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你舍掉自己的安危救春生，就说明我儿子是个心怀仁义的男子汉，生死关头还能把别人的安危看得比自己重，这才是真正的英雄，说实话，娘都做不到的。我儿子这么棒，娘怎么可能不以你为骄傲呢？受伤了咱不怕，要有信心，相信你姐姐，她和鲁爷爷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治你。你自己也要有信心，好好配合，这样才能好的快，是不是？”
“娘， 要是治不好呢？”杨建功抬头看她，泪眼婆娑，“娘，我好怕。”
“不怕。要是治不好娘就带你回家，在咱们老家双水镇，有个孙爷爷，他可厉害了，再难的病，再重的伤，到他手里都能治好。娘再和你说个小秘密，你和你弟弟还是他接生的呢。”
“家？”杨建功对家这个概念十分模糊，在他开始记事的时候就是这个岭北城，夏天热死人，冬天冻死人。沙土，番薯，光着膀子干干瘦瘦的男人，带着脚镣的男人，被拉进来的人，被拖出去的人……
“娘，老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杨建功问道。
他这么一问，唐娇娇也愣住了，她有许久没有想起过那个地方。该如何和他形容呢，“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上山能打猎，下水能摸鱼。还有亲人，你爷爷奶奶，姥爷姥姥，还有舅舅们……”
“娘，你从未和我们说过这些。”杨建功道。
唐娇娇想到了什么，起身出去了一会儿，再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十来封书信。
“建功，看，这些信是你姜伯伯带过来的，有你爷爷奶奶的，还有你四叔，小舅舅的。你看看……”
杨建功打开来一封，里头大多数的字他都不认识，不由得有些脸红，道：“娘，这字我不认识。”
“我知道啊，你当我拿这些干什么？以前叫你读书怎么都不读，现在知道不读书认字要吃亏了吧，别人说了什么你都不知道。”她说着拿出一个木炭笔来，“把这里面认识的字底下标个小点，其他的娘慢慢教你。”
“哦。”杨建功乖巧的拿过木炭笔认真的标注了起来。
唐娇娇退出屋子，长长呼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好歹是把他稳住了。
春生还没有醒过来，不过烧已经退了。这孩子受了惊，满嘴的说着胡话，把小五吓得够呛。
冬儿肿着一张脸哭着回来更是把他吓得不轻，“这，你这是怎么了？啊？谁打的？”
冬儿哭的一抽一抽的，“唐，唐娇娇打的。”
“你是不是跑过去闹了？”小五抓着她的手也松了，一脸怒气的看着她。
“那，那春生成这样了，我还不能去问问吗？”冬儿有些心虚不敢说实话。
“不对！娇娇姐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你真要只是去问情况的话，她能动手打你？平日里你骄横，她都是一笑了之没和你计较，你去问个情况她能这么打你？”
小五气的够呛，真是不知道这婆娘脑子的装的是什么？人家不跟你计较，你真当人家不敢把你怎么着似的！
“我的傻媳妇儿，你是真忘了你的身份，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这地方了吧？娇娇姐什么人，你什么人，你都忘了！”小五气的指着她鼻子骂，唾沫星子都溅到了她脸上。
“我，我……”冬儿这时候也不捂脸了，她真有点害怕。不过依旧嘴硬，“她什么人，我什么人？那是在双水镇的时候，现在是在岭北，说之前有什么用？我，我不怕她的！”
小五气极反笑，“你是打算一辈子留在岭北了是不是？”
冬儿脸都白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不要忘了，杨大哥只有二十年的刑期，如今已经过了九年。他不会一辈子留在这个地方的。你得罪了娇娇姐，就是得罪了五月，两个好姐妹都没了。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勇气和怨气，可以一下子把所有人都给得罪了。你想过成独一家，我不想。在这个岭北城里，除了娇娇姐和五月她们，你告诉我，还有谁会真心为你考虑，打算？没有她们，你什么都不是！”
“你是在怨我？”冬儿指着昏迷不醒的儿子，手都在抖，“我承认，我不该说那些混账话，可是春生呢，他难道不是无辜的吗？如果不是杨建功教唆，他会自己跑去林子吗？能遭这份罪吗？”
“看着儿子遭罪，我心里不难受吗？可是你不能这么自私，你知不知道是建功救了春生，他受的伤更严重，两条腿都废了！这孩子你从小看到大的，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心疼？”小五道。
冬儿愣住了，她知道是建功救了她儿子，可不知道他伤的这么重，刚才去的时候他们也没人说。
“你，你说什么？建功的腿废了，这是什么意思？”
小五叹气道：“蛮子早上过来问情况告诉我的，说建功伤到了腰椎，两条腿如今都是麻木没有知觉的。日后能不能走路都是问题，如果不是建功挡在了春生前头，如今不会走路的就是春生了！孩子们犯错，我们自然要管，可是如今的当务之急是给孩子们治伤，而不是去追究谁对谁错？再说建功也就是提议，要是他们不去的话，他也不能强逼着他们去，是不是？难道真就是建功一个人的过错吗？”
“我，我不知道建功受伤这么重啊。我的错，我的错……”冬儿懊悔不已。
“现在知错还来得及，不要真等到不能挽回，那就追悔莫及了。娇娇姐和五月对你真的很好，你不要辜负了她们的一片心。”
“那我现在怎么办，去看看建功？对了，我去看看他，我记得他最喜欢吃杏肉蜜饯的。咱铺子里有，我去拿。”
小五一把拉住她，“先别去了，这会子都还在气头上呢。再说，你好歹等春生醒了再说，成不成？”
“好，好。我都听你的。”冬儿赶紧凑过去摸了摸春生的额头，道：“这会倒是不烧了，怎么还不醒呢？”
“你先去做饭吧，孩子一夜都没吃东西，一会儿醒了肯定饿。我守着孩子，你去吧。秋生也一直都没吃东西呢。”小五提醒道。
冬儿哎呀了一声，道：“我真是气糊涂了。我这就去做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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