何,于是抬头辩道:“小姐说的没错,但是在下行医多年,还是能辨出其中的区别的。”
老夫人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又见孙女满脸的从容镇定,那大夫却有慌忙之色,不禁的起了疑心,到底这药粉是不是肉桂粉,若不是,就罚谢氏一人好了,孙女还是沈家的骨血,虽是个女的,如今家中也就这么一个血脉了,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去请回春馆的齐大夫来。”
齐大夫便是上次给谢氏把脉的那位,他经常来沈府给老夫人检查身子,老夫人对他的医术比较放心,这次也不知道怎么请的这位眼生的。
谁知外面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一个小丫鬟进来传话说,齐大夫已经到了门前。
这可真是瞌睡的遇上枕头,老夫人来不及问究竟是谁让他来的,唤人将他快点请进来。齐大夫进门先给老夫人和谢氏行礼,然后就看到站在屋中这个大夫,拱手道:“黄大夫。”
那黄大夫心头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今日来赚这一笔钱却是危险的很,看着手中的药粉如同拿了一包火药一般。
云卿见他来了,上去施礼道:“齐大夫,黄大夫手中拿的那包药粉,你可否看看究竟是何药?”
齐大夫点点头,将药箱递给身后的小丫鬟,接过那包药粉,他并不像黄大夫那样只是闻一闻,而是用手捏起一点,在指尖摩挲,接着又用舌尖点了点药粉,细细的尝了尝味道,直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才慎重的抬起头来看了眼黄大夫。
水姨娘心头划过一丝喜悦,挑眉问道:“齐大夫,这药粉包里的可是肉桂?”
齐大夫将药粉包好,回道:“这药包里的是肉桂?”
闻言,水姨娘心头大喜,连忙道:“看来两位大夫都查出这里面是肉桂粉了,”她抬头对着谢氏道:“姐姐,你也别太心急了,不就是怀在你前头吗?这么多年……”
“水姨娘,你也太没规矩了,大夫的话还没说完,有什么幸灾乐祸的话,还是等到结果出来再说吧!”云卿语气冷硬的打断水姨娘的话。
水姨娘眉头一皱,冷笑道:“齐大夫刚才明明说了就是肉桂粉……”
“慢着!”齐大夫打断了水姨娘的话,拱手道:“可能水姨娘误会什么了,根据在下多年行医的经验,这药包中的应该是厚朴粉才对。”
屋中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怔,老夫人面色都划过一丝怪异,“齐大夫,刚才黄大夫说这是肉桂粉?”
齐大夫低头道:“在下只是根据在下的经验判断,这是厚朴粉。”
齐大夫的医术在扬州颇有名气,否则老夫人的身体也不会交给他调理,其实心中对于他的诊断比黄大夫的信任的多,只见老夫人眼珠在黄大夫脸上游走了一圈,目光里尽是怀疑。
谢氏此时也稍许好了点,看着齐大夫诊断出女儿身上的药粉包是厚朴粉,顿时底气也出来了,开口道:“怎么,水姨娘,你刚才还不是说这是肉桂粉的吗?现在为何又不出声了?”
水姨娘瞟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黄大夫,满脸愤愤,转过头来又皮笑肉不笑的,美艳的面上带着一种刻薄,道:“刚才是大夫诊断的,婢妾便以为是的了,可是不是肉桂是厚朴,更让人怀疑啊,岂知那药粉是不是你们替换下来的啊!”
云卿失笑,水姨娘这张嘴倒是厉害,她不慌不忙道:“既然黄大夫这包药能检查错了,那里面安胎药里的药粉也许也会检测错了,不妨一起拿出来看看。”
水姨娘丝毫不在意的捂着嘴道:“大小姐倒是谨慎,说的也是,那便让人将安胎药再拿出来检查看看吧。”说完,看着跪在地上还捂着脸在哭泣的春巧,暗中冷笑,这药她早就让人买了肉桂粉带给春巧全换了,就算再换一百个大夫,安胎药里面也只会是肉桂!
碧莲从里面将刚才那一串的安胎药拿了出来,齐大夫又细细的看了以后,默不作声,水姨娘满脸得意,“你就直接说这里头是什么东西吧,就算是肉桂粉也没什么,不要犹犹豫豫的了。”
这一次,齐大夫却是抬头看着黄大夫,指着手中的药粉问道:“方才你诊断里头的是何东西?”
黄大夫此时已经没有了开始的把握,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是肉桂粉。”
齐大夫眼底闪过一丝不屑,摇了摇头,将那包药粉拿出来道:“黄大夫,本草中有记载,肉桂气芳香而味涩,厚朴则味辛,两者外观相似,药性则大不同,你在扬州行医也有两年,若是有尝的话,因是可以认识的。这药包中的是厚朴粉,绝不可能是肉桂粉!”
水姨娘摇头否认,赤金的步摇甩在她的脸颊,发出叮叮的响声,“不可能,这里面一定是肉桂粉!”
“在下行医数年,从八岁在药行做学徒开始,手中过药无数,若是厚朴和肉桂也分不清楚,岂能在扬州回春馆内坐堂行医!还望水姨娘莫要开口胡言!”齐大夫见有人侮辱他的专业性,一张和气的脸也板了下来,他绝不允许人砸了他的名声。
“黄大夫,你虽不是什么名医,也是坐馆的大夫,不要被他压迫了,快说,这里面的到底是什么!”水姨娘满心的自信,那药包里面的不可能是厚朴。
黄大夫收了她的钱,一心想着事情早做好了,里头一定是肉桂,也没有尝,此时被齐大夫那铮铮的声音吓得身子发抖,强撑着一口气道:“对,齐大夫,你不能因为是回春馆的大夫,就仗势欺人!”
“仗势欺人?”齐大夫闻言怒极反笑,拿着一包药粉指着大门道:“黄大夫,既然你如此说,那今日咱们就上官府去看看,看这包药粉究竟是肉桂还是厚朴,若是我说错了!我立即收拾包袱再不从医,若是我对了,那你就是行医欺人,如此,你干还是不干!”
他的声音非常大,震得黄大夫半晌不能言语,其实他心中已经知道齐大夫的诊断肯定是正确的,这药包里面的若不是厚朴,齐大夫断不会说上衙门之言,他去了官府,一旦被安上个行医欺人的罪名,此生就再别想做大夫了,虽说水姨娘给了他一锭金子,可是那金子也只够一时,若不行医,家中母亲幼儿下半生如何,顿时脸色灰败,拱手道:“在下学医不精,诊断有误,愧对诸位!”说罢,一手抢过药箱就急急的跑了出去。
云卿望着他逃荒般的背影,冷笑不已,她早在外头安排了婆子守候,想要逃没那么容易!
水姨娘张口想要跟黄大夫说话,见众人眼中都露出鄙弃的神色,又忍住了喊声,脸色顿时变化了十几种,目光落在那堆药粉上,一下就出口反对道:“齐大夫,你是不是被谁人收买了,所以硬是将里面的肉桂粉说成是厚朴粉!”她还是不死心,这样好的机会,怎么可以浪费了!
“莫要以己之心度人,水姨娘。”云卿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讥诮,“水姨娘,你听到安胎药里面的药粉是厚朴之后,好像很失望的样子呢?”
“没……我哪有……”水姨娘惊慌的连‘婢妾’都忘记自称了,盯着春巧道:“明明是春巧说换了的,我只是觉得奇怪,夫人都让她换了的药,怎么会又是厚朴……”
“是啊,当初夫人就是要让奴婢去换成肉桂的,奴婢也不知道里面为何是厚朴!”春巧此时也不假装哭泣了,跪在地上抬起头来,满脸的大惊失色,她明明按照吩咐,将里面的药粉全部替换过来了,为何里面还是厚朴?
云卿淡淡的笑着,凤眸如同白霜凝结,带着森凉的寒意,“春巧,你真的对夫人太忠心了,若是一般人听到这里面的药没有被换,肯定是高兴自己的罪名被洗脱的,毕竟谋害府中子嗣的罪名不小,你却一直在大声的告诉其他人,就算里面是厚朴粉,夫人也让你调换过肉桂粉呢,如此忠心耿耿,真是与众不同呢。”
她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早在春巧鬼鬼祟祟撞了坠儿的那日,云卿就发现了不对,在问过坠儿春巧当时手上有没有拿东西,得到也同样拿着药包这个信息后,她便觉得其中有古怪,让青莲悄悄跟在了春巧后面查看她的举动,发现她在换药的时候,立刻就将里面被调换的药粉又换了回去。
春巧未曾想到这一点,身子陡然的一凉,看着大小姐那双明如灿阳的凤眸,只觉得内心所有的一切都被她看透。
“春巧,你还不如实说出,这药究竟是怎么回事!”谢氏厉声喝道,这个春巧,以前留在府中就去勾引沈茂,开脸做了通房后又蠢蠢欲动,接着苏眉的事,谢氏好不容易将她弄了出去,她竟然还在外面弄这些下三滥的东西,还诬赖是谢氏指使,她就不相信,仅凭着一个丫鬟,敢做出诬陷主母的大胆举动,这背后一定有人指使,而这人……
谢氏抬眸,目光狠厉的盯着水姨娘,只有这个女人,才喜欢在后面挑拨。
春巧此时还是死鸭子嘴硬,抬头看着谢氏道:“夫人,这都是你指使的,是你让奴婢在药里下了肉桂粉的……”
云卿看着她那副宁死都要诬陷谢氏的模样,倒是奇怪水姨娘究竟许了她什么好处,她竟如此执着,既然这么忠心耿耿的想死,她就给她去死,她轻轻一笑,对着春巧道:“春巧,莫说是不是夫人指使的,你硬要攀扯上夫人是以为自己还可以有一条生路吗?陷害主子,诬陷主母,你可知道是什么罪,即便今日夫人被诬陷了有罪,作为下毒谋害了沈家子孙的你,也是没有活路的,难道你认为有人还能保住你吗?”
“保住她?!”老夫人首先一个出言反对,恨声指着春巧道:“哼,休想!且不论主使是谁,这个下药毒害我孙子的贱蹄子是一定要死的!”
云卿说的话,其实正中春巧的心思,水姨娘当初让人传话给她,便是说用此事将谢氏扳倒了之后,水姨娘是老夫人的亲戚,只要怀孕肯定能扶正,到时候就将春巧抬成姨娘,享受荣华富贵,而老夫人是水姨娘的远方婶娘,水姨娘为她开口说话,顶多是挨点板子,没有其他事情的。
谁知,如今老夫人发话了,怎样都不会放过春巧,她立即慌了,望着水姨娘道:“姨娘,你当初和婢妾是这样说的,你是说只要奴婢按照吩咐去做了,害死了眉姑娘肚子里的孩子,赖到夫人头上,只要夫人被休,大小姐也会连带被讨厌软禁起来,到时候家中就是你独大,就算老夫人迁怒与我,你会替我求情的!”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脸有惊色,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这药是水姨娘让换的!实在是剧情大转换啊!
水姨娘神色慌张,怒喝道:“春巧,你不要随便乱说,这药明明是夫人让你下的,你要求就要求夫人啊!”
岂料她这般暗示,春巧都不再听她的,爬到了她的脚下,大声哭道:“水姨娘,你让我换了那个药粉的,为何现在却不再护着我,要是早知道要被打死,我怎么都不会帮忙的……”
水姨娘一慌,连忙冲上前对着春巧的嘴巴就是啪啪啪啪的连续扇了六个巴掌,打的干净利落,直将春巧打的两眼昏花,嘴里牙齿都松动,流出了血来,咬牙骂道:“你知道夫人势大,便来诬陷我一个小小的姨娘,想来保住自己,真是聪明过头了!”
说完,便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哭道:“婶娘啊,水儿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从小就单纯天真,怎么会有如此的心思,这贱人一定是见药粉不知怎么换了,就为了保住夫人,将药粉赖在我的身上啊……”
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看着她哭的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气怒,她已经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定然是自己这个不成事的姨侄女暗地使的绊子,想要借除了苏眉的事情,让自己逼沈茂休了谢氏,可是如今反而弄巧成拙,被当着众人揭了老底。
好在还聪明,会将春巧的指责赖了下去,既然今日这事要找个替罪羊,那就找了谢氏吧,反正一个总是不生孙子的媳妇,她也早想换掉了。
听着水姨娘哭声一句接一句,叫冤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云卿却笑了起来,冷眼望着老夫人面色的转换,最后停在了谢氏身上,眼底露出一丝肃杀,竟然还想欺负娘!
她抢先一步,对着水姨娘道:“啧啧,姨娘啊,若不是我看到了证据,此时一定也被你说的一番话相信了,可惜你留下的漏洞实在是太多了……”她轻轻的拍了拍手,只见门帘后方推推搡搡进来了两个人,第一个正是逃走的黄大夫,此时那黄大夫就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抓住手臂,扭送了进来,押在旁边站好。还有个粗使婆子模样的人,也被扭送了进来。
瞧着这样的架势,水姨娘连哭声都忘记了,定定的望着两个人,满脸从青到白,从白到红,从红到青,变化的精彩纷呈。
云卿冷冷一笑,转头对着黄大夫道:“既然刚才黄大夫你说了医术不精,连肉桂和厚朴都分不清楚,若是以后给病人开药的时候,将砒霜看成了人参,那么害人可是不浅,我看还是要跟莫要再行医了。”
不行医,那怎么可以,黄大夫挣扎了一下,满脸急色道:“我刚才不过是一时疏忽,以后再不会了!”
“一时疏忽?恐怕不是吧,大夫你刚才可是两次检验,都没有尝一尝药粉的味道,如果是疏忽,不可能连最起码的分辨方法都不知道,齐大夫,你说是不是?”云卿转头问齐大夫。
她自从跟着汶老太爷学医一来,就知道医术救人害人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她不相信黄大夫是真的不认识肉桂和厚朴的区别,只能是被水姨娘收买了,所以根本就知道药粉包里面是什么东西,随便的看上一眼就说了出来,这种人,现在可以帮着水姨娘陷害娘亲,以后说不准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她绝对不会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齐大夫扫了一眼黄大夫,眼底都是鄙视,这里头的猫腻若是他还看不出来,也枉他行医多年了,冷声道:“沈小姐所言极是。”他最讨厌就是用所学的医术,来助人为纣的大夫了!
黄大夫知道这意思是打算取消他行医的资格了,在大雍,做大夫简单,可是要做一个坐堂大夫,是要经过官府考核和登记的,坐堂大夫和行脚大夫有很大的区别,一来是得到官方承认的,可以开馆行医,受到官府保护,二来也是对医术的一种认可,医馆有了坐堂大夫,生意才会更好,他考了这么多年,前年才得了这个资格,如今若是被取消了,岂不是前功尽弃,他立即看着带着哭腔道:“沈小姐,在下并非认不出那两种药的区别,实在是因为收了水姨娘给的一锭金子,我将金子还给你,求你不要对官府起诉!”
原来是给了一锭金子啊,云卿看了一眼气闷不已的水姨娘,她以为自己设下了局完美无缺,没有人能发现吗?
水姨娘此时哪里容得了人将罪指到她的身上,立即尖声叫道:“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等下就知道了,水姨娘慌乱什么!”云卿淡淡一笑,“就算黄大夫胡说,春巧也不会是胡说的!”
“那个贱人,敢胡乱攀咬我,拉下去打死!”水姨娘眼见一个又一个的人将所有的证据指向她,慌乱的喊道,在她眼底,春巧本来就是要死的,就算不被老夫人打死,她也不会留着这么个祸害在!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云卿对着那个跪下的粗使婆子道:“你可看到了,水姨娘可没打算让你女儿做姨娘呢,你还是把刚才在后面说的话都老老实实的说了!”
那婆子正是问儿说过的管花园的马婆子,她是春巧的娘,那日鬼鬼祟祟的出去买药差人送去,也是得了水姨娘的承诺,会扶持她女儿做姨娘的,此时见水姨娘要打死自己的女儿,先前那些话都是假的,呲牙道:“好你个水姨娘,你开始怎么跟我说的,说是要让我给春巧送话,只要她对眉姑娘下了药,就扶持她做姨娘,现在你过河拆桥,想要打死她!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你个老狗,休要乱咬人!”水姨娘厉声否认,她是横惯了的,连谢氏都敢顶,何况一个婆子,骂完之后,又对着老夫人哭诉:“婶娘,你可要帮帮我,一定要打死这几个诬陷我的人!”
老夫人望着抱着自己腿在哭泣的水姨娘,虽说知道一切都是指着她来的,可是她也只能保住她,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一团,感觉都要脑溢血了,手指放在矮几上紧紧握住,冷声道:“春巧,马婆子两人陷害沈府孙子,将她们拖出去重打八十大板,再拉出去发卖了!”
那马婆子是个泼辣的,看到自己和女儿被水姨娘没过河就拆桥,也来了脾气,抓住水姨娘的头发就是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嘴里骂道:“你以为老婆子我是好骗的,你个臭姨娘,算的上什么好东西……”
水姨娘头发被拽住,脑袋拼命的往后仰,两只手狠狠的护着自己的头发,大喊:“老夫人,快救我,快救我……”
这乱七八糟的一下下来,碧萍实在是受不了,连忙和着碧菱两人去将马婆子的手拉开,谁料马婆子的手劲太大,没有扯开,反而打到了碧萍的脸上,弄的碧萍也来了脾气,用力的一扯,马婆子的手是拉开了,可是水姨娘的后脑勺上也被扯下了一大片的头发,尖叫如鸟!
老夫人更是烦的很,眼睛睁大,挥手怒吼道:“快点将这泼妇和她女儿拉下去,打,打死了才算!”转而又吩咐道:“拿着我的帖子,呈到知府衙门,将这个学术不精的大夫送过去,免得继续害人!”
立即有婆子将马婆子和春巧拖着往外走,押着黄大夫的婆子也拉着他往外面走去。
眼看刚才还满屋子的人一下就走空不少,云卿面容上却流露出一丝冷漠的神色,望着老夫人,言语冰冷道:“祖母,你这是准备将所有证人都拉走,将今日苏眉被水姨娘换药之事掩盖下来,若是今日幕后主使是娘,你可还会如此轻描淡写的掩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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