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刚一推开门,就闻到一股冥纸燃烧的味道扑面而来。我才刚因为苏合香闻多了吐了这一天,冷不防又闻到了这冥纸的味道,胃里又忍不住翻涌起来。
“小主当心!”文绣细心,自然发现了我的不适,急忙举起帕子帮我掩住口鼻,一边朝外面喊道,“干什么呢!光天白日地竟然在甘棠宫烧纸,还要不要命了!”
在皇宫内院,是绝对不允许私人烧纸钱的。一旦被抓到,那就是杀头的大罪!只因为奴才们入了宫,自然是皇家的人。从此只能一心侍奉主子,再没有其他亲人可言。而就算是我们这些妃嫔,一旦入宫,也是以皇上为主,先是皇上,皇族,再然后才是自己的本家。
所以如果你烧纸祭奠,就说明你根本没把皇宫当做自己的家,居然还惦记着其他人,那就是不忠不孝,罪该万死了!
这些事情进宫之前自然都有人教导,这样严苛的规矩是绝不可以错的。我记得尚且清楚,何况是一个奴才!
我倒要看看我的甘棠宫里,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
眼前浓烟散尽,只见锦心按着一个宫女跪在地上:“小主,就是这个罗衣!她居然在甘棠宫里的烧纸钱!”
我冷哼一声,慢慢走近那个罗衣,只见她面前果然有一个陶盆,里面放着一堆未燃尽的纸钱。那罗衣跪在那里,低着头,不发一言,似是十分倔强的样子。
我看她一眼,忽然伸脚将那陶盆整个踢倒在地,厉声道:“锦心,给我掌嘴!”
锦心巴不得一声,一把揪起罗衣的头发,将她的脸提起来,手上用力,开始狠狠地扇起罗衣的耳光来!
锦心的力气十分之大,四五个男人也不如她,下足力气扇下去,才不过三下,那罗衣的脸已经高高肿起来,嘴角也有鲜血渗出。
我叫住锦心,冷声问罗衣:“你可知罪?”
她冷笑一声,眸子中寒意凛然:“奴婢当然知罪,只是您今天打死奴婢,奴婢也要烧纸钱!”
“jian婢!竟然敢跟小主顶嘴!”锦心冷喝一声,又左右开弓,足足又打了她十个嘴巴子,这才停下来。
那罗衣已经支撑不住,锦心才松开她,她便瘫软在了地上,咳嗽着吐出一口鲜血。
奴才们见我在惩治罗衣,都跑出来看,见锦心下手如此之狠,不由得又惊又惧,经历了上次锦心杖责刘全的事情,六宫中人都知道她力大无穷,可以匹敌男人。此刻这些奴才们又亲眼见到罗衣被掌扇,自然清楚罗衣是有多么的疼。
那付德海抢先一步走到我跟前,跪下来替罗衣求情:“求小主饶罗衣一命吧!老奴求小主了!老奴给小主磕头了!”
这付德海一直都很维护罗衣,看样子跟罗衣交情不浅,只是看罗衣仍然冷冷的,似乎一点儿也不想领付德海这份情一样。
我见罗衣也已经吃尽了苦头,便有意卖付德海一个面子,于是吩咐锦心:“先停手吧。”
锦心这才收手,默然站在我的身后。
我走上前去,冷冷地质问罗衣:“我再问你一遍,你可知罪?”
那罗衣倨傲的扬起头来,风韵犹存的脸上满是冷笑:“罗衣不知罪!因为罗衣根本没有罪!”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jian婢!”我简直快要气得发抖了。今日我若不杀杀她的威风,以后传出去,我一个主子竟然被恶奴欺凌,那我的颜面何存!
我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罗衣,便吩咐文绣:“你去,把她拉到日头底下跪着,让她垫着瓷片儿,头上顶着水碗,一点儿水也不给她喝!水若是洒出来,便叫锦心掌嘴!谁也不准求情,谁要是求情,跟她一并受罚!”
我金口一开,奴才们自然不愿意跟着罗衣受这份罪。于是便都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文绣带着几个力气大的小太监,架着罗衣到了开阔地儿,然后文绣给罗衣垫了两片瓷砖,让她在那里跪着,头上还顶着一个大青瓷碗,碗里盛着满满一碗的清水。她稍微一晃动,水就会从碗里洒出来。
我故意如此安排,其实就是为了好好教训她一顿。
“文绣,去,给我搬一把椅子来。”我叫文绣给我搬了一把椅子,自己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向跪在那里的罗衣。
“小主,这是刚煮好的桂圆蜂蜜水,您趁热喝一口吧。”锦心又贴心地端上刚煮好的蜜水给我,生怕我在外面冻着。
我接过那盖碗,轻轻尝了一口,瞥见那罗衣仍然跪得笔直,连动也不动。
我知道这次算是碰上了硬骨头。这罗衣分明也是宫里的老人了,看到我这么惩罚她也根本不怵。难道我这次真的要踢到铁板?倒是小看了这个姑姑!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站起来,施施然走到罗衣的跟前:“如何?跪得还舒服吗?”
罗衣唇边扬起一丝诡异的微笑:“小主自己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真是张利嘴!好!我问你,你到底为何要烧纸,又是为了谁烧纸?”我bi问她。
她轻轻笑笑,嘴巴里却吐出一个让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答案!
“哼,奴婢在甘棠宫烧纸,自然是给甘棠宫的主人烧的!”罗衣张嘴就蹦出了这样一个让我震惊的答案!
“jian婢!”锦心首先气不过,扬起手就再给了罗衣一个嘴巴子!
她闷哼一声,硬生生地忍下了锦心的这一巴掌。只是她的嘴角难免又渗出了丝丝血迹。
锦心见她如此硬气,美眸寒光一闪,伸手就要再给她一个巴掌!
“住手!”我却叫住了她。
“小主!”锦心不解地看向我,似乎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样。
我没说什么,只是走到罗衣的跟前,低头看了她半天,却见她毫不畏惧地看着我,脸虽然高高肿起,可是目光里仍然是清亮的。
好一双利眼!
深宫里的奴才,要生存下来自然有她的一套本事。或者是会恭维主子,或者是掌握了主子的某些秘密,祸福与共,主子因此也对她有所忌惮而不敢轻易除掉她。
那么眼前的这个罗衣,看起来脾气不是很好,不会像是恭维主子的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手里肯定掌握了某些证据——足够她在这个深宫里如此特立独行而不被灭口。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双眼,身后到底藏着怎么惊心动魄的故事呢?
这个念头蹦进我的脑袋里,我忽然发现,我对这个叫罗衣的冷傲女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锦心,带她进屋来。”我淡淡的吩咐锦心,然后在文绣的搀扶下,施施然回到了屋子里。
【作者题外话】: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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