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霜惊喜万分:“你同意我和沈峥的婚事?”
“若你不想嫁他,我会重新考虑明天由谁接任女皇之位。”
“爹,我当然想嫁他。我和沈峥都担心你会因为容远,反对我们在一起。”
楚跃冷冷审视她好一会儿:“你敢毁了远儿,我便让你和沈峥死无葬身之地!就算有你爷爷护着你也不行!苍澜山悬崖下的事情情有可原,那时你是风影的身体,可你现在是楚凌霜的身和魂,你和远儿是血亲姐弟,不要诱他犯错!”
“我知道,在我心里,他永远都是弟弟,我会保持最佳距离和相处模式,请父亲放心。”
楚跃冷冷一笑。
楚凌霜不确信的追问了一句:“爹,你当真愿意让出南疆?”
楚跃在女婴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将她小心翼翼放在林舒身边,盖好被子,深深凝视着林舒瘦骨嶙嶙的惨白小脸:“我不完全是因为从未谋面的父亲才将南疆让给你,也是为了你娘亲和这个婴儿。她站在你的阵营里,如果你没有立足之地,她们娘俩也必将颠沛流离朝不保夕。”
楚凌霜心底涌起难以名状的失落和酸痛,原来,在父亲心里,容远最重要,爷爷和母亲,还有这个小女儿,也都极其重要,他可以为了他们任何人妥协,让出一方国土,只为爷爷老怀安慰,更为了妻女有比较理想的安身立命之处。
那么她呢?她这个长女,在父亲心里,时至今日,是否还是无足轻重?
不能吃醋!怎么能吃爷爷和娘亲妹妹的醋?她暗自苦笑,只要不被父亲忌惮仇视,不再遭受他谋害,就已经很幸运了不是吗?
楚跃冷冷睨了她一眼:“出去。”
楚凌霜忍住眼底的泪意,走了出去,将门关上。在门外发了一会儿呆,她去了凤璇和沈熠的房间。
沈熠依然昏迷着,凤璇坐在床边相陪,沈峥站在母亲身边,低声和她简单说着西疆这两三个月的战事,避重就轻,没有提及任何凶险残酷的场面。
凤璇性子安静淡泊,与世无争,却不代表什么都不懂,相反,她聪慧至极,通透世事,只是不争不抢,只想避世隐居,过自己想要的田园生活。
西疆大小民族和政权不下几百个,最恶劣的环境催生出的必将是最凶悍粗犷的人,颠覆整个大漠的战事,岂会如此轻描淡写?不过,儿子不想她听到那些血腥残忍的画面,她也就装作懵懂,不去深究细想。
母子俩正自低声说话,见楚凌霜眼中含泪,一动不动站在门口,赶紧起身让她进来。
楚凌霜靠在沈峥怀里,什么也不说,只是无声流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沈峥手足无措心疼不已时,她忽然抬头:“我父亲同意你我的婚事了。”
沈峥拭着她的泪,不敢置信和母亲对视一眼:“你猜的,还是他亲口所说?”
“他怕容远越陷越深,应该会希望你我尽快成婚。”
沈峥惊喜莫名,他最担心的就是他和她在一起,会造成天下一分为二的局势,影响楚跃和容远的统一大业,楚跃会为了帝业剿灭楚凌霜,就算灭不了,可是,父女相残,两国血战,生灵涂炭不说,林舒夹在中间也会为难万分,结局必定极其惨烈血腥。隔着国仇家恨的话,他和她,又怎能安然相守?
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担心了将近一年的问题,竟然不再是问题,楚跃会将南疆让给他母亲凤璇,又同意他和霜儿的婚事,其实就是将南疆让给了霜儿。
他不确信的再次追问:“霜儿,这是真的吗?你爹真会让步这么大?”
楚凌霜点点头:“我一直以为他冷血绝情,可是,原来他也有热血冲动的一面,只不过,他在乎的亲人有那么多,却不包括我。”
因为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她才特别渴望这可望不可即的父爱,鼻子一酸,忍不住又想哭,沈峥轻柔的替她拭去泪珠:“别哭,也许,是你昔日太子妃的身份和无双才智对他的理想妨碍太大,他忌惮你的年月太久,一时间无法从心理上接受你,而你,也总是一身刺的与他对峙,所以你越想接近他的心,越会适得其反。只要他不再害你,总有一天,你们的关系会好起来的,别难过了。”
凤璇也走过来劝道:“是呀,楚相能够舍弃一统天下的最好机会,将到手的南疆让出来,难道不是对你的补偿?若你不是他的女儿,就算有一万种理由,他也绝不会让你染指半寸疆土。”
楚凌霜怔了怔,似乎,有几分道理。
凤璇接着道:“何况,你和峥儿还要分得这么清楚么?他的爹娘,还不是你的爹娘?莫非你不希望我和熠哥将你当最亲的孩子看待?”
楚凌霜脸一红,又羞又感动,将头深深埋在沈峥怀里,捶打他胸膛道:“你们母子俩打趣我,欺负我!”
沈峥捉住她的手,小声问:“霜儿,你想什么时候嫁给我?早一点,还是再过两年?”
楚凌霜用力踩了一下他的脚,不肯回答。
凤璇却是笑容微微一僵,她想起了对洛倾颜的承诺,不禁叹气:“峥儿,我和你提过的,倾颜对霜儿的真心不比你少,你能不能接受他?这世上哪有几个一对一的感情?不管是男权社会,还是女尊世界,这种事都很正常的。我不希望他被辜负。”
沈峥不敢表示任何一丝犹豫,点点头:“我明白。母妃请放心。”
楚凌霜却是脸色骤然惨白,不可置信道:“你们……想要我嫁给两个男人?!”
凤璇叹道:“难道倾颜对你不够好吗?”
“没错,他对我是很好,也许比沈峥都要好,可是,我就要嫁他吗?沈峥,我只嫁一人,你告诉我,是你,还是他?”
沈峥看了看母亲恳求的眼神,欲言又止,避开楚凌霜灼灼的目光。
楚凌霜咬牙道:“那好,我便嫁给他算了。肚子里这个算是孽种了吧,我是不是该在嫁人之前,将它处理掉?”
沈峥和凤璇都是一惊:“你说什么?!”
门外面如死灰倾听着他们谈话的洛倾颜,浑身也是剧烈一颤。孽种?!他立即就想起为了刺激他,唤醒他,她和沈峥在冰河之上嗜血缠绵的那晚。
仅仅一晚,她便那么巧有了身孕?!
他医术卓绝,可是,没有涉猎过妇科方面的,仅仅因为她痛经,翻看过与月事有关的知识,别的一概不知,他无法确认她是否有喜。
楚凌霜含泪狠狠看着沈峥:“十天前我就确认有了,只是南疆局势未明,不想让你们担心,就没有说出来。如果质疑我的医术,不妨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叫过来确诊一下。”
途中她害喜呕吐的症状不是特别明显,她又精通厨艺,总是亲自动手做一些清淡开胃的饭菜,才不至于让自己的反常被人察觉出来。
“霜儿,你想怎么办?”沈峥的手轻轻放在她腹部,被她狠狠打开。
她凄然冷笑:“我想怎么样?沈峥,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你想怎样?!你为什么总是顾忌别人,先是容远,你怕我们父女反目,怕我娘为难,现在没有容远这个问题了,你又心疼洛倾颜,你怎能这样混账,要我嫁给两个男人?!你当我是什么?!好,我不辜负他。你去煎药吧,留着这个孽种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霜儿,别这样。”沈峥想要抱她,她气恼无比的狠狠踹了他一下:“滚!沈峥,我恨你!不想再和你说话,也不想再看见你!”
“好,我出去,霜儿,别伤了自己。”沈峥拉开门,不禁一震,洛倾颜正垂眸站在门外。
洛倾颜抬眼的一瞬间,已经敛起全部情绪,微笑问:“沈峥,你忍心打掉孩子吗?”
沈峥身子一颤,他虽然心疼凌霜,不愿意让她这么早就有孩子,甚至为此宁愿再过几年成亲,可是,当真的有了孩子,他怎么舍得亲手毁掉?
洛倾颜笑了下,上前几步,看向楚凌霜:“丑八怪,你也太狠心了,再怎么说,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你就这么不想要?你不要我要。”
楚凌霜咬牙瞪着他:“那你去煎一副安胎药好了,将来让他的孩子叫你父亲。”
那也求之不得。洛倾颜在心底暗叹了一声,却不敢说出口,只是笑:“我要去东瀛做太子,能够娶妻生子吗,而且是西疆女帝?”
楚凌霜愕然:“你不想娶我?!”
“你不想嫁他吗?”洛倾颜反问。
“我觉得你对我更好,嫁给你更幸福!”楚凌霜说着狠狠斜睨了沈峥一眼。
“我只是这张脸比他漂亮,各方面的能力却远不及他,还是由他守着你更合适。”洛倾颜说罢看向凤璇:“璇姨,丑八怪不愿意嫁给两个男人,我其实也不喜欢和另一个男人共享一个女子,你的好意我心领,等明日你继位之后,早点挑选吉日为他们完婚吧。”
“倾颜,在你认识和听说过的传奇里,有哪些情侣是一对一的?你们三个平时处的不错,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在一起?”凤璇握住洛倾颜冰冷的手劝道:“我相信你们会找到最好的相处之道,试试吧。”
楚凌霜闭上眼睛,一颗心痛得快要麻木。
是啊,有没有那种最理想的情缘,一生一世,仅此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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