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司慎躺在床上,脸色黑紫,两腮塌陷,气息微弱。
只是短短一天的功夫,就和之前判若两人。
之前虽然也生病,但也不至于如此骇人。
方太医满头是汗,正在行针。
然而,收效甚微。
“方院判,如何?”孟玄文问。
方太医拧眉道:“二公子,林老先生的情况,的确不太妙,这病症古怪得很。”
言外之意,就是他也没有什么有效的法子。
孟玄文回头看看顾晚晚:“姑娘,你看……”
顾晚晚上前,不用看,也知道现在林司慎是个什么德行。
顾晚晚还没说话,方太医扫她一眼,面带不悦:“二公子,她是何人?”
“这位姑娘是方才到府门外的,是一位……有缘人。”
方太医挑眉,这种说辞在他看来,简直是莫名其妙。
“她来干什么?不会是看病吧?”
“为何不是?”顾晚晚反问,“你都能来,本姑娘为何来不得?”
方太医听这语气,本来就气儿不顺,更加火旺。
“什么叫我都能来?我是大夫,国医圣手,二公子请我来的。”
孟玄文想要解释,顾晚晚后退一步,目光落在方太医的头顶。
孟玄文意识到什么,又抿住嘴,心跳微微加快。
顾晚晚轻声哼笑:“头顶有紫气,你是官身,又说是大夫,有官身的大夫,就是太医。”
“你可有圣旨,口谕?若是没有,你私自给官员看病,是何罪过,不会不知道吧?”
“你……”方太医一惊,重新审视顾晚晚。
一见他这反应,顾晚晚就知道,他真是私下来的。
孟玄文浅笑道:“姑娘误会了,他是太医不假,但也和家父是莫逆之交。
所以,家中有病人,家父便去皇上面前请了恩典,他才来的。”
孟玄文一直说的是“他”,没有提方太医的姓名。
方太医轻吐一口气,对顾晚晚又忌惮又不满:“正是,二公子所言极是。”
顾晚晚轻哼一声,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她扫一眼床上的林司慎,方太医讥讽道:“怎么?你也想试试?
我方才刚行了针,你若想出手,怕是要等一会儿。”
“为何?”
“为何?”方太医轻蔑道,“我刚治过,你再治,若是好转,算是谁的功劳?
我不介意别人抢功劳,但也没有大度到白送给一个咄咄逼人的人。”
顾晚晚手指轻弹药箱一下:“这位太医,你确定是功劳?”
“不然呢?”
顾晚晚转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不然,就等等看,看究竟是不是功劳。”
方太医见她竟然不请自坐,更加生气:“你……简直无理!”
孟玄文倒觉得顾晚晚率性,安慰道:“不必生气,也不要因此伤了和气。
二位都是为了帮助在下,在下感激不尽。”
“二公子,此人实在是无理至极!你最好赶她走,否则……”
“否则怎么样?”顾晚晚漫不经心,“应该走的不是你吗?
赶紧回宫老实呆着,别让人发现,否则你倒的霉可不一般。”
“胡说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我倒什么霉?”方太医怒不可遏。
林雪柔也趁机道:“大夫,您别生气,您救治我父亲的恩情,小女定当铭记,不敢相忘。”
她盈盈一拜见,温婉又得体。
和顾晚晚比起来,顾晚晚更显得不懂礼数,胡言乱语的狂人。
“林小姐不必多礼,林老先生德高望重,能为他医治,也是我的荣幸。”
方太医和林雪柔正在互捧,林司慎忽然似极难受的皱起眉头。
林雪柔赶紧上前轻声唤:“父亲,父……”
方太医也凑过来细看。
林雪柔一语未落,林司慎眉头越拧越紧,忽然张嘴,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这血腥味更浓,还带着隐隐的恶臭,实在难闻至极。
林雪柔和方太医正巴巴地看着,这一下被喷个正着。
一口血,一点没糟塌,都喷到他们俩脸上。
林雪柔“啊”尖叫一声,紧闭着眼睛,双手迅速擦抹。
她完全是惊乱之下的反应,可这血哪是能用手擦干净的,越擦越乱套。
顾晚晚也没想到还会有这种戏码,手指一弹,方太医忽然腿一麻,身子一歪。
林雪柔正忙着擦血,完全没有注意到,正被他的拌倒,摔个四仰朝天。
屋子里顿时乱成一团。
顾晚晚轻轻抚掌:“我说什么来着?倒霉的事儿来得真快。”
方太医:“……”
“你,妖女!”
他怒目而视,表情凶狠,张大嘴巴指着顾晚晚。
顾晚晚手指再次一弹,一颗药入方太医的嘴。
一股子凉气和药味直从喉咙窜入体内。
“你给我吃了……”
“什么”二字还没有说出口,方太医惊恐地抚住脖。
他不能说话了!
方太医睁大眼睛,也顾不得擦脸上的血,指着顾晚晚。
孟玄文也吓一跳,赶紧劝说:“姑娘,还请你……”
“放心,不是什么厉害的毒,就是让他失声几个时辰而已,省得太吵,聒噪。”
方太医:“……”
顾晚晚起身往床边走,路过倒地的林雪柔时,还似没有看见似的,踩了一下她的手。
“啊!”林雪柔尖叫一声。
孟玄文回神,赶紧扶起她。
顾晚晚无声冷笑,到床前,取银针,稳狠地刺入林司慎体内。
方太医张大嘴,想说什么,发不出声音。
顾晚晚才不管他说的是什么,手指在针端快速拨、捻,银针轻颤,细听之下,竟然有嗡鸣之声。
孟玄文又惊又喜,没想到,这位姑娘真的可以!
孟玄文虽不懂医术,但也能看得出,这姑娘绝对有真本事,不是胡乱哄人。
就在此时,顾晚晚又刺入第二针,第三针。
林司慎的脸色,就在他们眼前,慢慢的好转。
脸上的黑紫之色退去,虽然还是没醒,还是一副病容,但已经非常好。
顾晚晚手捻第四根针,忽然停住没有刺入。
她偏头看向孟玄文:“二公子,忘了说,小女子治病极耗心神。
刚才又不顾份额,这位太医看了看气运。不知这诊金……”
孟玄文毫不犹豫:“应该的,自当由在下来出,姑娘要多少,只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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