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皇城,正和殿。
将来的双手,按在了墨渊刀的刀柄上。他缓缓起身,就那样俯视着台下的何浩。望着何浩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他心中产生了永除后患的念头。
台下的何浩面沉如水,他也仰头回望着将来。看着那笑容中带着谦和的脸庞,何浩清楚这笑面虎必是自己一生之敌。
随着将来的气势散去,大殿中的百官逐渐苏醒。他们三三两两的相互搀扶,面露惊恐的同时,都把目光定在了将来的身上。
老靖王睁开了眼睛,他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何浩见状便把老靖王扶了起来,一只手在他的背后轻轻的拍打着。那如潮水一般的劲气传进了何连营的体内,仅用了片刻的功夫,苍老的脸庞就恢复了血色。
“父王,我扶你到上边歇着。”说罢,便把老靖王扶了起来。
何连营起身后摇头道:“不必了,将启都没来,我在这只会自降身份。”
“你在此替我参加这大朝会吧,为父等着你吃年夜饭。”
话音刚落,他一甩衣袖在几名武将的护卫下走出了大殿。
将来笑到:“何兄,请!”
何浩轻笑道:“将兄不必客气。”说罢,他一甩下摆迈步走上了高台,稳坐在了那金椅之上。
太子神色阴冷双拳紧握,骨节都发出了噼啪之声。
左相道:“殿下,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你让本太子站在他们身前,看着像是一个奴才吗?”
五皇子笑道:“那你坐上去啊!”
就见他嬉笑间,与四皇子一起绕过了太子,向文官的列首走去。
武官队列之前,三皇子与六皇子并排而立。
三皇子沉声道:“那条龙是怎么回事?那气势已经不像是周天境的力量。”
六皇子沉声道:“不知道,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单靠气势就压的习武之人喘不上气。”
“或许,这就是我老师所说的宗师境之力!”
六皇子皱眉道:“宗师?”
三皇子点头道:“但我未曾听家师提起过,有人能有如此妖邪的力量。难不成与他修炼的功法有关?”
“绝对跟功法没关系,我与他练的是同一种功法。”
三皇子沉声道:“那...”
“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赵欢的声音传入正和殿,太后李纤芯在众人的拥簇下从侧门走了进来。看她头戴金缕玉雕宝凤钗,身穿百鸟朝凤锦华服,那雍容华贵的气质,哪里还有老妇人的样子。
太后先是看到了坐于高台之上的何浩,不由在心中泛起了嘀咕。
她转头透过纱帐看向大殿,见偌大的宫殿中所有人都安静的站着,这诡异的气氛让她不免惊慌,搭在赵欢手臂上的手抓的更紧了些。
“太后娘娘,怎么了?”
李纤芯小声道:“哀家感觉不对劲儿。”
赵欢笑道:“太后莫要担心,这皇城中哪还有人能奈何的了咱们。”
太后听了微微点头,她扬了扬下巴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些。
当二人刚刚登上高台,就看到了身披重甲,双手顶着横刀的将来。
太后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赵欢则横跨一步挡在了太后的身前。
“为何是太后娘娘?陛下呢?”
“陛下他下了旨意,为何没有出现?”
“莫要议论!”
听着场下的议论声,李纤芯连忙稳住心神。她轻咳一声,示意赵欢扶自己坐下。
待其坐定后,便笑道:“我的请柬明明邀请两位王爷,你们两个小辈怎么来到了这正和殿中。”
何浩笑道:“家父之命,莫敢不从。”
太后微微点头,而后望向将来,等着他的回答。但将来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意思,那一双眼睛定在了赵欢的身上。
何浩也发现了将来的异常,因为他感受到了将来的气势,锁定在了那内侍总管的身上。
但何浩完全不知其所以,因为在他眼里这赵欢就是一个普通人。
赵欢整个脑袋都是蒙的,他在心了嘀咕着:“他为什么能看出来,这个素未谋面的世子到底是何等修为?”
只见他额头上出现了豆大的汗珠,眼中杀机与胆怯相互交替,但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太后见将来不理自己,便冷声吩咐道:“宣旨吧!”
见赵欢没有回应,她先是一拍龙椅,而后冷声道:“狗奴才!想什么呢?”
“奴才该死!奴才失神了!请皇后娘娘赎罪!”
蔡靖终于忍受不了这般闹剧,他走出队列冷声道:“太后娘娘,今天虽然是大朝会,但这里也是朝堂!臣斗胆请太后回后宫教训奴才,还是请陛下出来主持朝会吧。”
“臣附议!”
“臣等附议!”
待场中再次回归安静,太后起身俯视着台下重臣。他冷声道:“吴统领何在!”
随着话音落下,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中从殿外响起,片刻后吴广带着一众金枪位冲入了正和殿。
殿中的一些腐儒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那一个个吓破胆的样子着实可笑,让本来没有底气的金枪卫变得大胆了许多。
左相王芝朗声道:“太后!您这是何意啊?难不成是想杀尽我曌国的肱骨重臣吗?”
太后道:“你们欺负哀家是一个妇道人家,哀家还没说什么就让哀家回到后宫去。”
“哀家叫着金枪卫来,只不过是想顺利的完成陛下交代给我的事。”
“诸位大臣还有异议吗?”
右相道:“既然如此,劳烦太后娘娘快些。老臣身体不适,还盼着早些回府呢。”
太后袖袍中的手握成了拳头,但她却不动声色道:“赵欢!宣旨!”
说罢,她一甩袖袍回到了龙椅上。赵欢连忙起身,而后转接过小黄门递过来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今寡人年届三十有九,在位十六年,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非寡人凉德之所至也。
历观史册,自轩辕王甲子迄今六千三百五十余年共三百五十二王,如寡人在位之短者甚少。寡人临御至三年时,不敢逆料至五年,五年时不敢逆料至十年,今已十六年矣。
《尚书洪范》所载: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五福以考终命列于第五者,诚以其难得故也。
今寡人年已登耆,富有四海,子孙十余人,天下安乐,寡人之福亦云厚矣,即或有不虞心亦泰然。念自御极以来,虽不敢自谓能移风易俗、家给人足,上拟三代明圣之主,而欲致海宇升平,人民乐业,孜孜汲汲、小心敬慎,夙夜不遑,未尝少懈。
寡人十数年来殚心竭力,有如一日,此岂‘劳苦’二字所能概括耶?曾有帝王或享年不永,史论概以为酒色所致也,皆书生好为讥评,虽纯全净美之君,亦必抉摘瑕疵。
寡人今为前代帝王剖白言之,盖由天下事繁,不胜劳惫之所致也。诸葛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人臣者惟诸葛能如此耳。若帝王仔肩甚重,无可旁诿,岂臣下所可以比拟?臣下可仕则仕,可止则止,年老致政而归,抱子弄孙,犹得优游自适。
为君者勤劬一生了无休息之日,如舜虽称无为而治,然身殁于苍梧,禹乘四载,胼手胝足,终于会稽,此皆勤劳政事、巡行周历,不遑宁处,岂可谓之崇尚无为、清静自持乎。《易》遁卦六爻,未尝言及人主之事,可见人主原无宴息之地可以退藏,鞠躬尽瘁,诚谓此也。
外戚孙氏攻破皇城,周王易主,臣民惨遭屠戮,九州至此大乱,天下分周,尸横遍野,民不聊生。昔汉高祖系泗水亭长,明太祖一皇觉寺僧,项王起兵攻秦而天下卒归于汉;末陈友等蜂起,而天下卒归于明。
我朝承袭先烈,应天顺人,抚有区宇,以此见乱臣贼子无非为真主驱除也。凡帝王自有天命,应享寿考者不能使之不享寿考,应享太平者不能使之不享太平,寡人自幼读书于古今,道理粗能通晓,又年力盛时,能弯十五力弓,发十三握箭,用兵临戎之事,皆所优为。
然平生未尝妄杀一人,皆出一心运筹。户部帑金,非用师、赈饥未敢妄费,谓皆小民膏脂故也,所有巡狩行宫不施采缋,每处所费不过一二万金,较之河工岁费三百余万尚及百分之一。
昔梁武帝亦创业英雄,后至耄年,为侯景所逼,遂有台城之祸;隋文帝亦开创之主,不能预知其子炀帝之恶,卒致不克令终,皆由辨之不早也。寡人之子孙有十余人,诸王大臣官员军民与四境人等无不爱惜。寡人虽不是年迈之人,今却病重,需安享晚年。
六皇子刘天笑,人品贵重,深肖寡人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寡人登基,即曌王位。”?
曌年历六十四年,曌高宗十六年,腊月三十日,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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