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些不完全可信的人，有利于让自己时刻保持警惕心，以免被身边全是信任的人包围了，就会形成信息茧房，就会被你们架空。”程武直言不讳，“当一个人身边全是信任的人，听到的全是好话，全是赞颂的声音。做出的决定都是百分百赞成，没有一个人反对，看似上下一心，其实是有麻烦和隐患了。”
“回顾历史，我们经常发现一件事情在蓬勃发展的过程中，往往在开始时就孕育了自身衰落的种子。期望它在发展的中间做出改变是不现实的，因为如果它能改变的话，也许它从一开始就不会存在。还是《左传》里的一句话说得好——君以此兴，必以此亡。”
光头强连连点头：“程总高见，程总厉害，时刻保持着清醒与警惕，难得。三江集团有程总，以后肯定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严凌也顺势说道：“程总确实非同一般，我认识的老总也不少，也见识过许多大人物，他们都没有程总清醒的认知，都喜欢听好话，喜欢身边的人全部服从他，总觉得自己永远正确和伟大，其实，已经种下了衰亡的种子。”
“基本上没有人可以自己发现自身的缺陷与问题，程总是我见过的成功人士中，唯一一个不自满不自大还时刻保持着警醒的人，程总，您已经快要达到圣人的境界了。”
“不不不，千万不要这么说。”程武一脸自得之意，却连连摆手，“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顶多是一个比别人强一点点的普通人，记住了——不可妄拟天心为己心。不可在世显圣自称神，不可欺夺他人之信！”
严凌和光头强对视一眼，二人微微一笑，一起点头：“是，程总，记下了！”
……李继业和唐闻情见到杨林后，杨林也没说什么，直接要求二人跟他前去农场，要和夏向上再谈一谈。
李继业已经知道夏向上回北京了，杨林却不在意，他知道农场还有康小路，他就是要和康小路过过招。
既然和夏向上过招没有讨到便宜，看看他身边的人是不是可以突破，也不失为一条迂回之策。
李继业却不太想和康小路见面，他面对夏向上时还能坦然几分，但对康小路却有根深蒂固的畏惧心理，毕竟当年在他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是康小路救了他一命。如果没有康小路及时伸出援手，他现在估计早就尸骨无存了。
如果说夏向上算是他曾经的领路人，那么康小路就是他曾经的恩人、实打实的恩人，没有康小路，就没有他的今天！
李继业的内心还是有一些自我否定，尽管他有时也会安慰自己，想要说服自己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决定，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但每次只要一想起康小路，之前所做的全部努力都又付诸东流了。
来之前，李继业做好了心理建设，告诫自己不要和康小路冲突，更不能吵架。虽然他代表的是程武，但却是配合杨林，一切行动听杨林指挥，他只管旁听就行。
却还是没想到，上来就起了冲突，就连唐闻情和杭未都加入了战场。
再看康小路身后的关月和单一糖，以及目光不善的温任简，李继业收回了继续辩论下去的心思，忙说：“是，我和闻情配合杨总，一切以杨总为主。从现在开始，我和闻情不再说话了。”
唐闻情不服气，还想争辩几句，被李继业拉到了一边。
“别闹了，在人家的地盘，还是得收敛几分。康小路人多势众，还有林海中和张大志没有露面，真要闹大了，只会让我们吃亏。”
“我才不怕他们，哼！”唐闻情越想越气。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现在不是我们的主场。还有，如果真的打起来了，你觉得杨林会向着我们吗？”
唐闻情立马没有底气了：“真不好说，我又不了解杨林，总感觉他怪怪的，说是和程武合作，但又想和夏向上对话，显然不是一心要绑在程武的战船上。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和他们一般见识了。”
唐闻情以为她不再和康小路争论，就已经是大度的表现了，不料等她和李继业回到杨林身边时，杨林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有不屑和不耐。
“康总，你让人带他们到处转转，感受一下农场的气息和春天的风景。”
“我不去，农场有什么好转的，不是土就是粪，要不就是小虫子，烦人得很。”唐闻情立马又生气了。
李继业忙冲几人歉意地一笑，拉着唐闻情转身出去了。
杨林冲二人的背影摇了摇头：“康总别见怪，是程武非让他们跟着，我也是没有办法。说实话，我很讨厌李继业和唐闻情，不认可他们的人品。”
如果是别人，或许会对杨林生心好感，并且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围绕李继业的话题越说越投机，然后后面再聊事情，就顺理成章多了。
康小路却不，她立刻转移了话题：“不提他了……杨总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谈吗？”
杨林点了点头：“我是来聊一些合作的事情，特别声明一下，我是代表我个人，不代表程武，更和李继业没有关系。”
昨晚发生在杨林会馆的事情，康小路也知道，就故意一问：“昨晚杨总和程总在会馆闭会会谈，应该是达成什么共识了。既然和程总有合作了，和大道之行的合作，不就妨碍你和程总的大计了？”
“怎么会？不会的。”杨林连连摆手，“我和程总的合作，仅限于房地产。我和大道之行的合作，是想落到农场上……”
康小路一愣：“杨总也想从事农业？”
“农业虽然是第一产业，投入大见效慢，附加值低，但却是利国利民的工程，是每一个有社会责任心有使命感的企业家必须要付出的努力。”杨林表现得很有气概，大手一挥，“我已经有了重大的决定，不管向上在新区做什么，哪怕不是我熟悉的领域，我也要跟他合作。只要跟在他的后面，我相信就会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康小路原本以为杨林过来要么是挑衅，要么是威胁，要么是有别的目的，没想到，他居然是死皮赖脸地乞求合作，平心而论，她阅人无数，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善变并且让人不可捉摸的人。
如果说杨林坚定了和程武的合作而一心和大道之行对立，并且争夺市场的话，倒也说得过去，康小路也能理解，并且会应战。但杨林一方面和程武合作，另一方面又寻求在其他领域和大道之行合作，他到底图的是什么？
还是关月一语道破了杨林的真实想法。
关月一拢头发，神情淡淡：“杨总是想两边下棋，两头通吃。怕万一下注错了一头，还有另一头？想法是挺好，但凭什么就认定程武和你合作，我们就一定会和你合作呢？”
杨林哈哈大笑：“第一，我有资金。做生意的人，谁会嫌钱多呢？资金够，就能做更大的事情。第二，我有人脉。这个就不提了，之前向上已经见识过了。第三，我有真心，想为父老乡亲做些事情。”
“以上三点，还不足以打动你们和我合作吗？”杨林还真的流露出一副真诚的表情，“或者你们提个条件，我看看能不能接受。”
关月看了一眼康小路，康小路回应了她一个点头，她立刻就领会了她的意思，说道：“我们期待和杨总的合作，唯一的条件是只和我们合作，不和程武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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