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正府办突然其来的通知,郁树耕已经到了在衡泽工作的儿子家里,王家崂稍微好点正往乡镇父母家里赶,两人震惊之后立马表态“今夜不睡觉也要完成任务”,然后疯狂地打电话并联系车辆赶回佑宁县城。
找不着肯定要当面向县长承认错误,找到了也必须亲自向县长作出说明,总而言之甭想躲在家里提前过年。
傍晚时分。
包秋平向蓝京汇报两个单位正热火朝天开展工作时,蓝京冷不丁道:
“通知侯昌弼等长一辈的也到镇正府协助调阅、查找档案,有些事儿当事人更清楚些,也晓得来龙去脉;再者让侯家看到正府正在努力,即使没结果也能体会到调查的难度,以后不会再这么闹了。”
“蓝县长事事考虑得比我们都周到。”
包秋平心悦诚服道。
天黑了,姬小花和蒙小胖过来请蓝京视察机关食堂模型并品尝换了厨师后的县招待所饭菜质量,刚下楼就接到田甜的电话,轻声道:
“方便接吗?”
“你说。”蓝京道。
田甜道:“下午学校以看望长期患病老教师的名义上门慰问,带了很多东西,还留了个两千元的慰问金,蓝老师感觉很不妥当,问你要不要退回学校?”
蓝京略加思忖道:“第一,以前有没有;第二,今年其他患病老教师有没有?如果都没有,我建议东西收下,钱退了。”
“以前根本没上门慰问过,哪来的东西和钱?”田甜声音更低,“教育局今年也格外照顾,把我的绩效等级定为A+,以前一直在B等徘徊的,试想我进步有那么大吗?真……真是无语!”
蓝京笑道:“你本来就是很优秀的人才嘛,再说也经单位内部评选产生,这个倒不能拒绝,当然你也提醒我一个问题……唔,有空面谈吧。”
放下电话,姬小花见他脸色不豫,轻声道:“是不是有人刻意刁难蓝老师?”
蓝京长长叹息:“我倒希望有人刁难,问题是现在一碗水端不平,严重倾斜,往重里说也叫利益输送。”
“我觉得是人之常情。”姬小花抿嘴笑道,夜色下小少妇特有的馨香一阵阵传来,显得格外俏丽和美艳。
难怪吴穹动了心,说实话长期相处不动心才奇怪呢。
蓝京挥挥手道:“不提了,请蒙老板介绍一下大致规划……”
外地干部基本都离开,县招待所食堂包厢已没人用餐,蓝京、姬小花和蒙小胖三人边吃边谈,期间外面滴滴哒哒下起了雨,渐渐地,雨越来越大变成瓢泼大雨。
“下了雨路况更差,街上没法摆摊,老百姓宁愿蜷在家里看电视,哎,鬼天气让佑宁商家年都过不好。”
蒙小胖感慨道。
姬小花道:“总体来说佑宁县城还是风调雨顺,下雨刮风嘛属于自然因素谁都没奈何,当然了,也会对招待所改造、食堂施工工期有影响。”
“对,一下雨啥事也干不成,而且最怕雨后气温陡降结冰,一天到晚不知多少交通事故。”蒙小胖道。
“你这个乌鸦嘴,多年改不掉的坏习惯……”
蓝京不禁莞尔,“机关食堂施工区域,刚才我就琢磨是不是搭个棚子密封起来,既不受天气影响随时作业,又能降噪、减尘,防止施工期间对前面两幢办公楼造成影响;招待所这边局部封闭,同时多买些野外喷淋设备,只要施工就把它开着,别怕花钱,又细又密的水幕一天喷24小时又能耗多少水电?但能解决环境问题。”
“快记下。”姬小花提醒道。
“我都记在脑子里。”蒙小胖笑道。
姬小花暗忖他俩同学关系真不是一般的好,正常情况下哪个老板敢在县长面前如此放肆?
吃完简餐,蒙小胖见蓝京使了个眼色,主动站起身说到后厨房检查卫生,小餐厅里只剩下蓝京和姬小花。
蓝京打开窗户,一股冷风和着雨点扑面而至,他深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陡地转身道:
“沿海海产品交易市场归属权问题,邱彰荣为了拿下县招待所而主动放弃,按说沧海实业应该毫无悬念收入囊中,可据我所知至今还没达成协议,知道为什么?”
姬小花很明显愣了愣,谨慎地说:“我得到消息是县供销联社主任仇生铨一方面因为国道八镇绿色食品收购被垄断问题与邱彰荣闹得不愉快;另一方面不喜欢工业领域称王称霸的沧海实业进军农副产品产业,因此一直在玩拖字诀迟迟不爽快答应。”
蓝京道:“我一直在思考个问题,沧海实业此前扬言要通吃四家亏损国企,一度又想买下县招待所,还要收购沿海海产品交易市场,这些可不是零打碎敲的小本生意,而是投资周期长、见效慢、很考验资金链的固定资产投资,沧海实业到底有多么雄厚的资本敢于多方出击?”
姬小花目光闪动,道:“或许……或许得到各家银行的支持,沧海实业信用很好,短期内以银团贷款或集团贷款方式筹集上亿资金不在话下。”
“拿流动资金贷款押到固定资产项目上,除非沧海实业老板疯了!”蓝京冷笑道,“跟此前吃下破产倒闭国企设备设施不同,那个左手进右手出,过一道手续就净赚;四家亏损国企、县招待所入股后还得源源不断投入的,沿海海产品交易市场也要捂两三年才能快速增值,上亿流动资金贷款单利息就会把沧海实业压垮,姬主任信不信?”
“这……这方面我也不太懂,想听听蓝县长的分析。”姬小花笑得婉约而甜美。
蓝京缓缓道:“假设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沧海实业是个股份制企业,持股者包括各种身份、各种行业,其中有个非常神秘的家族资金,它从来不在意名誉地位或台面风光,长期执著于踏踏实实赚钱,故而钱越赚越多但始终人畜无害,被公认为最可靠的合作者……”
姬小花脸上虽仍带着笑却笑得有些僵硬:“蓝老师不愧为历史老师,对佑宁地方掌故了如指掌,只可惜有些仅仅是故事,当不得真的。”
“我说过假设,一切以假设为前提,”蓝京道,“假设该家族虽然长期听从沧海实业指挥深耕工业界,但大半个世纪扎根农村,使得家族对农副产品产业有发自内心的兴趣,这种态势下必须赶走邱彰荣才能取而代之。”
“如果蓝县长因为我此前两次如实反映邱彰荣在农副产品领域垄断地位,而产生某种怀疑的话,我……我觉得非常委屈,”姬小花紧咬嘴唇可怜楚楚道,“我真的站在广大农户和正规经营者的立场上。”
窗前灯光偏暗,照着蓝京脸部轮廓朦朦胧胧,有股说不出的深遂与质感,他沉吟片刻道:
“邱彰荣是休闲娱乐和农副产业的垄断者,这个不需要假设,铁板钉钉的事儿;但假设赶走邱彰荣而让沧海实业垄断,继而控制整个佑宁将近三分之一产业,我宁可让邱彰荣留下,明白我的意思?”
姬小花怔忡说不出话来。
蓝京瞥瞥她的表情,接着说:“再假设那个家族大半个世纪坚守三不原则,但资本站队也是站队,清算起来很麻烦的,我希望那个家族悬崖勒马,安分守己做正经生意,别被贪欲荧惑了理智……”
说到这里手机响了,里面传来包秋平焦急的声音:
“蓝县长,卫县长被……被人劫持了,这会儿秦县长正带干警赶往现场!”
“劫持?”蓝京皱眉道,“你慢点说究竟怎么回事。”
包秋平好像也在现场,周边嘈杂声很大,断断续续说了五六分钟才弄清大致情况:
位于县城东侧靠近郊区的陆桥街一带由于地势低、管道淤积严重,多年来每逢下雨就积水,大雨大积,小雨小积,不雨天偶尔也积,居民怨声载道每年都有上千起投诉。
此次蓝京要求扩建二十公里通往高速的县道打通那段肠梗阻,城建交通副县长卫豪也是好意,准备全面改造陆桥街地下管道网,彻底解决其积水问题。
因为蓝京限定的工期非常紧,差不多节后就要两头同时启动工程,卫豪以及交通局长陈寅官腊月二十后基本都在工地沿线跑。前几天拿到地下管道网改造方案后,卫豪要求在陆桥街北一侧挖条引水渠以测试效果,放了两天水后与预想差不多,加之天气预报今天有大雨,又将引水渠回填起来。
本来是很正常的测试性操作,可今晚下的雨实在太大,佑宁的冬天很少下这么大雨,短短二十分钟整个陆桥街路面就开始积水,半小时不到最低洼区域水已淹至膝盖,根本没法通行。
这一带居民立即联想到几天前有人在街北“乱挖乱填”,正好卫豪、陈寅官从高速路口回来被积水所阻,遂下车查看了解情况,居民们立马认出这个“罪魁祸首”,不管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积压多年的满腔怒火全部迸发出来,齐声呐喊着扑了上前,将卫豪等一干领导团团围住先是拳**加,然后扣押到一间小屋子里,扬言今晚必须解决积水问题才放人,不然——
跟县领导们同归于尽,反正窝窝囊囊在陆桥街也活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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