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在回来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浓重的眉毛不时皱起,以至于原本憨厚的脸上带上了一丝凝重。
高洪明看到他的表情后不禁笑道:“大宝,你小子怎么这副模样,莫不是思春了,你放心……今天我就跟厨房的柳婶提,让她把侄女介绍给你。”
“少爷……你可不能害我啊。”大宝一听就急了,“柳婶那侄女您又不是没见过,真要娶了她我这辈子就毁了。”
“放屁!”
高洪明笑骂道:“柳婶的侄女为人憨厚耿直,无论是身材样貌跟你也很匹配,怎么就毁了你一辈子。”
“少爷,您不能这样啊。”大宝急得都快哭了,“您真要真么做的话,我就去找少奶奶替我做主去。”
看到大宝这憨货是真急了,高洪明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好了,我不逗你了。你跟我说说,刚才在想什么呢?”
听到自家少爷不再用柳婶的侄女来吓自己,大宝松了口气,有些不解的问道:“少爷,您说那些小鬼子,跟咱们打仗的时候一个个都摆出了同归于尽的架势,可一旦投降后怎么就转变得那么快?打起自己人来那么狠?”
高洪明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过了一会才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背叛者规律?”
不等大宝回答,他又道:“那就是叛徒往往比敌人更可恶。”
说完,他瞥了大宝一眼,“无论是哪个国家哪个民族……叛徒和反叛者比公开的敌人得到更强烈的憎恶。打个比方,假如咱们民团里面出了叛徒,你是不是会更憎恨这个叛徒?”
“那是自然。”大宝毫不犹豫道:“要是碰到这种人,我绝对会一枪打爆他的脑袋。”
“这不就结了。”
高洪明悠悠道:“背叛者一旦选择了背叛,为了获得新组织的认可,他们会表现出比原先的敌人更强烈的表现欲,这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也更加的不择手段。
就拿那个井原平八和上原洋二来说,他们投靠了咱们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对于他们来说,只有日本战败,日本政府垮台,甚至日本本土全都民不聊生才好,这样一来他们才能够获得一种变态的平衡杆,也能够证明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你明白了吗?”
大宝挠了挠脑袋,“我还是不怎么明白,不过觉得少爷你说得好有道理啊。”
高洪明失笑起来,看着远处的天空,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今年二月份牺牲的***将军。
一代抗日民族英雄***将军,在东北期间,他带领着队伍活跃在东北白茫茫的林海雪原中,他用兵如神,神出鬼没,打得日本人伤亡惨重,可又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但最后***将军还是战死了,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叛徒的出卖。
而出卖他的人还不少,其中就有他最信任的助手,原东北抗联第一军第一师师长程赋、他的警卫排长张秀峰、伪排长赵廷喜,以及抗联队伍里的机枪手张奚若。
可以说,就是因为这四个叛徒的出卖直接导致了***将军的牺牲,但是在高洪明看来,这四名叛徒里最可恨的当属警卫排长张秀峰。
这个从15岁起就被***将军抚养成人,长大后被委以重任,并将所有机密文件、大小枪支4支,以及所有东北抗日联军经费,一共9000大洋交给他保管的警卫排长,居然在***危难的时候投靠了日本人,并亲自带人追杀***,直到其牺牲为止。
高洪明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种连畜生都不如的人,将“恩将仇报”这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一直以来,高洪明对于自己为什么会被穿越到这个世界很是疑惑,你穿越就穿越吧,老天偏偏还附赠了一个金手指。
这是老天爷看到华夏民族的苦难太多了,想借自己的手,给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尽点微薄之力么?
只是可能连老天也不知道金手指虽然牛逼但也不是万能的,自己头顶还有河蟹大神时刻盯着呢,一旦有任何出轨的地方,等待自己的将是随时四零四的下场。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自己只要尽力就好,高洪明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朝团部走去。
经过这些天的招兵,部队的缺员情况已经全部补充完毕,现在正在抓紧时间进行训练。
只是如今百团大战打得正酣,自己可没多少时间培慢慢训练,只能使用最粗暴的方式让这些新兵们掌握战场上保命的知识。
当他走到训练场时,看到靶场方向传来了一阵阵枪声,一队队的新兵正在教官和军官的驱使下,头顶着机枪的扫射,艰难的在铁丝网下匍匐前进着。
铁丝网下依旧是一如既往的鬼哭狼嚎,感受着在头顶肆虐的子弹,新兵们有淘淘大哭的、有闭上眼睛不管身边的战友怎么催促也不敢动弹的,更有甚者吓得屎尿齐流的也不乏其人。
不过,这样的场景对于高洪明和周围的老兵们来说却早已是司空见惯,毕竟当初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比这些更离谱的人他们都见过,现在这点场面只能说是洒洒雨啦。
突然,一声惨叫在前面响起,原本肆虐的枪声立即戛然而止,随后一群人涌了过去,原来是一名被吓得精神失常的新兵突然跳了起来,随即被一枚飞舞的子弹击中了大腿,立即惨叫着倒在地上血流如注。
早就等候在一旁的一名两名护士提着药箱飞快的跑了过来,稍微检查了一下后立即掏出绷带将他的大腿包扎好,随后抬上了担架,送到了后方的医院。
等到人走后,训练场上照例响起了教官的咆哮声,几分钟后及枪声又响了起来。
高洪明来到了训练场附近,看到补充营营长封富贵正对着一群新兵训话,“你们都看到了,刚才那个蠢货已经为了他的愚蠢付出了代价,你们也想跟他一样吗?
我实话告诉你们,真正的战场要比这里残酷十倍百倍,如果你们连这点小场面都坚持不住的话,我劝你们还是趁早脱下这身军装回家算了!”
别看封富贵这个人长得矮矮胖胖,但却是练兵的一把好手,原本是晋绥军新兵训练处的副处长,被高洪明用重金给挖了过来,莲台民团近半的新兵都在他手底下呆过。
经过他的手练出来的新兵无论是纪律性还是服从性都很不错,这也是高洪明能够放心的将新兵的招募训练交给他的原因。
等到封富贵训话完毕,看到高洪明正在一旁看着他,赶紧走了过来。
“团座,您来了。”
“唔……我过来看看,这些新兵训练得怎么样了?”
“团座,您给的时间太短了,实在是来不及啊。”封富贵一反刚才的严肃,哭丧着脸叫起了苦,“真要让这些人上战场,能回来一半就算是烧高香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高洪明也很是无奈,“前些天栖霞关那一仗打得太狠了,咱们民团伤亡人数达到四城,现在还有七百多人躺在医院呢。
八路军如今正在正太铁路周围跟日本人打得激烈,急需支援。就在昨天,阎长官又发来了一封电报,希望咱们能今早过去增援,我这不是着急嘛。”
“团座!”封富贵有些愤愤道:“不是职部不尊敬阎长官,而是阎长官这次也有些过了,咱们刚跟鬼子打了这么一场大仗,按理说至少也应该休整三五个月,可现在还不到十天呢,他就催着让咱们支援八路,有这么拼命使唤人的吗?”
对于封富贵的埋怨,高洪明也是感同身受,阎老西还真是把他当驴使,不过好在电报里阎老西的语气还算温和,没有用太过严厉的语气,只是轻描淡写的让他尽快结束休整,驰援八路军的攻势,而且后面还让他量力而为。
从这里来看,阎老西并没有把他往死里用的意思。
“唉……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高洪明无奈的摇摇头,人家是一级上将,二战区司令长官,从理论上说,二战区境内所有的武装力量都归他管,他这么安排自己倒也没错,他只是有些不爽而已。
不过尽管不爽贵不爽,但像百团大战这样的战役他无论如何都是要插一脚的,作为一名生长在红旗下的有为青年,无论是于公于私他都不能错过这场在华夏的历史上留下大名的战役。
要知道这场战役也是八路军成立以来进行的第一场大规模集团军级别的作战,并在华夏抗战处于困难、妥协投降空气甚浓的时候取得重大胜利的,具有重大的军事和政治意义。
它还钳制了大批在华日军,太团大战结束后,日本人不得不在1941年初将第17、第33师由华中调往华北,从而进一步减轻了华中正面战场的压力。
同时它也是抗日战争中八路军参战兵力最多、规模最大、时间最长、战果最丰富的一次战役。
试问这样一场具有重大意义的战役,高洪明怎么可能放过。
“老封,什么都别说了。”高洪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毕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下招募了几千名新兵,还要对他们进行训练,你身上的压力自然是可想而知。
这样吧,过几天我会在全团对你进行通报表扬,并奖励你两百大洋,你看怎么样?”
封富贵老脸就是一红,急道:“团座,职部绝非这个意思,我只是认为我们……”
“好了,你不用说了。”
高洪明拦住了他的话,“我直到你是为了我们民团好,也心疼弟兄们刚回来没多久就要重新出征,可日本鬼子都打到咱们家门口了,咱们总不能做亡国奴吧?
往大了说咱们是为了国家,往小了说咱们是为了子孙后代能挺起胸膛来堂堂正正的做人,咱们不拼命还能指望谁来拼命?”
封富贵垂下了头,羞愧道:“团座,是职部见识浅薄了,您在前面跟鬼子浴血奋战,职部只是在后面做一些杂活,居然还口出埋怨之语,职部惭愧!”
“你不用妄自菲薄,你在这个位子上已经做得很好了。”高洪明笑了笑,“这样吧,我再给你十天时间,希望到时候你能把这些菜鸟初步练出一个模样来。”
“是!”封富贵肃然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当高洪明决定好出兵时间后,整个民团便开始像拧紧的发条一样又开始紧张的运行起来,武器物资的调拨,部队人员的补充训练,以及开拔后莲台县城防的部署等等,这一切都让高洪明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停不下来。
为此秦秀莲很是埋怨了他几次,面对自家媳妇的唠叨高洪明还能怎么样,只能是陪着笑脸使尽解数轰她开心。
没办法,天大地大,怀孕的媳妇最大,毕竟谁都知道怀孕的女人情绪最为敏感,惹谁也不能惹她。
就在高洪明忙着出兵事宜的时候,百团大战的第一阶段攻势也进行得如火如荼。
正如高洪明所料,在进行第一阶段的攻势里,面对八路军密集的攻势,狗急跳墙的日军开始祭出了他们的杀手锏……毒气弹。
在另一个时空不同,面对日军的毒气弹,装备简陋的八路军几乎是无计可施,只能靠着湿毛巾捂住口鼻抵御日军的毒气攻击,因此也导致两万多人中毒。
而在这个时空里,得到高洪明紧急支援的五万具防毒面具后,八路军的防毒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虽然受限于防毒面具的数量,无法做到给所有参战部队做到人手一具,但五万具的防毒面具还是能够基本覆盖到一线的参战部队。
这也使得前线部队中毒的人数直线下降,为此八路军总部首长特地派人带上一些礼品来到莲台县向高洪明表示感谢。
在距离莲台县十多里的一条土质公路上,十多名骑着马的男子正行走在路上,为首的一名男子长着一张国字脸,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虽然脸上笑意盈盈,但却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淡淡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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