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丢失、饶益伦提前离任,接连两件事让蓝京等人情绪低落,简单吃完后遂直接回佑宁,也没兴致与伊宫珮偷偷摸摸搞上下半场了。
途经报社时蓝京给导师李鑫玉打了个电话,还没开口对方便知他的意思,道:
“提前退暗含京都对饶整体工作的不满,说明今后很长时期内考核地方主要领导是全面、综合的,并非如外界所想象经济指标好看就行——大明机械的事儿都追杀到钟纪委副部级领导,饶没有拿出主动积极的姿态出来;国企改制远远落后于碧海、朝明、东吴,与七泽的体量和规模极不匹配;更别说艾为首本土系尾大不掉问题,种种迹象令得京都不愿再等……”
“李教授觉得会空降一位作风硬朗敢闯敢干的省.长?”蓝京问道。
“最起码离艾那帮人远点儿,对了,”李鑫玉道,“绿野药厂砸就砸了,以后绝对不要再卷进去,切记!”
又是一位出面告诫的。
蓝京深深叹息,沉重地说:“您听到什么风声?”
“不是风声,确有其事!”李鑫玉道,“去年底项鸿平回总部述职一直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我了解的情况是很可能与绿野药厂有关,现在有人缓过劲来算旧账了!”
“啊……”
蓝京拿着手机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鑫玉道:“小蓝,当前你必须踏踏实实地沉在佑宁把工作抓上去,各方面有所起色,无论如何正绩才是硬道理。”
车子里一片沉寂,只有发动机运转的声音。
开到一半秦铁雁陡然道:“破局的点还是杀害小米的凶手,抓获凶手,很多问题便能得到合理解释!”
纵使省·委书计当面叮嘱,这家伙还是满脑子想着为小米报仇。
“然后呢?可想而知对于那样罪大恶极的嫌疑会本着从快从严原则,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被执行死刑,”蓝京摇了摇头,“那样案子无异钻进了死胡同,我们更被动。”
“关键在于张寓宸带人住进市一招短暂停留后去了哪里,正好留出凶手作案的空档,我认为不是巧合,”秦铁雁抬手道,“不,我没说他有问题,而是……他匆匆离开去办的那件事有问题,没准哪个方面故意设的圈套,张寓宸吃了哑巴亏却又不敢张扬。”
蓝京道:“小米命案好似七巧板,每个参与者都掌握一部分秘密但都不肯说,包括我自己,所以……”
他突然想到一个危险的可能,迟疑会儿没说;秦铁雁象心灵感应似的瞥了瞥,嘴唇稍稍蠕动但也没说。
关于饶益伦即将离任的消息,尽管有关方面严密封锁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基本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获悉京都对七泽本土系势力过于强大的反感态度,这个春节前往峨山看望艾保华的省领导寥寥无几,绝大多数改以电话问候。
正治气候很微妙,节骨眼上一举一动容易被附以更多不该有的含意。
然而风口浪尖之际两位反而逆流而行,丝毫不顾避讳地轻车简行来到峨山:一位是现任副省.长、前衡泽市委书计郭文章;一位是现任衡泽市委书计张寓宸。
“外面这么吵,文章不怕么?”艾保华眯着眼笑道。
郭文章道:“向老领导汇报,以前没怕过,现在更不怕,有首诗曰莫道谗言如浪深,莫道迁客似沙沉.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我相信时间终将证明真相。”
“文章身子骨弱,其实骨头很硬,我没推荐错人呐,”艾保华感慨地说,“有时间也去看看长述吧,这次他受的委屈比较大。”
“下一站就去长述书计家,”郭文章道,“老领导始终排在首位。”
艾保华满意地笑笑:“我这人啊就是念旧,按说这把年纪了也不算啥,偏偏还被挑出来说事儿,岂不怪哉……文章放心,不管怎么演变七泽永远属于七泽人民,谁都拿不走。”
离开时郭文章的专车在山道上与张寓宸的专车擦肩而过,都假装没发现对方,连招呼都没打一下。
在张寓宸面前,艾保华的态度与郭文章有着微妙的差别,原因很简单,郭文章在他任期内成长,又是他力荐给饶益伦,包括市委书计到副省.长这一跃也有他的因素,不夸张说相当于“亲生的”;张寓宸则有些复杂,得以出任衡泽市委书计确如外界所说存在多股力量博弈的平衡与妥协。
“寓宸要考虑到日后进步啊,关键时候可不能跟我这样的老糊涂走这么近,”艾保华打着哈哈道,“眼下峨山属于是非之地。”
张寓宸道:“老领导言重了……老领导,我就说六个字——做人不能忘本。”
“很简单的六个字,问题是很多人做不到,或者明明能做到却装佯,”艾保华深有感慨道,“寓宸到衡泽一年了吧?”
张寓宸道:“时间不长,事情很多,衡泽确实是七泽的后进生。”
艾保华洞若观火道:“从小惯大的孩子,不成器!寓宸你跟文章不同,不适宜在那里安营扎寨,明年顶多后年要想方法离开,这一点,你要多跑几趟京都。”
“关键还靠老领导关心。”张寓宸诚恳地说。
艾保华摆摆手:“我嘛恐怕到时更说不上话啰,不过,只要能说上一两句肯定会说的……”
大年初四直到正式上班,蓝京都和秦铁雁一起跑乡镇,期间突然接了个电话回到车上表情有些古怪。
“咦,是不是碰到难题了?”秦铁雁试探道。
“詹周五,为那天没接电话打招呼,说是家庭矛盾光顾着生气了。”蓝京含糊道。
秦铁雁表示不信:“你个七品芝麻官儿,人家厅级干部、市委常委想接就接,不接说明工作忙,还用专程打招呼?”
蓝京道:“等你当上县长就知道主正大员的份量了。”
“哼,臭美!”秦铁雁悻悻道。
隔了好一会儿,蓝京幽幽道:“市里安排了一位异地交流干部,我在考虑到公安局负责内勤,还是城市执法内勤。”
“为什么强调内勤,女孩子?”秦铁雁好奇道。
“男的,退役特警,身手还很不错,但就是太能打在别处惹了不少是非。”
秦铁雁头摇得似拨郎鼓:“不要惹祸分子,我这个尽惹祸的领导不能再找个惹祸下级,再说还是干部……交流过来提拔副科?”
“正股平级调动,可见原来惹的祸有多大。”蓝京悻悻道。
“正股……”
秦铁雁眼珠一转,“衡泽公安系统但凡有点名气的都我熟悉,请问这家伙尊姓大名?”
“詹泊。”
“那倒没听说过,可能祸惹得不够大,哎,不断惹祸还做到正股,他跟詹周五什么关系?”
蓝京一本正经道:“詹泊从普通刑警成长到正股级是凭借自身努力,跟他爸爸没关系。”
“哈哈哈哈……”
秦铁雁笑得直不起腰,指着他道,“你早说詹周五儿子不就得了,绕这么大弯子,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蓝京道:“要不放到你手下看紧点?”
秦铁雁还是摇头:“实话说吧公安就是大染缸,各种诱惑各种是非,最好让他老老实实坐机关。”
“坐不下来哎,春节期间父子俩就为这事儿吵架,”蓝京笑道,“想不吧,外界公认的黑脸冷面、贪官闻风丧胆的詹周五,偏偏拿自家儿子没办法。”
“唔……”
秦铁雁深思有顷道,“我出个馊主意啊,索性放到正府法制办……别忙着摇头,我是这么考虑的蓝京,象念松霖吧做到副部级可遇到庞奔手下打手照样没辙,而你到佑宁尽干得罪人的活儿,终有一天把邱彰荣、沧海实业逼到无路可走时,人家不得狗急跳墙?我又不可能24小时警戒,所以你身边得有个能应付特殊情况的,蓝京!”
蓝京脑子里不由闪现念松霖奄奄一息的模样,以及砸绿野药厂时那帮奋死反抗的亡命之徒,霍然道:“铁雁提醒得对,是该加强安全防范了,还有……还有我父母亲也很头疼,一拨拨上访的害得二老有家难归,如果寻不着我的晦气而去找他俩……”
他真是越想越担心。
“那个倒非当务之急,你不妨后面创造机会解决,”秦铁雁道,“伤害县长大人的父母,那是佑宁公安系统一级重案,谁都跑不了;伤害县长,佑宁本土系肯定有本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难不成你父母进京告状?”
“诛心之辞!”
蓝京摸着心口说,“但也是一针见血,好吧,采纳你的建议,回头再征求一下詹周五的意见。”
“跟在你后面混,詹周五再放心不过,”秦铁雁道,“特警都会开车,以后出门别用那个司机,就由詹泊负责,官宦子弟这方面掂得清楚不会坏你的事。”
“有道理,有道理……”
蓝京连连点头道。
回到办公室与詹周五沟通,对方欣然同意并说“在你身边好”。又过了几天詹泊便带着介绍信来佑宁报到,属于“定向交流”,介绍信上明确写着接受单位是正府办,职务是法制办副主任(正股职)。
办完手续来到县长办公室,蓝京一看乐了:好魁梧的小伙子,身高大概一米八,虎背熊腰,虽是大冬天仍能看出厚厚衣服下结实的肌肉,说句老实话,这种块头不打架不惹祸真是浪费人才。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m.feisxs.com
飞速中文唯一官网:feibzw.com 备用域名:feis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