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停顿了片刻，才慢条斯理地问道：“是因为程武挖走了你们的人，你们对他恨之入骨，所以不想我和他合作……对吧？”
“不是因为程武，是因为你。”康小路直截了当地说道，“本来我们之间就缺少信任的基础，你又想左右逢源，我对你就更加不放心了。”
杨林点了点头，一脸诚恳：“从我的角度出发，左右逢源才可以利益最大化。站在你的立场上，你自然希望我可以认真而专一地只和你们一家合作。”
“不，你又错了。”康小路丝毫不留情面，“就算你不和程武合作，大道之行也不会和你合作，因为我们压根就不是一路人，完全没有合作的基础。”
“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对……”杨林并不生气，相反，一脸的从容，“我和程武合作，只是为了利益，和大道之行合作，既有利益的考量，又是基于志同道合的理念，还有老乡的加成，以及理想主义的情怀。”
康小路“扑哧”乐了：“别跟我谈理想和情怀，在你面前，戒了。”
“戒了，也可以重新捡起来，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杨林还想再说什么，被康小路打断了。
康小路挥了挥手：“感谢杨总专程跑一趟，今天就先到这儿？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了。”
话说得这么明显了，杨林却还是不走，他还有意翘起了二郎腿，嘿嘿一笑：“如果是向上，他肯定会问我想要合作的前提条件是什么，以及我和程武到底达成了什么共识……”
“他是他，我是我。现在他不在，我说了就算。”康小路再次拒绝了杨林，“杨总何必非要跟我们合作呢？我怀疑杨总的目的不纯，所谓上杆子不是买卖，杨总是想借机达成什么目的呢？”
“康总猜对了，我确实目的不纯。和大道之行合作，只是为了打开一个突破口，我不是为了赚钱，当然，也不是为了理想和情怀，而是为了吃下三江集团。”
“说到底，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康小路和关月、杭未对视一眼，三人都震惊于杨林的话，并且都不相信杨林。
杨林察觉到了几人的不信任，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们不信我，没关系，我能理解你们对我的怀疑。这么说吧，和我合作的人，基本上没有一个可以做到对我完全信任，就连我自己也不是百分百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不要紧，只要你们相信我们的利益一致就足够了。”
“新区的成立，对许多人来说都是机遇，更是挑战，对我来说，更是能不能彻底翻身的契机，也是唯一的契机。”杨林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尽管有表演的成分，但他进入状态确实很快，而且还有代入感，“不瞒你们，表面上我很有钱，资产庞大实力雄厚，实际上，因为前几年的无序扩张，以及在股市的失利，我实际上已经资不抵债，接近破产了……”
康小路波澜不惊，不动声色地听杨林继续说下去。
“我现在急于打一个翻身仗，如果没有新区的成立，我完全没有机会，只能是拖一天算一天。新区的成立，以及和程武达成合作意向，让我抓住了契机。如果运作得当，不但可以翻身，还能一飞冲天，从此人生就可以自由自在地翱翔了。”
康小路慢慢有了兴趣：“说下去。”
杨林微笑点头：“我的想法是，表面上和三江集团合作，其实是为了打入他们内部，获取更多的有价值的信息，然后暗中和大道之行合作，在机会合适时，里应外合，吃掉三江集团。到时一家一半，足够我们两家都吃得很饱了。”
杭未插话问道：“杨总没有和三江集团联手吞并大道之行，而是要和大道之行联手吃掉三江集团，应该是有两方面的考虑，一是大道之行还不够大，你和三江集团分而食之的话，吃不饱。二是你对三江集团做不到完全的信任，担心在和他们的合作中，一不小心就被三江集团坑了，或是甩了，对吧？”
杨林连连点头：“聪明！猜对了，100分！我不信任程武，程武也不会信任我，我和他完全是利益上的捆绑，离开利益，就不是一路人。”
“当然，我和夏向上和你们，也不算是一路人。但不重要，我认定你们至少可以信守承诺，说到做到，就足够了。我们不一定非要完全志同道合，只要在某一时刻某一方面目标一致，就有了合作基础。”
“康总，请你转告向上，对于在和大道之行合作联手吃掉三江集团的事情上，我的步伐非常坚定，并且愿意一切行动听他的指挥。只要能吃掉三江集团，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当然，前提条件是，双方五五分成。”
“说完了？”康小路问道，“还有什么好补充的吗？”
“没了。”杨林很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具体如何操作，得确定了合作再细聊。相信我一次，还你们一个奇迹。”
等杨林走后，康小路又召集几人开了一个小会，张大志和林海中也出席了会议。
“杨林的话可信吗？”康小路抛出了大家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可信。”杭未第一个发言，她的语气很坚定，“他说的是实话、真话，是真心想要和我们合作，来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我也认为可信。”关月也点头说道，“出发点是真实的，他自己透露的现状，也应该不假。”
张大志咧了咧嘴：“我不信，杨林肯定在骗人，他多半是和程武商量好了，想要骗我们上钩，然后吃掉我们。”
林海中摇头：“我赞成杭未和关月的说法，杨林没说假话，他为了和我们合作，应该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交了底牌。”
康小路问道：“这么说，你们是赞成和杨林合作了？”
杭未和关月一起摇头：“不赞成！”
杭未补充说道：“他的实际情况是资不抵债，还是现金流充足，跟我们都没有关系。我们在新区的布局和发展，也不是为了吃掉三江集团，而是为了公司的规划与未来。”
关月点头：“杭未说得对，杨林山穷水尽是他自己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没有必要和他绑在一起去对付三江。”
康小路没有发表意见，问道：“林叔怎么想？”
林海中想了想：“我们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向上怎么样。你们认为向上是会拒绝杨林的提议，还是会和他联手？”
张大志立马说道：“当然是拒绝了，向上是什么性格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会和杨林同流合污呢？”
“对，我也觉得向上肯定会拒绝。”杭未也是持同样的看法。
康小路等了一会儿，见关月不说话，问道：“月姐，你是有不一样的看法？”
关月微一沉吟：“我在想，这一次，怕是向上会同意和杨林合作。”
“不可能。”张大志再次抢话，“以向上的性格，他怎么可能和杨林联手去吞掉三江？他有自己的坚持与原则。”
所有人都看向了康小路，最了解夏向上的人是她。
康小路没让大家久等，她站了起来：“向上会同意和杨林的合作，只不过，他的目的和杨林不一样。杨林是为了吃掉三江集团，三江集团是为了借助杨林之手对付并打压大道之行。而大道之行也是想借助杨林之手，让事情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不至于失控。”
“但最终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就看谁的掌控力度更大，谁是最终的决策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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