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武一脸平静地举起了酒杯：“先敬李总一杯，以示诚意。”
李继业拒绝：“有没有诚意，跟喝不喝酒没关系。我从来不以喝酒的多少来判断是不是跟对方合作，相反，根据我的观察，往往在酒桌上喝酒爽快答应得爽快的人，事后兑现时，就越困难。”
“对不起程总，我真的戒酒了。酒喝不了，以茶代替。”
“如果我非要求你喝酒呢？”程武举着酒杯，不肯放下，“有时工作需要，必须喝酒的时候，你也不喝吗？今天的酒，你非喝不可！如果不喝，就不必谈下去了。”
“好呀，不谈了。”李继业放下茶杯，起身就走，“我自己的单，已经买了。你们继续，我先走一步。”
唐闻情大怒，一把拉住了李继业：“李继业，你给我站住！”
“你以为你是谁？程总和严总总共给了我4000万的项目，诚意还不够吗？他们亲自出面，又是程总请客，给你的面子还不够大吗？别太装了，别太狂了。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做人与做事，千万别太过。熟谷总弯腰，智者常温和。行走人世间，低调没有错！”
李继业站住了，努力笑了一笑：“闻情这句话，应该送给程总！”
“就算我加入三江集团，也是平等互利的合作，而不是施舍。程总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命令的口气让我喝酒，我在大道之行五年来，从来没有人敢强行劝我喝酒，更没有人以这样的口气命令我！如果加入三江集团，是以原则上的让步为前提，对不起，我们没得谈。”
“我现在年纪大了，时刻注重养生。基本上不喝酒不熬夜，更不抽烟。如果能接受我的这些臭毛病，我们还可以继续谈。如果不能，就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吧。”
“说完了？”程武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眼皮，“该我说了吧？继业，你如果加入三江集团的话，第一，是常务副总。第二，会是三江集团即将成立的科技分公司的总经理，负责与芯片等有关的IT产业。第三，喝了这杯酒，我们还是好朋友。”
李继业已经一只脚迈到了门外，又停住了，他缓慢地转身：“三江集团要进军IT行业了？不再专注房地产开发？”
程武点头：“房地产行业在未来肯定不再会是国家的支柱产业，而与芯片有关的半导体行业，必然会崛起。尽管崛起的过程可能比较长，也可能有太多的挫折与失败，但大方向肯定不会有错。现在先下赛道，抢占先机，才有可能比别人先到终点。”
“继业，你从小对电子产品就感兴趣，回归初心，去主导一家与芯片有关的科技公司，不正是你的梦想吗？一个人，把兴趣当成职业，把职业上升成梦想，才是人生最大的成功。”
李继业回到了座位上，接过了程武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新公司的股权架构，有思路了吗？”
“作为三江集团的全资子公司，集团肯定要绝对控股，我的设想是，三江集团持股51%，你持股20%，为第二大股东……”
李继业怦然心动，二话不说又主动为程武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举杯示意：“半导体行业，投入大见效慢，是一场持久战，程总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程武哈哈一笑：“我准备三个五年计划，就是亏损五年持平五年，最后五年再盈利。”
李继业感受到了久违的激情在心中迸发，已经离他远去的IT梦开始复苏，并且正在迅速地成长起来，他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虽然芯片行业和农业一样，需要长期投入并且风险极高，但芯片代表的是科技是未来，而农业不管怎么被冠以智慧农业、现代农业的称号，都万变不离其宗，不过是种庄稼卖产品……”
“好，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会认真而慎重地考虑程总的提议！”
程武坚定地摇头：“三个月的时间太长了，我等不及。顶多一个月，一个月后如果你不到位，我就换人。”
唐闻情见李继业答应了，正高兴时，一听程武的话，立刻就又为李继业着想了：“时间太紧了，程总，一个月，他连工作的交接都做不完。而且，他和公司还有合同在身，万一有限制条款，也许需要更长时间来处理。”
程武喝了一口茶，轻舒了一口气：“我的难处，我来解决。他的难处，他来处理。合作，要的就是平等互利，而不是事事让我替他排忧解难，对吧继业？”
“成立科技分公司，原本其他股东都不同意，我费了不少力气才说服他们。现在，该是你解决你自己难题的时候了。”
唐闻情很是焦虑，她拉住李继业的胳膊：“怎么办呀继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你能处理好吗？”
李继业原本还想再矜持一下，等明天或者后天再答复程武，不想唐闻情先乱了阵脚，他只好安慰唐闻情：“我尽力！你别急，事在人为，你又不是不了解向上和小路的脾气，如果我非要想走，他们也不会不放，是吧？”
“你和公司的合同到底是怎么签的？”
李继业本来想说他和公司的合同其实完全没有任何限制，当初成立大道之行时，一切还不完善，而且出于对他的信任，康大道并没有附加什么限制条款，也没有一个规范的退出机制。
后来公司的体制和架构逐渐完善后，他的合同有了一些增加条款，但还是没有限制他的退出。可以说，整个大道之行，只有夏向上和他属于特殊待遇的创始人。
康小路不算，她是公司的实际掌控人。
没有限制条款不等于完全没有限制，如果李继业提出从公司离开的话，股份可以保留，但几年之内不许交易，以及不得从事和公司业务有直接竞争关系的行业，也是不成文的默契。李继业不会因为离开而和夏向上、康小路闹得不愉快，以后说不定还有合作，不能反目成仇。
成年人做事，通常都会留一线，日后也好相见。
被唐闻情逼得过急了，李继业脱口而出：“我是公司的三大创始人之一，我要离开，合同还能限制得了我？”
程武和严凌对视一笑，二人印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测。
在见李继业之前，严凌非常担心李继业的合同有限制条款，会让他没有办法跳出大道之行。程武总认为不用担心合同的问题，作为公司的三大元老之一，李继业的合同应该没有苛刻的限制条款，甚至没有限制条款！所以李继业想要离开，基本上没有什么法律上的阻力，只有感情上的牵绊。
就是说，李继业可能很难向夏向上和康小路开口。
李继业和唐闻情结束了饭局，二人一起回到家中。
李继业激情退却后，有几分闷闷不乐。他还是不太习惯唐闻情的自作主张，埋怨她不该先斩后奏安排了今天的一出。
唐闻情反驳：“我不知道他们非要挖你不可，只是出于感谢他们的出发点聚一聚。人家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最后还是人家买单，继业，你觉得好意思吗？”
李继业就笑：“一顿饭而已，能花多少钱？道理我都懂，但今天的事情，明显是他们先用帮你来感情绑架我，然后让我不得不答应他们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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