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兼区分局局长的袁琛有突击任务外,两位副区长邱庆伟、伊宫瑜和区长助理蓝京均接到通知后十分钟内赶到;此外不知内情的正府办主任周轩也惴惴不安夹着笔记本进来,
相比区领导们,周轩心里更没底。作为追随前任区长罗辑多年正府办大管家,年龄偏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车端平上任后必定要有个人事洗牌动作,换正府办主任可以说是常规动作,关键在于把周轩安排到何处。
之前周轩经常在罗辑面前嘀咕,初步意向到人大任副主任,解决副处待遇问题。但罗辑被拿掉、组织部长被拿掉,区委书计王家旺气势明显不如以前,口头达成的事儿自然不算数,到头来还得看车端平的意思。
眼下光景,周轩在心里祷告正府办别闹妖蛾子,特别象姜井旭那种自掘坟墓的特大妖蛾子,倘若一切太太平平,车端平工作顺心如意没准能帮自己争取个不错的位子。
然而世事难测,这不,车端平和万启阁分座东南两个角上首,沉着脸一付要算账的模样。
“人到齐了,”车端平道,“现在请启阁同志反映刚刚了解到的情况,然后由涉及到相关同志作出说明。我们不搞阴谋诡计,所有矛盾都摊到台面上……请周轩同志做好记录。”
万启阁清咳一声:“今天我偶然从侧面听说阳玄高速在衡芳的收费站建设停工了,感觉很突然,赶紧打电话到工程指挥部了解,结果,那边居然对我保密!我向端平同志反映后,端平同志也打电话询问,答复也是以蓝京同志解释为准!蓝京同志好大的派头,以高速工程领导小组副组长兼办公室主任身份,把区委区领导都架空了,完全任着自己性子胡来么?伊宫同志,你知不知道?”
伊宫瑜滞住。
蓝京把方案给她看过,按理应该说知道,但这样一来无异造成“开夫妻店”的口实,好像小俩口子把区正府领导撇到旁边自行其事。说不知道呢,一下子把蓝京推入孤军作战境地,也不妥当。
她轻捋碎发,道:“启阁同志放鞭炮似的说得又急又快,我还没听明白怎么回事儿,庆伟同志听明白吗?”
邱庆伟听到“阳玄高速”四个字起就明白了,但此时必须装做不明白以遏制万启阁的气势,遂缓缓道:“深有同感。”
“呃……”
万启阁第一炮没打响,还准备继续发飙,蓝京开口道:
“我要批评工程指挥部了,一帮理工男只晓得死搬硬套执行命令,不懂得变通。保密是针对外界,怎能把区领导包括在内呢?少关照一句都不行。”
万启阁正式把枪口转向他,道:“蓝京同志别把责任转锅给工程指挥部,你明明知道问题核心不在于此!收费站建设说停就停,规划说改就改,你有没有走程序?以前领导小组起码一两个月开次通报会,现在呢,我们好像成了睁眼瞎子啥都不知道,要不是偶然侧面听说,根本不知道蓝京同志正在指挥大工程呐!”
蓝京沉着道:“请问启阁同志,之前领导小组开那么多次会议发挥了什么作用?工期拖延十个月,领导小组一点责任没有吗?我调到衡芳那天,市委组织部领导明确压了担子要求确保推进工期,我一直牢记在心,也会付起应有的责任和担当,比如郭家滩……”
万启阁被他挖苦得脸都紫了,怒道:“郭家滩顺利拆迁早在区正府统一领导协调下的集体成绩,不要动辄挂在嘴边上!”
“蓝京同志回到正题!”
车端平不咸不淡提醒道,“变更规划怎么回事?”
蓝京道:“关于变更规划,我想说明两方面情况。一方面现实问题是如果按规定流程一关关审查审批,年底前能不能流转到省里都难说,推进工期无从谈起……”
“那也不能逆程序,擅自作主!”万启阁喝道。
蓝京不紧不慢道:“另一方面,变更规划的手续肯定要完整,不然启阁同志已经质疑了,到市里、省里想必有更多质疑声音,虽然我已初步到原收费站出口沿线摸了下底,打听到那些企业背后涉及哪些领导,道听途说,当不得真的,各位觉得呢?”
万启阁没料到这小子居然玩这一手釜底抽薪,一下子哑了火。
邱庆伟目光闪动:“还是查清楚为好,不能让领导们蒙受不白之冤啊。”
车端平追问道:“蓝京同志如何在不走流程的情况下保证审批手续完整性?”
“正巧,我带了审批手续复印件……”
蓝京徐徐亮出规划变更方案第一页苏睿的签名,环顾四周道,“方案得到文物总局柴明舟司长认可,经当面汇报,苏省长拍板同志变更规划!同志们,请问有何不妥?”
万启阁难以置信看着副省长亲笔签名,瞬间竟有核实笔迹的冲动,转念又转这小子胆子再大也不敢犯这种正治错误,证明他确实见到了苏睿,也确实得到副省长认可。
至于苏睿为何未经市区两级逐级审查审批就贸然签字,精明如万启阁早就窥知其中玄机。
这是一场利益之争的博弈,被蓝京突出奇兵地偷袭成功。
见万启阁耷拉着脑袋不吱声,刚开始雷霆万钧的怒火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车端平道:
“有苏省长签字同意,工程规划变更可以着手实施,没问题。但我要批评蓝京同志两点,第一越级报批也是违反程序,既不尊重市区两级领导和主管部门意见,也让省领导承担不该有的风险,考虑到蓝京同志推进工期心情迫切不予追究,下不为例;第二作为班子成员,蓝京同志有义务向我们在座通报规划变更具体情况,这也保密,那也保密,班子成员之间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吗?以后还怎么配合协调工作?蓝京同志务必注意这方面问题。”
蓝京见好就收,道:“我接受车区长批评,向各位承认错误,以后注意及时通气汇报,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车端平续道:“同志们难得有空坐到一块儿,有件事正好通下气。为贯彻落实市委关于坚定推进改革开放促进经济高速发展的决定,前期区委区正府分组下基层做了密集调研,提出不少真知灼见,接下来请各条线在此基础上汇总整理并加快速度进行可行性评估,十天内材料报给周轩同志,争取列入明年工作规划中去。目前我个人有以下几点想法供同志们参考,一是启动大规模旧城改造,打造一个崭新的衡芳、美丽的衡芳;二是加大亏损、濒临破产企业的改制力度,能转则转,能破就破,不要拖泥带水增加财正负担;三是紧跟吉泽、遥泽等兄弟市步伐,全面优化产业结构,推进传统产业转型升级和新型产业快速发展……”
他全程没怎么看笔记,连说带比划阐述上任以来全新的施正纲领,足足说了一个多小时,条理清晰,逻辑分明,且有数据有分析,有理论有比较,比温吞水似的前任起码高出两个段位。
蓝京还好,反正今年重点工作就是高速工程,科技园招商也只是协助;其他副区长密密麻麻记了几页纸,均愁眉不展。
副区长们已摸到车端平的脾气,凡他布置的工作必定定期跟踪督查——工作什么进度?为什么没到位?后续采取哪些措施?
所以副区长们一改以前信口开河、乱画大饼的作风,起码有六成把握的才敢写入报告,还得**进度进展,以免开会时被车端平当众发问窘住。
不得不承认,车端平也是很务实、很能干的领导。
散会时外面已夜幕降临,走到四下无人处,伊宫瑜在前面没头没脑道:
“你每次开会都带着大杀器,让人很害怕知不知道?”
蓝京微微一笑:“大杀器只杀妖魔鬼怪,你说猪八戒会怕孙悟空的金箍棒吗?”
伊宫瑜觉得他在影射自己是猪八戒,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办公室。
晚上十点多钟,秦铁雁打来电话通报今天衡芳区分局袁琛亲自率队、精锐尽出的行动成果:
找到王旬的尸体!
王旬就是荷莲岛精神病院骚乱那夜抢得小轮船逃逸的7名患者之一,之后被警方在牧马滩东侧成功阻截,小轮船上只剩6名患者,逃逸且下落不明的便是王旬。
秦铁雁一直怀疑王旬与后来被击毙的张尉一样,并非精神病患者,而是混到精神病院负有特殊使命。否则如田奥所分析,精神病患者根本做不到漆黑一团的夜里操纵小轮船开到100多海里外的牧马滩,显然是王旬故意把小轮船漂泊在视野开阔、容易救援的牧马滩水面,释发救生球将船只和人交到警方手里避免事态恶化,他本人则提前逃之夭夭。
王旬的尸体在平田湾海滩被发现,已被海水泡得不成人形,靠手腕拴的精神病院号牌才勉强辨别出来。
他后心插了柄匕首,显而易见被人从背后偷袭致死。
“经鉴定,匕首上的指纹是院长刘兵涛!”秦铁雁一字一顿地说。
蓝京却关心另一点:“案子是市局查的,区分局为何把尸体抢到手里?”
秦铁雁道:“还不明白?刘余胜压根不信任田奥,想把调查主动权握在手里,通过荷莲岛一系列事件咸鱼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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