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黑影从柳树上下来,夹着风声“嗖”一下就到了井口处。
黑影的速度虽然不快,但却带着足够的实力,井下的声音瞬间就被压制下去,连闪出来的光线也熄灭了,围墙之内再次陷入全黑。
我头上冒着一层层的汗,嘴里开始念叨萧煜行的名字,希望他快点出现,别的我不敢说,反正我知道他是有能力制住这些井底的蛇妖的。
只是现在念也没用,我根本就不敢发出声音,因为围墙的外面人声鼎沸,原先还只是从铁门边经过,这会儿竟然把这块围了起来,随时要推墙进来的样子,那种兵临城下的感觉特别明显。
战鼓声,号角声,还有人们的呐喊声一齐传来,几乎把耳朵震聋。
我两腿发软,顺着墙慢慢蹲下去,整个人都抱成一团,在所有的希望都得不到实现时,只能希望黑暗能把我藏起来,最好什么怪物都别看见我,坚持到天亮就好了。
可就在这时,我听到铁门边有人小声的在说话,声音太熟悉,所以我忍不住往那边移动了一点。
竟然是我爸和四堂叔。
听得出来他们又害怕又紧张:“方业,快点把门打开,进去就没事了,不然我们两个都得死。”我爸说。
四堂叔是带着抖音的,半天才挤出来一句:“开不了呀大哥,这门好像从里面锁上了。”
接着就是撬动铁门的声音,然后四周的人声一齐向他们涌动而来。
我爸的声音更慌了,一直在催四堂叔,可四堂叔几乎哭出声,一直回他说门打不开。
我连手心里都冒出了汗,脚还在一点点往铁门边移动。
萧煜行说了他们还活着,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混到这群人当中,但是很显然他们正处在非常危险的景况下,如果我不救他们,很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把门打开。
手终于碰到了铁门,再慢慢站起来,找到门上的把手,用力往后扯。
门纹丝不动,反而是外面那些人好像感应到了我拉门的动作,喊杀声震天。
我爸的声音更慌,在外面大叫:“方青,是你在里面吗?快开门啊,外面好多人要杀我和你四叔。”
我正要答话,一只冰凉的手从后面把我的嘴严严实实捂住,接着萧煜行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说:“他不是你爸,只是一个恶灵来向你索命而已。”
我扒拉开他的手说:“怎么不是我爸,那声音明明就是他。”
他发出一声冷笑,然后故意也在我耳边说:“青青,我是你爸。”
我去,竟然也跟我爸的声音一模一样,而且连语调和习惯都相同,因为我爸平时叫我都是叫青青的,他不会提名带姓地叫我方青,看来外面那个人真的不是他。
我在黑暗里看着萧煜行。
他的白衣特别亮,好像会发光一样,成了夜里很炫目的存在,连周围的事物都照的很清楚。
远处柳树上的干尸已经不见了,其中一具横在枯井的边缘上,另一具我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在哪儿。
萧煜行语气冷硬地说:“再说一遍,在这儿等着,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开门,不能出去。”
我向他点头,但很快意识到他这是要走,连忙扯住他的衣袖说:“你去哪儿?”
他看我一眼,本来很好看的眼睛里现在竟然带着绿色的光,冰寒冰寒的,以至于我都没等到他回答,就把手松了。
最最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竟然还把我的手拉起来,用另一只同样冰的手捂了捂说:“等我回来。”
我毫毛“嗖”一下就竖了起来,连着打了几个哆嗦,等回过神来,萧煜行早就不见踪影了。四周还是无尽的黑暗和风声,而围墙的外面,兵荒马乱,听的人心里发毛。
我爸和四堂叔自萧煜行出来就没再说话。
我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跳的不那么快了,就扒着门缝往外面看。
目光所及,全是飘飘荡荡的人影,他们装束各异,有的是现代的,有的又是古代的,可仔细看看好像都是战场上所有的,要么是铠甲,要么就是军装。
因为太黑,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是却可以很真切地感受到他们身上的阴寒之气,看着都叫人发冷。
我正想退回来,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却突然看到一只眼睛也扒在门缝里,正从外往里看,几乎贴上我的眼睛。
魂都吓飞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很快又意识到这儿也不安全,连滚带爬地往柳树边靠近。
气都没喘匀,一声尖叫就传了进来,竟然是我妈和秋菊奶奶的,方位则是方婆的家里。
我下子更慌了,重新跑回到门边,手再一次往铁门上扒去。
这次还没用上力,就自己放下了,因为脑子里一下子出现萧煜行的样子,还有他走时的声音。
他叫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开门,不能出去。
是呀,现在外面那么多鬼,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可是无论是从萧煜行的话里,还是他们的所做所为,似乎都想把我从这里诱出去。
他们的目标到底是我?还是这口枯井,或者是这棵柳树?又或者是柳树里的萧煜行?
我不知道,可是我妈不停的惨叫声真的让我心里好乱,特别想冲出去。他们那里本来就危险之极,方婆家又不是铜墙铁壁,就算是也没办法拦住这群来路不明的鬼。
或许萧煜行嘴里所说的过了今晚就没事的话,就是过今晚所有人都死光了,就再也不会有这些邪物往这里来了,因为无利可图。
我到底要不要听他的?
“啊……”又是一声尖叫,接着是我妈的声音在围墙外面断断续续地喊:“方青,你别出来,你千万别出来。”
我头都要炸开了,这话跟我们分开时她说的一样,可是我妈为什么也叫起我方青了?
外面的人到底是不是她?如果是她,那她现在一定被那些鬼缠住了,很可能连命也保不住。
不行,我不能眼看着我妈这样,我得出去。
重新返回铁门,这次没有犹豫,手扣到门把手上,用力往后猛拉。
铁门没开,我自己却一头栽了下去,左胸口处的伤疤不知道为什么剧烈地疼了起来,像被一把小刀狠狠地剜。
四肢力气散尽,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与此同时,柳树枝突然疯狂地摇晃起来,本来就快拖到地面上的枝条像一条条长鞭子,向四面八方抽打,树叶“哗啦啦”往下落,砸到身上也是生疼的。
外面的声音更大了,兵马交戈,加上我许多亲人的惨叫声。
有我爸我妈的,还有我堂叔他们的,甚至还有我舅舅家,小姨家的人,所有现在活着的人都掺在这群鬼中间,跟着不停的嚎叫。
我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地想站起来,可是爬了半天都没挪一步,只要我用力,胸口的疼就会加剧,而柳树舞动的也就更疯狂,枝条都抽到了我的脸上了。
这不对,我一定是违背了萧煜行的协议,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他走的时候跟我说过,只要我不开门,不出去,就没事,可我此时就是想开门,所以他注入到我身上的阴气就启动了。
这一点是想通了,可外面的叫声撕心裂肺,每一声都比身上的痛还痛。
我往门口爬了一点,抓的满手是泥,贴到铁门上时,门冷的像冻住的冰块,而飘飞的柳条则“哗啦”一声就又把我抽了回来。
几个回合下来,我好不容易攒的一点力气也用完了,颓废地缩在地上,除了感受疼痛,连听力都出了问题,外面的声音只剩“嗡嗡”,别的都听不见了。
而铁门却无声地在我身边打开,所有外面的黑影瞬间就涌到了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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