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两个药方，一个内服，一个外敷。咱们先看看效果如何，再另做打算。这两日我还得在劳改场不能回来，让宝儿来做吧。她跟着我学了五年，我大部分的本事她都学到手了。这孩子聪明啊。跟着我在外头又勤快又能吃苦，就是姑娘家的不方便，这回就不要跟着去了。我去开药方，你们去看着孩子吧。”
鲁兴海走了两步又回头，“帮我把宝儿叫过来。”
“好。”
杨耀和唐娇娇回到屋里，杨建功还在和他姐姐说笑，只是宝儿虽然眼里带着笑意，神情却是十分严肃的。想来也知道自己弟弟的伤情很严重了。
“宝儿，你师父叫你过去。”唐娇娇道。
“娘，弟弟……”
“先去看你师父吧，弟弟这里有我照顾。”唐娇娇及时打断姑娘的话，摸了摸她的头。这丫头最近在外头跑，皮肤都晒黑了。
“娘，那我先去了。”宝儿道。
唐娇娇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杨建功很少这样安静的和他们相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屋子里的气氛很是沉闷。
还是杨建功打破了沉寂，揪着耳朵可怜兮兮道：“娘，你别这样，我看着害怕。要打就赶紧打，要骂赶紧骂，你这么不说话，我心里头没底啊！”
唐娇娇现在哪有心思骂他打他，坐到炕沿上握着他的手细细看着，见指甲缝里都是黑泥，指甲也长了，便起身找来了剪刀细细的给他修指甲。
杨耀见他脚上也都是黑泥，笑道：“看你都成了个泥猴子，爹给你打盆热水，洗洗脚。”说着便出去了。
杨建功看着十分反常的两人，心里直犯嘀咕。这可不像平常的他们啊。别人是夫唱妇随，他们则是妇唱夫随，他娘说什么都是对，他爹都听他娘的。自己一调皮，那便是他娘嘴里的女子单打，要不就是男女混打，这会子怎么对自己这么好了？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然这个俗语在这里表述的不是那么合适，反正在杨建功心里他就是这么想的，他爹娘对他这么好，这么殷勤，定是有所图谋，要不然就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先让自己认错，然后再狠狠收拾。对，肯定就是这样的。
他偷偷的瞄了他娘一眼，只见她眉眼难得的柔情，小心翼翼的给他修剪指甲，生怕弄疼他似的。
天哪，这简直就是温柔刀啊。她越是这样，他这心里越是后怕。什么时候他娘换策略了，不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倒是反过来了，先给他这个甜枣，待他放松了再给他狠狠一巴掌？
真怕她突然站起来，一下子就要弄死自己。还是坦白从宽吧。
“额，那个，娘，我承认，我错了，不该去林子的。也不该淘气惹你和爹生气，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打我一顿吧，只要你能消气，怎么打都成。我受得住！真的，娘，我真知道错了。”他一脸诚恳，态度无比端正。
能不端正吗，现在他两条腿都是木木的，一点儿劲也使不上，想跑也跑不了啊。
唐娇娇听着他说这话，心里直泛酸，自己真是把这孩子给打怕了。现在她哪有心思再打他，追究他的责任，她只想他好好的，活蹦乱跳的就行。
孩子嘛，哪有不皮的，吵吵嚷嚷，打打闹闹的也就长大了。她心里这么想着，就愧疚的不行，觉得自己对他太过管制，才让他遭了这罪。一想到他以后都不能站立行走，她这心就像是刀剜一样痛，恨不得躺在这里受罪的是她。
她悔啊。
杨宝儿推门进来，“建功，药熬好了，趁热喝。”她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手里还托了一贴膏药，“来，先把这个贴上。”
唐娇娇帮着把膏药贴好，然后坐好把他搂在怀里，端着药亲自喂他，“来，娘喂你。”
热气腾腾的药一靠近，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便扑鼻而来。杨建功忙把头扭到了一边，拿手捏住鼻子，“姐，你熬得这是什么呀，太难闻了！你想毒死我啊！”
“良药苦口利于病，药苦了才能治病。糖倒是甜的，除了能让你牙齿坏掉之外还能干什么？赶紧喝，热着喝效果才好，伤才能好的快呢。”宝儿道。
杨建功撇了撇嘴，可是他被唐娇娇禁锢着，躲又躲不开，只能是捏着鼻子咕咚咕咚的全部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立马伸着舌头出来哈气，“太苦了，太难喝了。”
“来，喝口水就不苦了。”唐娇娇十分体贴的又喂他喝水，然后十分温柔道：“明天喝药的时候娘给你取蜜饯，吃了就不苦了。”又问道：“宝儿，里面要是放干草的话会不会影响药效？”
“不会，明天熬药的时候我放些干草进去，又能润肺还能减轻苦味呢。娘，你去歇着吧，我再给建功的腰上按一按。”杨宝儿道。
“还是你去歇着吧，跟着你师父跑了这么多天，肯定累坏了。”唐娇娇道。
宝儿知道她娘的脾气，所以也不再劝，回屋歇着去了。
杨耀烧了热水来，拿毛巾给他擦脚，“娇娇，你回去睡吧，我留下来照顾建功。”
“不用，爹娘，你们都去睡吧，我自己能行的。”杨建功急忙道。他实在是不适应他们的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要是有事的话，不是还有建业嘛，有事我喊他就行了。”
“相公，让建业跟着你睡，我留下来照顾建功。今天折腾了一天都累了，赶紧休息吧。”唐娇娇道。
“好，我带建业睡。”杨耀把洗脚水端出去，带着小儿子休息去了。
唐娇娇见他衣服也脏了，到柜子里找了件干净的衣服出来就要给他换上。
“哎，娘，我都大了，让我自己来吧。”杨建功十分难为情，打他记事起就已经是自己穿衣了，再让当娘的给他穿衣服总觉得十分别扭。
“你现在受伤不能动，要是觉得难为情，我让你爹过来给你换。这衣服上都是汗渍，黏糊糊的多难受，换了干净的睡着舒服。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叫你爹去。”唐娇娇说完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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