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问周瑜这样瞒骗好吗,但凡周亮有心只需要去医生那一问,就能知道实际情况。可周瑜却说:“让他问去呗。我哪句话骗他来着了?你的手指是不是血管裂了血流不止?如果不是我出来发现,以你那种折腾法你这手指迟早得残。”
“……”我竟无言以对。
这样一来一回折腾,到家都快凌晨五点了。我看周瑜的眉眼间有着明显的疲意,今天白天他其实还有事要忙,现在躺下怕是也不能睡太久。
几乎沾床他就睡着了,却不忘把我受伤的手给摁在外侧,防止我动到伤口。
我往他怀中靠了靠也闭上了眼,睡得迷糊时好像听见有语声钻进耳里,实在太困没睁得开眼,胡乱应了那声音什么话就又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醒来时周瑜已经不在身边了,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时间,竟已经是中午了。
惊坐而起,怎么睡这么沉?翻开通讯录找肖东的电话打过去,却听那头肖东惊讶而问:“你家周瑜早上不是已经给你请过假了吗?怎么,要销假来上班?”
默了一瞬,我说:“今天就不过来了。”
肖东笑了声,不置可否地道:“小如,近来你请的假有点多哦。”
顶头上司都如此发话了,我只得回应:“那我下午过来。”
本来以为家中就我一人,所以穿着睡衣就走出了卧室,却没料看见周亮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听见这边动静转头看了过来。
我立即退回了房间,换好衣服并且梳洗完再出来时周亮已经坐在餐桌边,他说:“过来喝汤吧。”挑了下眉,我走到桌前看见电砂锅内盛着浓稠的猪肝汤,里头似乎还飘着鸡肉沫。
知道他的手艺,这么搭配自有他的一番道理。
正要伸手去舀汤,但手指碰到碗就看见白色纱布包裹,想及昨夜医生的嘱咐,还是缩回桌下。打算就用右手单手去舀,没料碗被周亮挪走,他目不斜视地拿了勺子舀起一大碗猪肝与鸡肉沫推到了我的面前。
“谢谢。”我道了声谢就埋头喝汤。
不得不佩服周亮的厨艺,鸡肉味道冲淡了猪肝的腥味,汤汁又有鸡汤的鲜。虽然猪肝可能因为熬的太久而有些老,不过不影响口感。
“没买到鹅肝,就先用猪肝熬汤了,下午我再出去找找食材看,晚上做鹅肝清汤。”
我手上顿了顿,咀嚼掉口中的食物抬头,“这个汤就很好喝了。”
鹅肝哪有那么容易就买到的,基本上都被酒店给预定走了。
周亮的视线扫过我的左手,迟疑而问:“你的手指真的会残废吗?”
从他的表现看,似乎他对这事很在意。我不想拆了周瑜的台,模棱两可地回道:“医生说要过段时间才能看出来。”
周亮默了半响,低语了句:“过年这段时间我下厨,你就别动手了。”
这算是……变了方式的道歉吗?
午后走出门去上班时,我觉得周亮这个人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本想开车的,但看了眼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指,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掌控方向盘时总有不注意的时候,假如磕碰到再裂了伤口会很麻烦。
打了个的士,五分钟就到了。
先去肖东那边报了个道,他眼尖立即发现我手指上包着纱布,询问怎么了。听我说是在剁菜时切伤了手指,一下就笑了:“不是我说啊贾如,你是不是该去报个厨艺班学学了,切菜都能切到自己手的?今早上你家周瑜就是为这给你请假的吧。”
“我厨艺怎么了?基本上不复杂的菜都能做,当时就是没留神切到而已。”
肖东闷笑出声,毫不客气地嘲讽:“就吹吧你,也只有你家周瑜会因为手指被切到这么点小事而如此紧张。行了,本来还打算让你把近期的案件整理一份资料给我呢,你这手指怕是连键盘都敲不了,你拿这份陈氏有限公司的经济纠纷案资料先去看吧,年后应该就开庭了,我安排的负责人是你。”
我接过文件点了点头,就转身出去了。
陈氏的案子其实并不复杂,就是与另一家公司本身有合作往来,但那家公司一直拖欠他们的货款长达三年,于是陈氏一怒之下申述法院,走法律途径来索要这笔货款。
基本上只要相关经济往来证明齐全,这个案子我是有把握打赢的。
庆幸伤的是左手,不至于连握笔都不能。我拿了笔在资料上作批注,回头要去陈氏跟进的重要点,正埋头工作中听见玲玲从外头回来了,在原地蹦跳喊着好冷。
再有一周就过年了,南方的天气确实阴冷无比。
玲玲看见我立即走了过来,咋咋呼呼地问:“贾律师,你上午怎么没来啊?”
“家里有点事,请了半天假。”
玲玲看了眼我桌面上的文件,“看陈氏的资料呢?你倒好,这案子给拖到年后处理了,这个年可以轻松过了。哪像我们二组的,那起离婚案给提到年前开庭了,这不大冷的天我还得出去审查具体情况。”
心漏跳了一拍,我不动声色地问:“哪起离婚案?”
“还能哪起啊,就是之前男女双方争抢孩子抚养权的那起了。现在男方不愿意等到年后,必须得在年前开庭审出一个结果来,这不,上午男方父母还来咱法院了,提供了一些资料,我又跟着一块去了解细节了。”
我顿了一下,“是吴觅与卫莱的那个案子吗?”
“咦?贾律师,你还记得男女双方名字啊。”
讪讪而笑:“听你提多了,就记住了。”
玲玲叹了声气,“我估摸着这案子女方得输,一来男方有钱,经济稳定,二来今天男方父母提供的证据可能对女方很不利。”
“提供了什么证据?”
“一段他们家中的监控录像,视频里呈现的母亲对孩子似乎并不亲腻,都是保姆在带小孩,而母亲在旁边什么都不管。我真没想到这位妈妈是这样的人,看她那般想要孩子还以为很爱自己的儿子呢。”
想起之前吴觅给我说的关于他跟卫莱的事。这个孩子是做试管婴儿怀上的,当初卫莱很是受了许多苦才好不容易将这孩子生下来,可因为产后抑郁对孩子很疏远。这可能就是玲玲所说的视频监控里呈现情况的原因。
玲玲对卫莱的改观我不予置评,婚姻背后的事总有不能为外道的东西。
等玲玲走开后蓦然想起昨晚在医院看见卫莱的事,没有妄自揣测她看什么病,幸灾乐祸也不至于,但和她中间横隔着老爸,要让我对她改观可能很难。
所以肖东是对的,这个案子我能避多远是多远。
只是我想避,却避不开。
尤其是当开庭时间确定在下周一上午后,无可避免的先后看见了卫莱与吴觅过来法院。
中间还有个小插曲,周瑜见我不肯请假,又不放心我自己换药,于是中午专程赶过来陪我一同吃饭,顺带着换药和纱布。
这天午后,我们往法院回走,周瑜边走边说着他这两天忙的那化工厂的事。据说是有人违规操作导致化学气体泄漏,从而导致爆炸,已经有相关部门参与进来调查。
他仍然比较遗憾那两位牺牲的武警战士,都属于他管制下片区的,他打算找机会去战士家中慰问亲属。我默默听着,正想问他什么时候去,目光随转间看见路边停靠的出租车里走下一女子,眉宇下意识地一蹙,话顿在喉间。
周瑜也看见了,脚下缓了步子。
而女子转身要往法院走,侧了头就看见了我们。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卫莱。
上一次三个人同时碰面,是在我父亲的坟头,我像个疯子一般歇斯底里地把她赶走了。而今,站在法院门外,我理智清醒,心思沉静地看着卫莱走过来。
“阿瑜,我拜托你的事有跟贾如提吗?”
静默中听见卫莱如是问周瑜,我侧转过眸看身边的男人,他面色不像刚才那般轻松,眉眼间多了疏离和清冷。对卫莱的提问只淡淡回了句:“没提,你们的事别扯上她。”
“可是我真的找不到人帮我了,吴觅那边突然把案子提到年前开庭,打得我措手不及,原来那律师对这案子一点把握都没有。”
“卫莱。”周瑜冷沉了语声打断她,“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觅子会任由他父母来主导这场官司?”卫莱眼神一黯,低下头轻声回:“还能为什么,他不过是……不爱我了。”
我的脑中闪过那日见吴觅的情景,不爱了吗?那眼中难掩的疼痛又是为了谁?
卫莱又道:“我已经失去了这段婚姻,不能再失去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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