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衣女子面容身段甚是妖冶,堪堪清醒的龙羽铮再望她一眼时,她只消轻轻一笑,眼神妖媚勾魂,龙羽铮便又心神荡漾起来,他强作精神,却似乎是入戏太深,竟无法再控制住自己的意志,蓦地昏倒了过去。
另一头大喝一声的人是夏无尘,也是龙羽族中新晋的好手,刚刚被龙羽凌破格提拔上来。他刚好要来接龙羽铮的班,但发现铮却正好不在自己的将军营房中,问了军士得知他在城墙上亲自守夜,便走了上来。
但越往上走发现越不对劲,这城墙忽然静谧得诡异,而远处传来的一丝若有似无,如歌如泣的笛声,扰得他的神经甚是不舒服。
夏无尘从小便跟随着一个在禅师四处游荡修行,因此每日都会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下打坐歇息,心无旁骛,此时一听见这怪异的笛声,他便知道有古怪,下意识地撕下两块破布把自己的耳朵堵上,同时叫上了几个士兵跟在他后面一起上去了。
没想到一上城墙顶处,便看到脚下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哨兵,而在城墙另一边的远处,一个男人正揽着一个红衣女子,看上去像是在卿卿我我。他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便示意其他卫兵低调跟随,然后他悄悄地靠近了那对男女,潜伏在一旁静静地观察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便恰好看到了红衣女子举起匕首要刺杀龙羽铮的这一幕,说时迟,那时快,他大喝一声,同时使出了他的独家绝学小飞刀,然后拔出身上的佩刀就冲了上去。
其他人一听到他的断喝声,便跟着他一起冲了过去。可是那红衣女子身法快如闪电,她带着妖冶的微笑,以压迫性的气势,直接和夏无尘交上了手。
夏无尘感到无比凌厉的杀气和怪异的灵力向他倾轧而来,他倾尽全力抵挡,只听见“珵珵”两声,短刀寒芒一闪,他后背莫名其妙地涌出刺骨的痛意,不由得低头一看,自己手中竟已沾满了鲜血。
而紧接着,他的身后陆续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神泽子一身红衣,如夜里幽游的鬼魅,飞落到城内某处小巷的阴影处。
怪异的笛声骤然停止,幽深的黑暗中缓缓走来一个穿着深绿短裙,衣着暴露的女子,每走一步,她的脚下便蔓延开一丛深蓝色的花,在这黑夜之中,仿佛潜行于地的毒蛇,只要被它缠上,便会一命呜呼。
神籁子这些年也没有什么变化,她浅笑一声对神泽子说道:“大姐这些年都没有出来活动过,今夜一出手,果然宝刀未老!”
神泽子高傲地扬起头,没有看神籁子,她雪白的手轻轻地捋了捋自己胸前的那一小束乌发,虽是小小的动作,却也显得娇妍动人。她慢慢地踱到后面,轻哼一声,说道:“大哥对我有恩,若不是他现下遇到了麻烦,我才懒得管这些事。”
神籁子似是对她这番态度略有不满,脸上的神色变了变,说道:“我还以为大姐心中只有那个男人呢,没想到还会想到大哥呀!”
神泽子的脸色忽变,似要动怒。却见灵虚子从另一头凑了过来,对神籁子说道:“都什么时候啦,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哼,我有说错吗?两年前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集体去沉渊窟迎接她的回归,她却正脸也不瞅我们一眼,心里依然想着那个男人!这两年对门里的事情也是不闻不问的,这次如若不是大哥有事,想必她也是不会来的!”神籁子闹脾气道。
“嘘……”向来冷静的灵虚子此刻示意神籁子噤声,用眼神指了指正在一边凝神施法的神谕子。
只见一身黑纱裙,头戴黑纱巾,脸上也用黑纱蒙住的神谕子正盘腿坐在巷子里的一块板石上面,双眼紧闭,对周围的动静如若未闻。她的整个人就像从地狱深处前来夺命的厉鬼,散发着暴戾阴暗的气息,她身边的一圈气息都格外幽冷,只要一靠近她,心中便会生起一股恐怖阴森的感觉,让人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灵虚子看着她,全身不由得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把头转了过来,看向神泽子,神泽子低眉敛笑,面容精致绝美,看上去比那阴森的神谕子舒服多了,他心中一阵舒坦,便向神泽子低声问道:“大姐,你去那边打探得怎么样?”
“大哥暂时还是安全的,现在我们要想办法赶在他们之前把大哥找到。”神泽子面无表情地说道,虽声音冰冷,但声调柔和,让人听了直觉舒服悦耳,仿佛她天生便是一个温柔乡,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最平静温暖的港湾,忽又问道:“灵迹子呢?”
灵迹子听见神泽子喊他,悄无声息地显露在了她的面前,巨大的斗篷遮住了他的身体和脸面,他微微抬起头,露出他那张永远不变的青涩稚脸。
灵迹子面无血色的脸上笼着一阵阴霾,虽然他平时都是如此,但站在离神谕子最近的神籁子被她的幽深气息熏得身心皆不舒服,看见突然出现的灵迹子,差点被吓了一跳,嗔怪道:“小六,你下次再这样一声不响地吓人,小心姐姐我抽你——”
灵迹子不以为然,冷冷地说道:“等你抓得到我再说吧。”
“你——”神籁子气急,正要发难,灵迹子却又毫无声息地消失了,转瞬又到了她的另一头,像是示威似的朝她看了看。
“行了——我们这些人中,除了大哥和大姐,没人奈何得了他,你还是算了吧!”灵虚子低头对神籁子说道。
“哼!”神籁子甚是不爽地抱起了自己的双手,眼含怒气地朝别处看去,似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
“灵迹子,听说龙羽族向鹿荫族借了四条神犬,正在四处搜寻大哥的下落,你去陪他们玩玩吧!”神泽子对灵迹子说道。
“是——”灵迹子对神泽子似乎异常顺从,就连回应的声调也像一个孩子对母亲一般服帖。
“且慢——”灵虚子出声截道,“听说那鹿荫族的神犬的确厉害,我们不妨跟在他们后面,说不定能利用他们的力量找到大哥呢?”
神泽子顿时低头沉吟了起来。
“不需要了——”一直沉默着的神谕子突然睁开了眼睛,冷冷地说道。
“不需要了?”灵虚子好奇地看向她。
只见她幽瞳血红,在一身乌黑中显得尤其诡异吓人,就连她说出来的话,都让人感到极其阴冷,似乎连吐出来的气息,都是冷得结霜的:“我的鬼使已经布满全城,相信很快就能搜到大哥的踪迹了。”
灵虚子深知她的鬼使的厉害,所以转头就对灵迹子说道:“小六子,要不我们一起去抓狗狗玩,听说那些萨摩犬非常忠心,假如我们能将他们收入囊中,以后谁敢招惹我们,我就放狗去咬他们!”灵虚子向来就有收集各色古怪灵兽的癖好,如今对这罕见的萨摩犬显然也是非常感兴趣的。
灵迹子颇为不屑地说道:“我才不要!”
神籁子说道:“那些狗忠心是忠心,不过只忠于从小养到大的主人……你嘛,还是小心自己被咬吧啊!”
“我就不信我灵虚子驯服不了他们!”灵虚子不以为意地应答到,然后朝灵迹子使了个眼色,便先走一步了。
灵迹子翻了个白眼,看上去甚是可爱,然后颇为无奈地跟着他走了。
神泽子望向天穹,然后若有所思地慢踱了几步,忽而便轻身一闪,跃到了空中。
“大姐,你要去哪里?”神籁子没想到她一言不发地就走了,追在她后面问道。
“我去会会那个苏释夜!”
“可是,主公生前有命,让我们不得伤害她!”神籁子说道。
神泽子却是轻哼了一声,然后红色的身影消失在了天穹之中。
“义父的话,向来只对我们有用,大姐是不会听的。”神谕子在背后幽幽说道。
“这样也好!”神籁子轻笑道,“我早就看那个女人不顺眼了!”
自师父帮他解除掉灵力的封印之后,风哉的各种触觉都比之前灵敏的千百倍,所以无论是醒着睡着,都对外界的动静甚是敏感。
如今他和一直昏迷不醒的灵玥子同住一房,心里更是无法安然的,生怕他随时醒过来发难。不过现在灵玥子被他五花大绑地捆在床上,即便是醒过来,估计也一时半会儿作不了怪。
即便如此,风哉也不愿意和他同睡一床,所以白天他把灵玥子搬到床上做做样子给流岚看,晚上他就一脚把他踢到地上,然后自己睡床上,倒也能解点小气。
所以风哉这几晚睡得还算踏实。只是这一夜,不知怎的,他入睡之后便很快醒了过来,总觉得周围有什么阴气森森的东西飘来飘去,让他不寒而栗。
他了爬起来,看向床下的灵玥子,依然是一副紧皱眉头昏迷不醒的样子,没有什么异样。又环视了屋内一周,也没发现什么状况。于是,他打开了窗子,朝屋外看去。
夜黑风高,秋深露重,小苑四周都被树丛花园围着,甚是安静。而这沉沉的安静之中,似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彻夜潜行,带起一阵一阵诡异的森冷,让那影影憧憧的树影看上去都像是凶灵妖魔,阴仄仄地朝小屋慢慢逼近。
风哉吓得猝然把窗门一关,下意识地提了提自己的衣衫,似是觉得冷了,心中不祥的感觉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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