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夏向上上了车，李继业又恢复了平常招牌式的满脸生意人的笑容：“刚才是我的小气了，向上你别往心里去。说吧，你比我更了解康小路和康大道，他们能接受的最低条件是什么？”
“康小路在车上和你单独聊了半天，肯定谈到了我的事情，对吧？”
夏向上摇头一笑：“不，你想多了，康小路根本就没提你，一句都没有。”
李继业再次遭遇了打击，他不太相信：“不可能！康小路这次来容县，就是专程为我而来。”
“你又想多了，她是特意过来找我，是受康队长所托，想和我谈合作。”
李继业的心思浮动，按捺不住好奇：“康队长和你能有什么合作？”
“还是说你的事情吧，李哥。”夏向上要的就是不断地掌控更大的主动，让李继业的心理防线逐渐后退，“我和康队长的事情，和你的事情无关。”
李继业在夏向上面前最赖以自豪的信心就是他比夏向上经历多、有钱、有人脉，虽然康大道一直最欣赏夏向上，但实际上康大道对他的真实帮助却最多，也是让他在夏向上面前自认高他一等的底气所在。现在突然听到康大道要和夏向上合作了，心中蓦然闪过惊慌与不安。
以康大道对夏向上的赏识与认可，他和夏向上的合作，恐怕会远大于对他的帮助，不知何故，李继业在夏向上面前的自信再次下降了几格。
更让他感觉不安和气愤的是夏向上的口气，既傲慢又冷漠。
“行吧，我就不多问了。你就说他们能接受的底线是什么吧？”李继业情绪波动之下，开始心浮气躁了。
效果达到了，夏向上更加自信了：“先亮你的底牌，我好帮你说服康队长。”
事情虽然由康小路和他对接，但真正做主的人是康大道，李继业自然清楚背后的关键。
李继业咬了咬牙，迟疑了一会儿，仿佛下定了莫大的决心：“300万，转成20%的股份，公司得我说了算。”
夏向上推开车门，做好了下车的姿势：“你这条件就没得谈了，不如直接还钱得了，省得吵架。”
“别走，别走。”李继业一把拉住了夏向上，“向上，你帮我谈妥了条件，我不会让你白帮忙，会有报酬的。”
夏向上没坐回车上，站在车前，俯身，摇头：“如果我需要报酬，我会向康队长提，他肯定比你大方多了。我是真心想让你们达成共识。”
“向上，有没有这样的一种可能……”李继业忙下了车，表现出了足够的谦逊，“让杭未借我一笔钱，我可以给更高的利息，只要她不要求股份和控制公司就行。”
“你觉得杭未如果想投资你，是先征求我的意见，还是先问单一糖对你的看法？”夏向上毫不客气地打消了李继业的幻想，“李哥，目前来说康队长是唯一可以帮你的人，也是你最后的翻身机会，错过了他，就等于你错过了深圳又错过了浦东。”
单一糖对李继业没好印象，肯定不会在杭未面前说他什么好话，李继业心知肚明。
“康小路肯定给你亮了她的底牌了，说吧，我会认真考虑的。”李继业见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夏向上，就将心一横，他其实之前也试过想要努力摆脱康小路，但到处碰壁，确实没有人愿意借他哪怕是一分钱。
夏向上不肯帮他，他多少有几分难受，不应该，以他对夏向上的了解，夏向上多少也得念及老乡之情，会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不想夏向上一副在商言商的冰冷样子，如果不是他有求于他，他现在早就扔下夏向上开车回安县了。
现在夏向上趁机拿捏他一把，等着，总有一天他会还回来！李继来恨恨地想。
夏向上悄悄地笑了，康小路虽然没有明说想要持有多少股份，但他大概也能摸到康大道的最低诉求，想了想说道：“300万，债转股，30%的股份，一票否决权。”
“其实我更倾向于另外一种全新的合作模式……”
李继业的心刚沉到谷底，夏向上的话又重新点燃了希望，他忙说：“你说，快说。”
“康队长再追加300万的投资，持有51%的股份，康小路担任董事长，你当总经理，以后你就不用担心资金的问题，只管做好经营就行。”夏向上的笑容在夜色的灯光照耀下显得既憨厚又真诚，“好好考虑一下这个方案。”
也不等李继业有所表示，夏向上挥了挥手，转身走了。县城不大，步行最多十几分钟就能回家。
第二天就是除夕了，第一次在县城过年，感觉没有乡下热闹。从有记忆时起，年味越来越淡，不管是城市还是农村，有些东西似乎是随着经济的发展而消失了。
好与坏暂且不论，过年是中国百姓的传统节日，有些年味，坚持一些习俗的传承，总归是好事。文化自信就应该体现在具体的事情上，作为全球独一无二的过年文化，也是中华民族与众不同的标志性事件之一。
夏向上陪父母包饺子、打扫卫生，饭后，又陪父母去拜年。小区大多是父亲的同事和领导，夏向上转了一圈，也没记住几个人。
听到最多的话就是有不少人问他的收入，也有人非要为他介绍对象。
中国人最喜欢关心别人的收入和婚姻，很少守住自己的内心来寻求宁静。
初一一早，单一糖打来电话，说她下午到容县县城，要和夏向上见个面，聊一聊。
“李继业和我说，你充当了康小路的打手，要剥削他压榨他，他对你很是不满。”单一糖说完正事，又说了李继业的事情，笑得很响亮，“我就知道你不会帮他，他人品太差了。”
单一糖对李继业没好印象，李继业居然还向单一糖吐槽他，也不知道是李继业故意为之试探单一糖，还是他真的分不清单一糖跟谁的关系更近，夏向上很坦然地说道：“我其实是真心在帮他，他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如果任由他和以前一样蛮干，再输一次的话，就永远翻不了身了。”
“时代变了，他还没有适应时代的变化。现在已经过了凭着胆大、敢干甚至是蛮干就能发财赚大钱的时代了，现在是新时代，是需要有眼光有格局有知识的新时代人才才能大展手脚。”
“他需要引领，需要有人约束，他的知识储备不够，看问题不够长远，我给他的建议，是对他最有利的建议。”
单一糖默默地听夏向上说了半天，坚定地说道：“我信你！”
下午三点多，单一糖来到了夏向上楼下，接上了他，直奔城外而去。
在容县，夏向上认路，问道：“去北边……南拒马河吗？”
“对，去你长大的地方看看。”单一糖神秘地一笑，“同时，带你认识一个相当有意思的人。”
夏向上还想问什么，杭未的电话打了进来。
夏向上接听了电话。
“一糖姐接上你了吧？”杭未的声音有一丝慵懒，像是午后暖阳照在身上，“等下要见的人，非常重要，关系到一糖姐的投资能不能落实，你可要好好帮她。”
李继业要帮，单一糖更要帮，夏向上笑了：“她是老乡，又是你最好的朋友，必须得一帮到底。”
“见到康小路了？”杭未第二句话就开启了攻击模式，“听说你还和她单独坐在车上，聊了半天？”
夏向上目光如刀般看向了单一糖，单一糖吐了吐舌头，小声说道：“我必须得对杭未负责，必须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夏向上其实并没有生气，他和康小路清白坦荡，只是故意向单一糖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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