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业的筷子失手落地，不是因为惊吓，而是因为震惊。
震惊于夏向上和程武居然就在隔壁，如果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好的话，岂不是可以听到对方的说话了？他侧耳听了片刻，隔壁没有一丝的声音传来。
杨林笑道：“放心，我早就测试过房间的隔音了，效果相当好，装修的时候有过特殊设计，保证了私密性。如果不隔音的话，我怎么会选在他们的隔壁呢？”
“怎么，你是担心被程武发现你和我在一起吃饭？”
李继业恢复了镇静：“怎么会？程总知道我今晚和你在商量合作落地的事情。”
“不担心就好。”杨林还是听了出来李继业有意压低了声音，知道李继业有心和他合作，才会担心被程武听到，“我提一个合作方案，你先听听，可以不用马上表态。”
“从现在起，你可以不用说话了。”杨林是有意测试李继业，如果李继业依然坦然地大声说话，说明他心底坦荡，不用害怕被程武听到，说明他没有私心。如果他真的不再说话，就是他有私心杂念了。
李继业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杨林心里有底了：“我们两个人暗中成立一家公司，承接三江集团在新区项目的所有工程，包括建筑、景观还有装修……”
李继业愣了愣，摇头笑了，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拿过纸和笔，写了几个字：“能有多少利润？顶多就是赚一些零花钱。”
“利润是不多，公司是小打小闹的小公司，但是……”杨林突然提高了声调，“我们要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李继业吓了一跳，连忙用眼神示意杨林小点儿声音。
杨林就更加得意了，不过还是放小了声音：“这家公司我们两个人都不露面，都由别人代持股份，通过各种操作，把韩守本的债务都一步步转移到新公司的名下，然后再以新公司的名义起诉三江集团，让三江集团偿还韩守本所欠的10个亿。”
“同时，在新公司运营的过程中，你也可以暗中大力扶植新公司，让新公司承接更多的工程，快速地成长起来。”
“等三江集团偿还的10个亿一到手，我们平分，然后新公司就注销，我们一拍两散，从此谁也不知道新公司到底谁是幕后主使。”
李继业依旧不说话，沉默了半天，才在纸上写道：“策略一般，可行性差，不看好前景。”
杨林看了一眼纸上的话，揉了一把，撕掉：“李哥是不信我的手段，还是不信你自己在三江集团的影响力？只要我们里应外合，就一定可以成功。”
李继业缓慢摇了摇头，开口了：“我说过我不会出卖集团的利益。”
“我没说让你出卖集团的利益，你只需要在关键的时候提供一下集团内部决策就足够了。还有，三江集团的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程武的位置，也未必稳。”
“三江集团早晚会变天，就看你有没有长远的目光及时站队了。”
李继业听说过胡阁的事情，摇头：“胡阁掀不起太大的风浪了。”
“不一定。”杨林斩钉截铁，“如果没有外部的压力，程武的位置不可动摇。如果外部不断的失利，项目失败，又有各方讨债，就会引发内部对程武的不满。内忧外患之下，程武倒台不是正常吗？”
“说不定程武倒台，你就可以趁机上台了。”
李继业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画大饼容易，落地难。”
“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办法完全相信我，没关系，我们现在只需要达成一个初步的共识。”杨林轻轻敲击桌子，“现在，我们是不是有了共同的目标？”
李继业迟疑片刻，缓慢地点了点头。
“联合成立公司的事情，没问题吧？”
李继业继续点头。
杨林举起茶杯：“行，有了这些共识，就足够了。你等我下一步的好消息吧。”
……隔壁房间，程武愣了片刻之后，风轻云淡地笑了：“7个亿的事情，你是从正面出击，张大志是从侧面包抄，你们左右夹击，分工分明，是想打我一个措手不及吗？”
夏向上自信地摇头：“不是，是想打持久战，不是闪电战。”
程武笑了：“意思就是一直死缠烂打下去了？”
“也可以这么理解，如果程总想要赖账的话，我们也是会不择手段的。”夏向上笑得很灿烂，“所以，决定权在程总手中。”
“我的态度是坚定的，不会改变的，三江不欠你们的钱，你们的打款是投资款，不是借款，没有退还的可能。”
“向上你也不是法盲，三江是收购了万钧，收购合同你肯定也看过了，是不是同意撤资退股，决定权在三江手中。”
夏向上老实地点头：“是，我看了合同，确实有一个条款是解释权在三江集团。但也有一个条款规定如果遇到了不可抗力因素，万钧在急需用钱时，可以提出撤资退股，三江集团必须给予解决。”
“所谓不可抗力，可以说地震、自然灾害、人间悲剧，也可以是其他，反正是一个宽泛的范围，怎么定义，就看大家能不能达成共识了。”
程武听出了什么：“你的意思是，你要人为制造不可抗力因素了？人为制造的不可抗力因素，不算。”
“是的，人为制造的不算。”夏向上点了点头，“那么程总对不可抗力这一条，是不是认可呢？”
“写在合同上的条款，自然认了。”
“那就可以了。”夏向上微微一笑，“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光头强就很不理解：“就这？后面没了？”
夏向上点头：“没了。来，我们继续吃饭。”
“吃饱了。”程武站了起来，“谢谢向上今天的款待，以后有机会，我再回请你。”
夏向上送程武和光头强下楼，目送他们离去后，又重新回到雅间。
房间内已经重新布置一新，撤掉了饭菜，上了新茶。夏向上坐在茶台前泡茶，水刚开，就有人推门进来了。
是一个面相和善、步伐轻盈的女人，60岁的年纪，保养得当的原因，她仪态从容，面相显年轻。
她的身后跟着艾怜和齐吴宁。
夏向上站了起来：“胡总。”
胡阁摆了摆手，微有不悦之色：“说过多少遍了，叫我胡姨。”
“胡姨。”夏向上只好依她，安排几人坐下，他为每人倒了茶，“刚才的对话，您都听到了？”
“听到了。”胡阁和艾怜、齐吴宁就在隔壁的房间，由于隔音效果不好的原因，听得清清楚楚，“你的房间隔音太差了，装修的时候怎么没考虑隔墙有耳的问题呢？”
齐吴宁抿嘴一笑：“左边的房间，隔音效果极好。右边的房间，隔音效果极差。一好一差，是根据不同的用途来设置的。”
“不过胡姨您别多想，不是我们故意使坏，是装修的时候疏忽了，既成事实后才发现问题，想要改进也来不及了，就索性留了下来，一般右边的房间，是不对外开放的。您是特例。”
之前在艾怜的引荐下，夏向上见过胡阁一面，也没谈太多，就是初步达成了合作的共识。今天，夏向上要和程武深谈，齐吴宁就让艾怜请来胡阁，在隔壁旁听。
胡阁摆了摆手：“别跟我解释这些，我不在意。我现在就想知道一点，向上，你想不想吞并了三江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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