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衡泽乃兵家必争之地,这回也不例外!”
燕志祥低沉而缓慢地说,“我们投放了兵力,别人也有布局,各方都要抢先拿到那套举报材料,谁能得手,必将……有着光明而辉煌的未来!”
这是许诺吗?
蓝京的心怦怦直跳,故作冒失地问道:“燕会长,我能否知道那套举报材料到底有什么用途?”
燕志祥停下脚步久久凝视着蓝京,蓝京毫无惧色与他对视——之前都见过“孤篇压全唐”的老人家,也确实没什么值得畏惧。
良久燕志祥一笑,双臂负在身后道:“用途无非伸张正义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但惩罚这个概念很笼统,往轻里说绿野药厂被你砸了,精神病院也没了,案子应该尘埃落定,真有这么简单吗?举报材料在你手里等于没用,在我手里或许能把整个犯罪集团、利益集团连根拔起!”
“与某位省.长有关?”蓝京试探道。
“更高!”
燕志祥一字一顿道,“所以孤军奋战从来不是最理想的战斗方式,必须依靠集体的力量。”
“是的,经历多次挫折后我越来越认识到这一点。”蓝京道。
“主战场在衡泽但并非唯一,决战是全方位的,”说到这里燕志祥笑了笑,“也别过于担心,对我们而言重在通过这场较量选拔人才,让优秀者脱颖而出,浅浅很看好你,她的眼光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蓝京谦逊地说:“请燕会长点拨教导。”
燕志祥摆摆手:“衡泽离京都太远,我离基层也太远,具体事务实在说不上来,只有一点提醒那就是尽快结婚,男子汉嘛成家才能立业,不然你的私生活始终是外界**焦点,时间久了始究会有麻烦。”
的确,麻烦还不小。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蓝京道。
“从掌握的情报来看,莫小米那样的女孩子不值得你付出痴心,赶紧走出来为宜。”燕志祥道。
“那……那倒不单纯值不值得的问题。”蓝京苦涩道。
燕志祥突话锋一转:“念松霖很讲义气,其独特而超然的身份有利你日后进步,倘若时间不紧张,我安排车辆送你过去聚聚?”他眨眨眼,“能有机会再次拜访那位老人家就最好了。”
自己上次赴京的一举一动不仅路秘书了如指掌,也尽在大家族掌握之中!
蓝京掩饰不住惊讶道:“我……我不清楚燕会长与念主任关系如何……”
“他谨慎地跟京都这些家族保持距离,当然了,有老爷子做后盾也就够了,他本身属于闲散淡泊之人,正治方面没太多追求,不然三十岁开始京官外放到如今省.长职务妥妥的!”
燕志祥似感慨颇深,“人啊牵挂越多累赘越重,最终在忙忙碌碌中失去自我,其实我蛮欣赏念松霖那种洒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嘛,但没办法,燕家大院一摊子事总得有人管呐……”
毕竟不是纯粹的官场领导,燕志祥言辞亲切诚恳,平易见人,使得蓝京也很放松不知不觉说了些心里话,事后想想何尝不是“礼贤下士”的高明策略,燕家大院真正贯彻其深耕的外交领域“德”字精髓。
关于未来,燕志祥几乎没有涉及,毕竟县长职务刚刚落地,最快也要等明年下半年才考虑出路问题,届时省市两级是什么情况变数很大,尤其此前已微有些敌意的张寓宸是否继任市委书计也难说,干好任期内工作是硬道理。
结束谈话回到小院正好午饭时间,还是容小姐独自陪着,很简单清淡的四菜一汤但菜肴的口味、质量等比念松霖家起码高两个档次。
期间蓝京忍不住问:“这个小院就你一个人住……呃,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象你这一辈每人都有一个小院?”
容小姐明显滞了滞,隔了半晌淡淡道:“我也明白你的意思,第一,平时确实是我一个人住,爱人……分多聚少形同于无,家族婚姻嘛不必赘言;第二,按理我没资格独享小院,但燕家第三代走的走,搬的搬,香火不旺,事实上就剩我还住大院里,所以……”
形同于无?
“那……那孩子呢?”
“他家接过去抚养。”她似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蓝京不敢再问下去,转而主动汇报下午的安排:先到“松悴楼”与大学同学喝茶;然后拜访念松霖,可能会留在那儿吃晚饭并留宿。
容小姐听了微微沉吟,眼睛低垂淡淡道:“晚上还回这儿住,明早正好一起乘早班飞机回七泽,念家离这儿不过半小时车程。”
“行,听从安排。”
蓝京爽快应道。
吃完午饭燕家大院派了辆专车给蓝京,不然他哪里认识“松悴楼”,更不晓得念松霖住哪个胡同,哪个四合院。
所有这些,燕家专车司机都知道。
不过蓝京还是撒了个小谎,在“松悴楼”见面的并非大学同学,而是……而是路秘书!
因为不是工作日,昨天预约后路秘书便一口答应,只是关照别让燕家知道——两边最上面都是局委员,有些事儿还是得多加注意。
专车司机留在停车场等待,蓝京一个人来到三楼小包厢,敲门进去,路秘书正神定气闲地喝第二杯茶,微笑着指着窗外道:
“喏,那边高楼旁边小区是我家人住的地儿,步行过来二十分钟;茶楼老板是我发小,每次直接从后面员工通道上楼,神不知鬼不觉。”
蓝京知他暗示保密工作的重要性,点头道:“我没透露任何讯息,而且接下来去念主任是明牌。”
路秘书又微笑:“早在荷莲岛我就看出你值得信任,我看人很少出错,”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照片在他面前亮了亮,“还记得么?”
蓝京定睛一看顿时一股热血冲到脑际:
原来竟是穿着婚纱的郁杏子!
一袭白纱映衬下,原本就孤傲冷僻的她更显得超凡出尘,纯净皎洁似九天仙女。
想起她低头香甜地吃着大排面,想起压在自己胸前的大长腿,一时间居然涌起些许感伤,蓝京低低道:
“当然记得……当然记得……她结婚了吗?”
他边说边伸手去接照片,不料路秘书迅速塞回衣兜道:
“两年前就结婚了,顺便透露个秘密,那次你借你手机与我通电话,其实就是屈服家人压力同意婚事,否则……”
“我顶多住三晚,后面……我想我的人生要做出抉择……”
当时郁杏子是这么说的,蓝京没想太多,殊不知她正面临家族婚姻逼迫的煎熬——
是上顿不接下顿地流落街头,还是违心同意家族婚姻摆脱困境?
蓝京激动得紧握双拳且有些微微颤抖,腮边肌肉咬得生疼:“可惜……可惜我一点儿都不知情,不然的话……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他接连重复了三遍,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说不下去。
路秘书镇定地看着他,良久目光柔和地端起茶盅道:“来,喝杯茶……小蓝啊,想必你已知道燕家大院子弟们不幸的婚姻,基本上就是京都所有家族的写照,所有人都觉得很残酷很不合理,却没办法改变,因为……因为和亲策略绵延传承数千年,肯定有它的道理,你觉得呢?”
蓝京不作声连喝五小盅茶,深深叹息道:“读史书看到和亲那一段没感觉不对劲,但活生生发生在身边、自己熟悉的人,我真的……我是不是太年轻了?”
路秘书眼神复杂而深沉,道:“给你看照片,是想告诉你,她结婚了,她已置身父亲保护之中,请放心。”
蓝京还是叹息,一盅接一盅喝茶。
“好吧刚才纯属闲谈这会儿言归正传,”路秘书道,“上次火车站匆匆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主要是你如期进了燕家大院正式加入其阵营,实在可喜可贺!不知这趟能否有机会见着老人家,若能,估计京都争斗层面没人敢动你;不能,今年还得继续找机会,相信念松霖会看在外甥女的情分帮你……”
蓝京惊讶得差点站起身:“领导打听到颜思思下落了?请告诉我,请告诉我!”
路秘书一脸沉静地看着他,看得蓝京有些发窘,讪讪道:
“不……不好意思,我有些激动了……”
深思有顷,路秘书道:
“为情所痴,容易为情所伤,综合你这些年表现来看,各方面都比较优秀唯独过于痴情是软肋——先是被莫小米所迷,而后颜思思,郁杏子不过数面之缘可瞧你刚才气愤的样子,诚然站在女孩子角度是好事,但过于情绪化、大喜大悲将被对手利用。”
“领导教导得是,”蓝京汗颜道,“可思思……我本想与她厮守终身……”
路秘书摇摇头道:
“不可能了小蓝,念松霖的麻烦还没了结因此至今都不敢离京,颜思思也被异地严加保护,即使过了脱密期大概率不会回七泽,届时两地长期分居么?种种现实问题啊小蓝!”
被说得气沮,蓝京又一盅接一盅喝茶。
“燕家大院出面接待的应是燕志祥吧,”路秘书道,“他以交友、邱家则经商,都是完美的掩护,不过小蓝,如果燕志祥要求你继续深度调查绿野药厂事件,抢先弄到莫小米那套举报材料,千万别理会!”
蓝京震惊万分看着对方,失声道:“为什么?那也是我和秦铁雁执著的心愿啊,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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