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一头雾水:
“接我?”
“对,你是凡人。凡人想见太爷、太奶和黑妈妈,需要拜山,这是规矩。”
“见……太爷太奶,黑……黑妈妈?”
黄七爷点了点头:
“没错。”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去见这几位野仙头子,忽然心虚起来,对黄七爷说道:
“黄七爷,我道法低微,这……这恐怕不妥吧?您老能日行千里,由您带着赵老仙儿去……”
还没等我说完,黄七爷就打断了我说道:
“你不知道,我和你黄三姑有约,不太方便出面。今天看他命悬一线,告诉你这些,已经是破例了。”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见黄七爷说的决绝,估计一定是不会出手了。只好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布袋子,赵老仙儿藏在这里面,带着他上路倒是省了我不少力气。
赵老仙儿有恩于我,跑趟腿算什么?况且去见胡三太爷一众野仙头目,也是迟早的事情!正好,如果见了黑妈妈,还可以看看能不能顺路把柳妹子救出来!想到这里,我对黄七爷说道:
“好吧。我带赵老仙儿去。”
黄七爷点了点头,抬高了声音,将屋外的几个人喊了进来。把事情跟他们简略说了,化作一道烟,飞走了。
我和徐德光夫妇商量了一下,赵老仙儿是他们的师父,这次他们两个一定是要跟着一起去的。事情紧急,今夜是不会有车了,决定天一亮就出发。
农村房子虽多,但是张顺吉家东屋是他爸妈的住处,西屋是他和老婆孩子的住处。我们人多,村长家住不开,几个人被张顺吉安排在了村部。安顿好我们,张顺吉就回家睡觉去了。
两口子早早地到村部东屋躺下睡了。我住在西屋,又画了二十余张符才睡下。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辞别了张顺吉,坐上了北上的长客。
坐了一整天的车,终于到了长白市。这一路我倒是挺惬意,因为救了赵老仙儿,徐德光两口子对我很是感激,不仅出钱买了车票,这一上吃用全包,对我照顾有加。
长白市地处长白山脚下,很多到长白山旅游,泡温泉,看天池的游客,都会在这里落脚。是一个靠着旅游资源支撑的城市。
我们到长白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我看了看地图,清风道观在长白市城外东北方向二十多公里。守着这么个旅游城市,这道观居然不是个景点。地图上虽说能查得到,但是连一条评论都没有。
跟徐德光夫妇商量了一下,救赵老仙儿要紧,所以决定不再停留,连夜启程。结果连打了四五个出租车,他们竟然连清风道观在哪里都不知道,更不用说载我们过去了。
终于在打到第六辆出租车的时候,司机师傅听说过清风道观:
“是不是城北那个小破道观?今年春天带孩子去踏青,还真就见到过。”
我们三个见终于有人知道这道观了,不由得欣喜异常。徐德光连忙说问道:
“哎呀,你知道那地方?太好了!拉我们一趟呗?”
司机面露难色:
“这大半夜的,我不想往那边儿跑。太远,回来还得空跑。”
徐德光办事心切:
“我们把返程的钱也给你掏了,你看成不?”
司机还是比较犹豫:
“你们往那荒山野岭里跑啥?怪不安全的……”
徐德光见状,从兜里掏出了两张红票子,往司机手里一塞:
“师傅,你打表,到了那,我们给你三倍车钱!这两百是定金!那个……我们有急事儿。”
师傅瞧了瞧徐德光塞在自己手里的钱,似乎还是有点儿不情愿:
“那个啥……行吧,看你们也挺着急的。不过说好,车到不了庙门口的,我只能把你们送到山脚下,到时候你们自己上山哈。”
徐德光看了看我和慧儿,低头对司机说道:
“师傅,这样也行!呃……那个道观好找不?到了那边,您能不能给我们指指路。”
司机点了点头:
“那的路没什么好指的,没岔路,我给你们送到山口,你们自己沿着台阶上山。走个二十来分钟,就看到了,上车吧。”
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没什么别的选择,三个人上了车。
司机的开车技术倒是不错,十一点半左右,顺利地把我们送到了山脚下。城市郊外的夜晚,简直就是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三个人下了车,我打开手机四下照了照。
司机没有骗我,公路边上有窄窄的一条楼梯通往山上。我回头看了看出租车,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对,就是那。顺着楼梯上去,就到了。”
徐德光跟我交换了一下眼神,转身给司机结了账,轰了一脚油门开走了。
手机手电筒的能力有限,没办法看得更远,只见到楼梯延延绵绵蜿蜒向上。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我当先说道:
“走!上去看看!”
几个人里我死过的次数最多,而且哥们闯过阴阳界,黑暗对我来说根本就构不成任何威胁,举起手机率先走上了楼梯。徐德光夫妇其实也见多识广,没有当先就走,见我一马当先上了台阶,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来。
正如司机师傅所说,没有岔路,只有弯弯曲曲的台阶。天太黑了,无法辨别方向,只能沿着这七扭八歪的阶梯,一路慢慢地向山上走去。
果然,走了二十多分钟,面前出现了一座道观。
天太黑了,看不清道观周围的情况,只知道是建在了一个小土平台上。青砖矮墙,农家院样的大门。屋檐下挂着个破烂牌匾,举起手机一照,牌匾上四个大字,正是“清风道观”。
两边的门柱上挂着四块木板,没想到这么小的道观,竟然挂了两幅对联。
第一幅,上联:当门等个人来,望穿眼孔;
下联:此地通灵秀处,顿开心窍。
从这副对联上看,这里真是应了黄老七所说,是野仙们接引人类拜山的地方。
第二幅对联在第一幅的外面,字数多些,道观门口的对联,倒颇有些佛家的意境。
上联:世外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
下联: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
我叹了口气,把装着赵老仙儿的布袋往肩上挪了挪……很多事情我倒是愿意不了了之,可是又哪有那么多事能真的不了了之啊?
我是肯定成不了佛了,太多事情看不开了。
想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抓住了左半边门上的破门环,啪啪啪地拍了三下。顿了一顿,又拍了五下。
做完这些,我向后退了几步,看了看徐德光和慧儿。黄七爷教我的方法,已经试完了,后面的事情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阵妖气从门里穿过,传进了三界通,我知道有野仙来开门了。果然,来人先开了门灯,门缝里透出了一丝光亮,接着传来了一阵下门栓的声音,然后吱呀一声,大门欠开了一道缝,钻出了一个人脑袋来:
“谁啊?干哈?”
徐德光刚要上前搭话,我一把拉住了他,大声说道:
“野仙界要大祸临头了!你还有闲心在这里盘问我们吗?”
说完,将背后的布袋取了出来,在面前一抖。赵老仙儿应声从布袋里跌了出来,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躺到了地上。
这是我早就想好了的剧本,根据我和跟野仙们相处的情况,感觉这些野仙看起来各个法力高强,自由自在的。但是内在里的规矩颇多,尤其是在跟人类相处的时候,规矩就更多。
我虽然不知道这次“拜山”会遇到什么,但是已经料到会是一层层的规矩,繁文缛节。真等这些过场走完了,搞不好黄花菜都凉了,所以才冒出这么一句“大祸临头”来。
一来,是把事情说得严重紧急,引起这帮野仙的重视。
二来,我本来就没有说谎,眼下骆家觊觎野仙的势力,在野仙里已经有了内应,地位应该也不低。至今为止野仙们似乎都没有防备,估计还揪着我柳妹子盗取人参仙草的事儿不放呢!
三来,赵老仙儿现在这个样子,虽然看起来暂时没有性命之虞,但是谁知道这邪法后面会如何发展?时间久了变故就多。
第四,我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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