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吱吱悠悠停在桂兰坊的门口，一个年过半百的老掌柜就迎了出来。
“十三少爷，”老掌柜一张国字脸，看起来方方正正的长相，若不是阮宁曾经亲眼看到过那些被关在屋子里，像是被当做玩物一般虐待的女人们，差一点就真因为这是个正派人了。
阮宁皮笑肉不笑的对他一拱手：“看来刘大掌柜的消息很灵通啊，本少爷今天早上还犹豫着应该从哪儿开始呢。”
刘大掌柜连忙点头哈腰道：“十三少要替老爷子查账，我们这些做掌柜的自然都要提前做好准备，恭候您的大驾，以免怠慢了您不是。”
“刘掌柜是个场面人，”阮宁心中冷笑：“说起来我今日也还有别的地方要走，咱们就赶紧步入正题吧。”
“那是自然。”刘掌柜将阮宁迎了进去，然后对着一旁跟着的小伙计使了个眼色。
阮宁没有错过他这些小动作。
正好，什么牛鬼蛇神，她来会一会便是。
耗子跟着阮宁迈进铺子，扑面而来的脂粉气息呛得他当场打了个喷嚏，阮宁看了一眼四周，笑道：“刘掌柜，怎么今日没有什么客人？”
刘掌柜闻言立刻应声道：“说起来惭愧，咱们家的生意比起城东的南烟斋可是差远了，所以十三少来查账，老夫我那账册，真是有些拿不出手来。”
阮宁点头，竟是一开口突然细数起刘掌柜的履历来：“刘掌柜在燕京之前，也算是江南分店里数一数二的大掌柜了，靖文十二年的时候，更是将江南分店经营出了十万两银子的盈利，现如今来桂兰坊，着实是有些屈才了。”
“难为老夫入了十三少您的法眼，”刘掌柜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心中却是一片镇定自若。
小毛孩子而已，自己当年在商场上浮浮沉沉的时候，他还在娘胎里找奶喝呢。
“江南分店虽好，可我毕竟是燕京人氏，年纪大了，总是难免有些想家。”
阮宁听着这老东西的解释，心中冷笑。
很好，理由非常充分，解释了为什么从肥缺来到鸡肋还做的死心塌地。
“刘掌柜说的是，不过京城里咱们也有不少铺子经营的很是不错，比如城南的那家首饰铺子就不错，我前阵子还听老爷子说，原本铺子里的陈大掌柜要告老还乡了。”
刘掌柜眸光微闪，心中的最后一丝防备也松懈下来。
他就说五爷怕是想多了，这个小毛孩子怎么可能知道桂兰坊中的秘密，从这里查起原来是想笼络人心罢了。
直接跟金银打交道的铺子自然是利益最丰的，只不过那时于普通人而言。
他刘青山还真看不上一个小小的首饰铺子。
不过十三少亲自开口，面子还是要给的。
“能得十三少的青眼，老夫真是不甚荣幸，只可惜我当初来桂兰坊，是签了二十年的聘书的，做生意的最重要的便是言而有信，现如今聘书尚未到期，老夫自然是不能轻易离开的。”
“这样啊，”阮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刘掌柜的肩膀笑道：“刘掌柜果然是个诚信之人。”
“过奖，过奖了，不耽搁十三少的功夫，咱们还是去后院查账吧。”
“好。”阮宁点头，抬脚迈向了后院儿。
查账的这间屋子自然是精心准备过的，不仅早就烧好了取暖的炭盆还点了别致的熏香。
耗子一进门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呼！可算是能喘过气儿来了。”
耗子趁着刘掌柜等人去取账本的功夫跟阮宁抱怨；“主子，方才那屋子的脂粉味儿，啧啧，真是熏死我了，你说女人怎么能爱逛这样的地方呢。”
阮宁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谁说女人爱逛这样的地方了，方才那么大的味道，就是让咱们嗅觉失灵的。”
“啊？为什么啊？”耗子挠头，有些不明所以。
“为什么？”阮宁眯起眼睛，环顾了一眼四周，最后目光落在那正在冒出缕缕青烟的香炉上头。
“为了让我们闻不出来，这屋子里上好的燃情香呗。”
“啥？那是啥玩意？”耗子眼底闪过一抹惊慌。
“这是肉豆蔻的香味儿，有催qing的功效。”阮宁一副老司机做派解释着，提到这肉豆蔻，还要归功于当年她父皇那些争奇斗艳，一个个想着法子虏获她父皇芳心的妃子们。
其中有一个就点了这肉豆蔻想要借机侍寝，结果阴差阳错的被她给撞见了，父皇一怒之下刺死了那个倒霉蛋儿人，而她也因此知晓了这些腌臜的手段。
这些手段她孩子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可笑现如今还有人把她当成孩子耍弄。
那她就得好好教教这些人，到底什么叫做自作自受。
阮宁嘴角划过一抹森冷的笑意，对耗子吩咐道：“衣服脱了。”
“啊？”耗子一脸懵逼。
“脱了，我们换。”
耗子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脱了外衫。
阮宁一边说还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人皮面具递给耗子：“你身量与我相仿，暂且先呆在这里伪装一会儿，等一会儿见机行事。”
耗子闻言立刻苦了一张脸，指着那还在散发着袅袅香烟的香炉道：“主子，我不要呆在这里，万一……万一这玩意儿对我起了作用怎么办。”
阮宁我微微一笑：“不会的，今早吃饭的时候，我已经在你的碗里加了料，对付这些东西还是够用的了。”
“啊？”耗子瞠目结舌：“我就说，今天早上的包子，怎么这么苦！”
“年轻人火气旺，吃点苦的败败火是好事儿。”阮宁笑眯眯的换上了耗子的衣服，人人身量相仿，乍一看去真假难分。
“主子还真是料事如神，”耗子忍不住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不过那药吃了，不会有事儿吧？”
“没有多大的事儿，”阮宁笑着开口：“顶多不过是让你今天多拉几场肚子罢了。”
“呃……”耗子无奈扶额。
也罢，总比化身成为禽兽好一些。
“放心，不会让你白拉肚子的。”阮宁冷冷一笑：“敢对我下手的人，就要想清楚了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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