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正月十六全网突然爆出各省红会近年来存在的种种饱受指责的问题,包括救援不力,反应速度总是迟于民间救援组织;物资分配不公,灾区、贫困地区弱势群体未得到必要支持;财务管理不透明,捐助者不清楚流向与使用情况;内部管理和监督机制不健全,存在救援物资挪用、丢失等情况;介入参与商业活动,部分商家以红会名义销售商品牟取暴利……
很明显这些问题并非个案,而是真实地、广泛地存在于各省市及县区,因此全网掀起踊跃参与、提供线索的热潮,亲身经历的,道听途说的,内部人爆料的等等五花八门,话题热度一度超过元宵晚会。
火药桶真的炸开了,因为红会已经不是第一次遭受全网抨击,但它就有底气将撒谎进行到底,而且面不改色。
两年前中原某省发生自然灾难,五十位书画家发起义卖捐款活动,省电视台还做了直播,一台晚会共拍卖书画款三千万,说实话那些书画家的作品可能不值这么多,慷慨解囊的企业家、老总、富豪也没想着收藏,主要目的奔着慈善去的。
三千万捐款由筹办的省书画协会为代表,与省红会商讨在那个省山区修建50个少儿书画室,免费向山区、灾区孩子开放,每个书画室冠以书画家的名字,以后这些书画家不定期到自己的书画室指导教授,多么有意义的一件事。
是的,所有人都觉得有意义,直到去年有位画家兴致勃勃赶到那边寻找自己名字的书画室,想现场指导山区儿童绘画技巧,惊愕地被告知两年来总共只建了两个书画室作为样板!
舆论大哗,各方指责与质难汹涌而至,沉默了一个半月后省红会才出面解释,说刚开始是准备统一修建书画室,实际运作下来后发现过于理想化——无法招募那么多长期驻点的书画老师;山区交通不便,学习压力大,很难抽出时间;书画用的纸、墨、颜料等教学及培训消耗加起来是笔很大的开销,难以维系等等,因此调整为在各个县城少年宫修建艺术长廊项目,总体用途、思路与捐赠人的意愿相一致,只不过在捐款使用的决策到实施全过程中,没能及时与捐赠人沟通导致信息不对称,省红会表示向相关书画家致歉,并承诺今后工作中积极加以改进云云。
省红会还附了张三千万捐款分解到各县区的明细表,记者和热心市民专门前往各地少年宫核实,也确实新建了艺术长廊,虽说仍有人质疑有无移花接木即临时拿艺术长廊凑数的可能,曲曲折折总算将舆情压下去了。
历来,红会的标签是社会救助团体,实际上属于不是体制的体制,翻开花名册根本找不到一个真正普通老百姓出身的工作人员,里面充斥着三类人:
即将退二线、调离领导岗位或解决待遇问题的领导干部,这里没有岗位交流,有的领导一干就是十年、二十年,任凭外面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领导干部、社会名流、商界要人的七大姑八大姨,事业上没追求,主要任务是照顾好家庭,虽然从事人道主义社会救助,她们当中绝大多数没踏入贫困山区半步,没接触过失学儿童;
曲线调动、提拔,红会充当着各种权术交易的平台,严加厉的严书便是典型代表。
各地红会井水不犯河水,上次中原某省红会出洋相受到媒体和网络口诛笔伐,其它省红会无动于衷,各有各的地盘,各是各的七大姑八大姨,我管那么多干嘛?
然而这回蓝京策划下颜思思指挥临海念家采取“燎原式无差别攻击”,各地红会均囊括其中,一网打尽!
这下子各地乃至京都红会“高度重视深刻反思”,很快发现引起井喷式重大舆情的罪魁祸首——
严书!
紧接着钟纪委“终于**”这一情况,责成黄树省纪委介入调查;几乎同时京都红会也要求黄树红会全力配合,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骆广庆方觉大事不妙,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听秘书报告:严加厉率专案组从临海撤回来了。
是啊,不争气的儿子在全国人民面前丢人现眼,当父亲的哪有脸继续在临海耍威风?
赶紧滚蛋呗!
说来也是墙倒众人推,严加厉前脚才进办公室,后脚普华成就来了通知:
请加厉书记提高一下效率加快一下进度,早点把手头上的案子结了接受新任务,春节过后工作压力比较大,请各位班子成员以身作则。
说话听音,分明普华成认为严加厉效率不高进度不快,影响了钟纪委整体工作,导致案件积压。
严加厉气得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却也无暇顾及,慌张张地四处打电话找黄树省纪委相关领导说情。
钟纪委副书记跟省纪委领导打招呼还不是一个电话的事儿?然而偏偏不是。
第一,严加厉是正部级,省纪委书记是副部级,级别方面相差不大,并不形成碾压之势;
第二,钟纪委业务方面指导省纪委,省纪委也要服从钟纪委全局一盘棋的指挥、部署与安排,但两者并不是直接隶属关系,省纪委书记任命权在京都,班子成员任命权则在省·委,钟纪委顶多建议或推荐,这是最关键的;
第三,钟纪委分多个监督室,各管一块,黄树不在严加厉管辖范围内,且为临海念家案子他等于把整个班子成员都得罪了,如今哪里开得了口?
这边为了儿子愁肠百转,临海那边讨账的电话来了:专案组进驻大吉庄园吃喝拉撒睡大几十天,花费不菲,请把账结一下。
严加厉愣住。
理论上讲钟纪委专案组办案经费都列入钟直机关全年财正预算,按实报销,但实际上出于心知肚明的原因,绝大部分费用都由地方悄悄“消化”,专案组仅需象征性给点房租费、会议费、调查取证费、办案设备租用费、工作人员及审查对象伙食费等,主要报销办案人员差旅费、通讯费、交通费、工作误餐费、夜餐费、补助费。
这往往是地方上客气,如果不客气象临海这回几乎撕破脸公事公办,那也没办法。
严加厉明知开销将是惊人的数目,硬着头皮道:“直接把发票和账单寄到我们财务部门,需要签字证明全力配合。”
紧接着财务部门将发票和一箱账单搬到严加厉办公室,冷冷道:
“超标了,没法做账,请严书记联系专案组同志看看是不是自掏腰包分摊费用!”
严加厉看到发票上一长串金额头都晕了,惊问道:
“哪……哪里超标?”
财务人员又不鸟他,态度更差:“专案组同志能住别墅吗,此其一;其二专案组把整个度假区都包下,人家空房都算钱,还有游泳池、高尔夫球场……专案组同志一边办案一边打高尔夫?你说说这账能报上去吗?”
“这……”
严加厉直冒冷汗,心知这回糟了大糕。
以往专案组为了保密等方面原因都会住别墅,或包下整片区域,最后地方正府按普通民房租金计算再打折扣,都是不成文的潜规则。
现在人家不玩潜规则,就轮到严加厉干瞪眼了。
好不容易打发走财务人员,关上门后严加厉沉吟再三拨通临海省纪委鲁书记手机,假装询问被释放的临海念家相关人员情绪是否稳定等等,兜了大半天圈子才吞吞吐吐表示这回专案组费用超支,钟直机关经费卡得又死实在难以解决,看看临海省·委、省纪委能不能帮忙消化一部分。
鲁书记冷笑,暗想办案期间老子赔着笑脸天天上门小心伺候,你龟孙子象大爷似的不拿正眼瞧半下,有两次实在没办法厚着脸皮替身体状况极差的念家成员求情,能不能暂时转到医院边治疗边接受调查,你龟孙子脸快拉到地板,冷冰冰说一切按章办事……
“一切按章办事呐,严书记,”鲁书记道,“大吉庄园这几天还往省府大院跑,说专案组严重影响了生意,要求财正给予补贴,王书记很头疼呢。”
一巴掌打得严加厉老脸火辣辣,讷讷说不出话来。
此时方知平时地方领导尊重你,恭维你,讨好你,不过官场迎来送往的礼节,更说白了冲着钟纪委招牌,一旦你的行为越界了,突破地方领导容忍的底线,你就失去尊重,你在人家眼里什么都不是!
多重麻烦缠身,严加厉不得不灰溜溜向普华成如实反映费用超标超支问题,普华成朝发票轻轻瞟了一眼似根本没当回事儿,淡淡道:
“先把案子结了,费用的事好解决。”
是的这点小钱在普华成眼里算个屁啊,吩咐秘书随便找个说得上话的省份便可轻松处理,还不会留半点后患。
但有前提,那就是尽快结案且拿出让普华成满意的结论,否则费用的事就不好解决。
说实话真硬下心肠分担费用不是不可以,那多窝囊,以后要不要混了?今后主持调查或专案组抽调基层人员,谁敢答应?
心事重重回到办公室,严加厉已想好退路:
儿子的事你骆广庆没帮上忙,我何必继续死撑着跟念松霖过不去?胡乱弄个报告皆大欢喜,后面看看普华成能不能帮我儿子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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