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在大兴城外回响。随着爆竹燃尽的袅袅青烟,大兴城东、南、西三面九座城门齐齐打开。
城外的百姓、商贾从南侧安化门、明德门、启夏门有序进入大兴城,寓意大武以民立国皇帝视百姓如己出。
一众文臣带着家眷,从东侧的通化门、春明门、延兴门入大兴城。每家每户按品级排序,方便入住将来为他们安排好的府邸。
各级武将的家眷,从西侧的开远门、金光门、延平门入大兴城,一样有人引路,把他们待到将来事先安排好的府邸。
令狐九坐着神机营打造的轮椅入城,他的小女儿坐在他那只仅存的腿上,而推着两人向前的正是令狐九的长子。
“二月二,龙抬头,家家户户炒豆豆。你一把,我一把,剩下这把喂蚂蚱。喜得小孩咧着嘴。”
“二月二,围大仓,谷子黑豆往里装。先装米,后装面,再装几个咸鸭蛋。娃娃,娃娃你别看,货郎挑子到门前。”
“二月二,盖瓦屋,小河沟里跑老鼠。这里钻,那里藏,狸猫趴在囤沿上。挪一挪,走一走,逮住老鼠咬一口。”
看着繁华规整的大兴城,听着女儿唱着有关二月二的童谣。令狐九的眼角不自觉的留下了眼泪,他低声喃喃:“兄弟们,这盛事如你们所愿。”
“父亲,前边便是令狐将军府了。”
令狐九抬头望去,正巧看到东方曜带着家眷迎面走来。他新婚不久,家中人丁单薄,若不是令狐九这位老相识,恐怕很难在喧闹的街道上注意到这一家五口。
“东方尚书!”
“令狐将军!”
两人相视一笑,为彼此介绍起自己的亲人。
见两家聊得热闹,为了不妨碍后续的人,领路的锦衣卫只好插话道:“两位大人,令狐将军府与东方尚书府紧挨着,咱有都是交往,后面有点堵了。”
“哈哈,一时忘了。”
“嗯,我知道位置了,你去忙吧。”
东方曜打发了锦衣卫,与令狐九同行来到了两座府邸之间。
令狐九好奇道:“陛下把文官和武将安排到一起了?”
东方曜颔首:“有古朝因文武对立而亡国,陛下不想大武也出现文武分化之类的情况,便想着一文一武的排下住处,这样也是方便平日来往。”
“陛下有心了,只是一些泼皮怕是会给陛下添乱啊。”
东方曜凑到令狐九耳边小声道:“大兴城府尹应该是包黑子。”
“我哩个乖乖!”
令狐九连忙转头:“你们哥几个一定要给我本本分分做人,做了伤天害理的勾当爹可不会保你们。”
“是!”
“孩儿记住了。”
“知道了!”
两家告别,相约明日到令狐府聚一聚,便各自散去。
同样的事情在皇城与宫城两侧上演,当然也有一些见面就红脸的。
一些关系不睦的大臣被将来安排在了一起,这也是将来特意交代给内阁七臣的事。
虽说有些鸡飞狗跳,但大兴城依旧处在一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中。
将来与尚婉儿站在宫城东南侧的摘星楼上,望着热闹非凡的大兴城一同露出了笑容。
“春闱结束,陛下就该拍拍屁股走了吧?”
“嗯...”
将来只说了一个字,便呆愣在了哪里,心中暗道不好,中了这小女子的奸计。
尚婉儿轻叹:“为了把臣妾和小十安撇下,陛下可正是煞费苦心啊。”
“皇后不能这么说,朕是需要皇后稳定后方。只要皇后和小十安在那些重臣眼前,他们就不会跳脚阻挠朕御驾亲征。”
“噗!”尚婉儿噗呲一笑,瞥了一眼将来道:“你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我真就拿你没辙。”
将来不想围绕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转言道:“你抽空给欣蕊去封信吧,她和大哥的婚事也该张罗张罗了。”
“二叔的意思?”
将来点头:“这一闲下来,就操心起家事了。”
尚婉儿略微沉吟:“总不好在前线办吧?”
将来咧嘴一笑:“就是要在前线办,大哥出了军营怂得很。让将士们煽动一下,他反而能壮起胆子。”
尚婉儿借着话题,轻声问道:“将御的事,家里人都知道了。二婶几次找我说,想要稳稳你的意见。”
“看他自己吧,若他决定了,朕是不会阻拦的。”
远处的街道上,响起了一片喧哗声,两人定睛望去,就见一行服装各异的人,在锦衣卫的监管下朝内城走来。
一名锦衣卫匆匆跑上登天楼,单膝跪地道:“陛下,皇后娘娘。漠北“天”王庭、高丽、扶桑、西域十三国皆派使者前来道贺。”
将来眉毛一挑:“谁请他们了?”
“问过礼部了,完全没有书信上的往来,确认是不请自来。”
尚婉儿面色不变,声音却变得严厉:“就这么办事的?他们想见大武皇帝就见的?”
“属下知罪,这事没有先例,一时间唐突了。”
将来挥手:“入内城后带去礼部衙门,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锦衣卫还未应答,另一名锦衣卫赶到将来面前,单膝跪下:“陛下,皇后娘娘,燕国使者入城,礼部尚书气的掀了桌子,让人把燕国使者轰了出去。”
将来冷笑:“冬雨那脾气都发飙,可见这些人有多无理取闹。”
见锦衣卫还在等命令,将来道:“轰了便轰了,那本是他职责之内的权限。告诉冬雨,大国风度还是要讲的,但朕和大武军队始终会站在他这边,让他放手去做。”
待两人退去,将来转头道:“走吧,十安该醒了,朕与皇后同行。”
“诺!”
一行使者之前就被大兴城的宏大所震撼,待入了内城,观看到了宫城与皇城的一角,便更加叹为观止。
最为放肆的是漠北的特使,完颜阿骨的弟弟,完颜赤木尔。
他时不时的转头看一眼高丽使者,高丽使者实属无奈便开口问道:“完颜王爷,为何总看下臣?”
完颜赤木尔瞪了它一眼:“我只是搞不懂,你凭什么与我等同行,你高丽在七国并起时就被齐国吞并了,所谓的王族变成了沿海的渔夫,如今大武收齐地,你本就是大武的属臣,来这干什么?”
高丽使臣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事关王命...”
领头的锦衣卫冷声赶到:“注意言辞,高丽半岛是大武的疆土,我大武不封王。”
这高丽使臣没了东境,领头的锦衣卫总旗带着一行人便要转入皇城。
扶桑使者的九州话也不错,难免口音重了些:“这位上官,下官没猜错的话,右边的城内才是皇宫把?”
“按照我的大武的规矩,你们入境应该先与礼部请示,待礼部批准后,才可遣使赶来。你们乱了规矩,但我大武包容,先把你们送去礼部衙门,再另行定夺。”
众人满色难看,这礼数早就废弃了不知多久,怎么突然就执行了,还不容有任何宽容。
完颜赤木尔勃然大怒,他是学了不少九州典籍,但人都到了大武皇帝不见,也太不给“天”王庭面子了。
他现在代表的是“天”王庭可汗,本身又是王庭的王爷,于是乎他大步脱离队伍,朝宫城大门走去。
“咵!”
一声整齐道令人发指的抬弩声,让完颜赤木尔止住了脚步。
他接近本能的危机意识告诉他,再上前一步定会被乱箭射死。
见锦衣卫要抽刀,一个西域使者出声问道:“上官,这些甲士莫不就是大武皇帝陛下的卫字营?”
见城头上的白宇对自己挥了挥手,那总旗收刀,他的收押也把出鞘七寸的制式横刀推回了刀鞘。
“是不是,你们皆可以上前几步试一试。”
说罢,他也不管众人径直转向皇城,他窝火啊,属下传回来的话明显表示着皇后娘娘生气了。
他觉得自己蠢,但也不能随便丢了手里的铁饭碗。
“冬雨大人,小子的饭碗全靠你的本事了。”
他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脚下的步子也快了一些。身后穿着木屐的扶桑特使几次要摔倒,好在高丽使者有眼力见,几次三番的出手扶住了他。
一名西域特使对着熟人,用西域话道:“这般眼力见,不会是种族特色吧?”
那人用西域话回道:“没办法,他周围那个国家都比他大,不当孙子怎么活。”
“你说他来干什么?”
“怕是想恢复王权吧?”
“上帝,他们疯了?”
“不,是蠢。”
在两人交谈的功夫,众人抵达了礼部衙门。
门口的府兵在锦衣卫总旗耳边说了几句,总旗便带着手下人走了。
而这些使者,则被晾在了原地。
此时的大兴城还是有点冷的,常年生活在海岛的扶桑的特使很快就打起了喷嚏。
高丽使者见众人脸色都不好看,于是乎出言问道:“这位军爷,不知把我们留在此地用意为何?”
那府兵目视前方,看都不看众人一眼道:“礼部衙门内有重要公文,你们虽不请自来,但我大武上国还是要待客的。待里面的公文收拢完,便有专人请你们进去。”
众人面面相觑,这滴水不漏的下绊子,让众人知道里面坐着的那位也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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