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在啊,不怕的。”
周小渡愣了一下,随即板起脸来,斥道:“小鬼,不许撒娇。”
芝麻眉头轻蹙,委屈道:“没有撒娇……我只是说实话。如今我们处于被动,再这么拖下去,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何不主动出击?反正你武功高,万事有你兜着,总好过错失良机。”
柳泱泱深感赞同,“韩家这底细越摸越黑,祎祎又生死不明,我们不能一直被韩文则牵着走,韩文则敢和我们耗,可我们耗不起!我只想尽快知道我妹妹的消息……周小渡,你答应过我的!你快想法子啊!”
周小渡对上这婆婆妈妈的念叨,顿时一个头有两个大。她这人说话又向来是夹枪带棒,从不懂安抚讨好,面对担忧亲人、满心焦虑的柳泱泱,一时也不好开口回绝,就怕从嘴里冒出两句风凉话来,无措之下,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这一潭深水,终究还是要率先丢颗石子下去,激起水花来。
从这一天开始,韩家庄园开始闹鬼。
起初是一个小丫鬟撞见,在韩文则院子附近,有一个青衣女子在夜色中游走,待她走上前去询问,那女子却又倏地不见了踪影。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看见了那个青衣女子。
她头发披散着,一身飘逸的青色衣裙,来无影去无踪,所到之处连脚印都不曾留下……没有一个人能抓到她。
有那么一回,晚风吹起她的黑发,远远看去,竟像是柳祎祎的面容!
那张脸煞白煞白的,全然不似生人,韩家众人皆以为是夫人的鬼魂回来索命了!那一夜,夫人果然是被霍颜小姐害死了!
花园内,看见女鬼面容的两个丫鬟齐齐尖叫了一声,转身便跑,正好撞上迎面而来的少年。
芝麻奇道:“两位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个丫鬟带着哭腔喊道:“鬼!有鬼!”
芝麻瞪圆了眼睛,夸张地问道:“鬼?哪里有鬼呀?”
“是夫……”
另一个丫鬟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对芝麻强笑道:“不是鬼不是鬼,哪里来的鬼呀?天太黑了,她眼花看错了……哎呀!我都说了,那是只飞过的大鸟,你眼神不好,怎么还偏不信了呢!”
“哦……是大鸟啊!”芝麻道,“那是什么鸟啊?在哪儿呢?我也想看看!”
“害,早就飞没影儿了!我们先回去干活儿了,小郎君你自便……走吧,快走!”
芝麻看着她们二人远去的背影,隐隐约约听到那个丫鬟在数落另一人,“你是不是蠢?!那是柳家的下人!这事儿你也敢跟他说!不怕家主知道,把你皮给扒了……”
芝麻冷冷地笑了笑,转身绕过芭蕉树,脚步轻快地回了落脚的小院。
周小渡刚回来,正坐在厅中喝茶,那身青色的衣裙被她随手丢在一旁。
芝麻满眼惊奇地凑过去,端详她那张结合了柳祎祎替身、柳祎祎画像、柳泱泱描述的易容假面,竖起大拇指,叹道:“牛逼。”
周小渡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也是读过书的人了,说话怎么还这么粗鄙?”
芝麻笑眯眯道:“你我这交情,就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了。”说着,就想上手去摸周小渡的脸皮,“这个是怎么弄的?”
周小渡轻轻晃头,避开他的爪子,“想学么?我可以教你。”
芝麻点点头,眼睛晶亮,“想学!”
周小渡见气运之子不再摆烂,油然生出一股自豪感来,柳眉轻扬,“改天教你。”
芝麻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好生自然,看不出造假的痕迹……你平时给我看的那张脸,不会也是假的吧?”
周小渡沉默了片刻,随即点点头,“对啊,是假的。”
“真的啊?!”少年瞪大了眼睛。
“都说了,是假的……”周小渡无语。
“诶,那你本来长什么样啊?”
周小渡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漂浮的茶叶,迤迤然道:“又老,又丑,所以才要扮作俊俏少年啊!”
芝麻摇摇头,“我不信。”
周小渡轻嗤一声,“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我们易容啊,用猪皮做假面为次,用人皮做假面方得佳品……像你这样雪白漂亮的小娃娃,最讨我们这些老妖怪喜欢了,扒下皮来做人皮面具,绝对是极品哦~”她摸了一把芝麻光滑的脸蛋。
芝麻顺势握住她那只细嫩的手,目光流转,调侃道:“哪个老妖怪能有这么年轻的手?”
“我练的就是手上的功夫,你又不是不知道,自然保养得当。”
柳泱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进了屋来,此时忍不住插嘴道:“周小渡,能不能把我妹妹的脸换下来,再说鬼故事吓唬小孩儿啊?你这样我看着好难受啊!”
“哦,不好意思,这就去换。”她从善如流。
短短几日,青衣女鬼的传闻在韩家庄园愈演愈烈,人心惶惶下,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韩文则的耳朵里。
韩文则沉思了一会儿,不止没有勒令下人们瞒着柳泱泱,反而特地派了一个心腹去,大方地将此事告知,并令其与柳泱泱商议应对之策。
那护卫神情郑重地对柳泱泱道:“家主的意思是,打算请个神婆来与那鬼魂沟通,看看是否真是夫人遇害后所化,若真发生了不幸,还需问清原委,为夫人洗去冤屈才是。”
韩文则这般坦诚的态度,让柳泱泱迷惑不已。
柳泱泱道:“可是世上何来鬼神?你们怎知那不是人为作祟?你们都说亲眼看见我家祎祎被歹人掳走,下落不明,如今怎么便敢认为她已殒命化鬼?”
那护卫道:“歹徒凶戾,官府又不作为,过去这许多时日,那歹徒也未再露面,夫人的处境想来也……而那鬼魂,打扮与面容都与夫人十分相似,府上众人每每想追,一到跟前,她便莫名不见了踪影,不是鬼魂是什么?”
柳泱泱正和那人掰扯些半真半假的话,另一头,芝麻正坐在廊下喂狗。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护卫,腰间佩刀、眼含精光、下盘稳健、声如洪钟——是个高手。
韩文则如果是要谈事情,事关柳祎祎,他自己亲自上门方显诚意,如今为何却派了手下一个高手来?这不像谈话,更像是某种牵制,是要绊住柳泱泱,方便韩文则另外行事。
可如果是柳祎祎鬼魂的事情让韩文则坐不住了,打算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那他为什么不瞒着他们?反而要特地告知此事,难道韩文则发现这件事与他们有关?故意做戏撇清嫌疑?
还有,韩文则如果是要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仅仅只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的话,其实派人暗中看住他们就是,如此明目张胆地绊住柳泱泱,不惜打草惊蛇,更像是有必要要阻止柳泱泱做某件事情。
那么,柳泱泱能做什么事情?
芝麻摸了摸剂子背上的软毛,思索起来。
他低头,看着剂子津津有味地啃烧饼,忽然意识到关键的一点:周小渡不在!
少年脸色大变,起身便走进厅中,打断柳泱泱和那护卫的谈话,“二爷,您忘了您约了几个朋友要会面的么?”
韩文则此举,可能是要防止柳泱泱支援周小渡!他知道韩家闹鬼和柳泱泱几人有关,更知道,周小渡在跟踪他!
柳泱泱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很快便反应过来,“啊,对,你瞧我,这聊着聊着便给忘了!那柳某这便出门会友去了,有什么事情,等柳某回来再详谈吧!”
那护卫阻拦道:“柳二爷在南石县也有朋友?正好在下需要下山办事,便让在下护送您过去吧!”
“不必!”柳泱泱冷脸拒绝,“我见我的朋友,不劳你费心。”
“柳二爷说笑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若是韩家刚闹完鬼,柳二爷便独自会友行事,难免让人多想,这闹鬼一事与您有什么干系……所以,还是让在下跟着吧,若有人非议,也好有个交待。”
“你这话好生奇怪,我见个朋友而已,如何就和你们家闹鬼这事扯上干系了?我外出会友,反倒被你家护卫监视囚犯般一路押送过去,这才惹人非议吧?!”柳泱泱冷哼一声,推开他便要往外走。
那护卫再次拦道:“柳二爷莫要为难小的,您大人有大量,行个方便。”
柳泱泱不依,与他争执起来,二人竟动了手,一来一回地在厅中互相拆招。
芝麻见柳泱泱这不中用的无法脱身,再也等不住了,直接掉头而去,捡起自己带来的那把砍柴刀,提着破刀就冲出院门。
那护卫见他是个孱弱少年,难以成事,也便不管,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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