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位濒死之人,徐云书毫不慌张。
他在梦境森林世界里见惯了血腥和死亡,眼前这个场景完全就是小意思。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有问题。
徐云书拿起玻璃瓶,拔起塞子,将瓶口直接扣在皮经纬的腹部。
瓶中的泥土覆盖在皮经纬完好的皮肤上,那只细如丝线的寄生虫停止了翻腾,直直地钻入皮经纬的身体之中。
这是现实世界中,第一个接受寄生虫治疗的伤患。
徐云书觉得自己还是要好好观察一下才行。
他看到那条寄生虫进入皮经纬的身体之后,在皮经纬的皮肤下游走,第一时间赶往伤患处。
这是寄生虫的天性了,徐云书对此并不奇怪。
然而在缝合血肉的时候,出现了意想不到的问题。
这种寄生虫缝合修复身体的速度的确很快,但它根本没有将异物排出身体的意识。
在缝合过程中,寄生虫将滞留在皮经纬身体里的铅弹一并包裹进去了。
这可不成。
虽然有寄生虫的帮助,让皮经纬不会死亡,但这么多铅弹镶嵌在体内,恐怕会天天生不如死,痛苦难当。
之前急救的时候,医护们都是以保住性命为第一优先选项,所以并未进行剥离作业。
他们也怕若有一个铅弹被取走后,引发更大的出血。
不过当寄生虫入体之后,这个担忧就无足轻重了。
既然决定了要救治,自然送佛送到西。
徐云书虽然没做过医生,但他毕竟是生物系的学生,上学的时候,没少解剖过活体动物。
在经历了梦境森林的历练之后,对血腥的忍耐力强到无人能及的地步。
这两项过往的经历结合起来,让徐云书对剥离铅弹这件事,并不觉得抵触,相反,有种得心应手的感觉。
他自旁边取来镊子,直接略微强化大脑,让思维加速起来。
徐云书的身体本就强悍,他的潜能又是对身体的精细开发,这些日子的锻炼让他对自身的控制变得极其精准,举手投足之间,不会有丝毫的误差。
既然有了寄生虫滞留在体内,他就无需顾及会威胁皮经纬的性命。
再加上思维加速的作用,徐云书取铅弹的速度快到飞起。
他的手指真的在飞舞跃动。
一颗颗带着血丝的铅弹被镊子取出,扔到旁边的托盘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大珠小珠落玉盘,稀里哗啦散开。
这种寄生虫本就是梦境森林的产物,完全不能以常理视之。
它们修复梦境森林的生物尚且速度极快,更不用说普通人的身躯了。
哪怕是体内仅有一只的情况下,皮经纬的身躯,也在以极惊人的速度修复中。
但徐云书更快。
他的面部表情依旧平静,以精准又迅捷的手法,将铅弹自未愈合的创口中取出。
几秒钟后,托盘里已经出现了三十余个带血的铅弹。
原本还在抽搐中的皮经纬彻底稳定下来,他的面色由苍白渐渐转为红润。
又过了近十秒后,皮经纬的喉头传出一阵痛苦的哀吟声。
徐云书不为所动,仍旧在稳稳地用镊子取铅弹。
然而他稳当,不代表别人也稳。
被寄生虫修复了大半伤势的皮经纬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一幕恐怖的画面。
无影灯照射之下,那个身为梦境附身者的徐先生,正拿着镊子,以常人看不清的速度在“戳刺”他的胸膛,到处都是血,镊子上,床单上,身上,血呼呼的一大片,低头看去,胸口上还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创口。
皮经纬吓得不由自主惊叫,身体一个剧烈的哆嗦,恰好避让开徐云书精准的镊子,令身体上其中一个铅弹孔被寄生虫彻底治愈。
这枚铅弹至此留在了皮经纬的身体内。
皮经纬的惨叫声传出了急诊室,一直在门外候着的陈鸿晖听见了,那位稍嫌有老湖涂倾向的管家也听到了。
老头听到皮经纬的叫声,吓得浑身上下都颤抖起来。
他一把紧紧拽住陈鸿晖的手,颤颤巍巍问道:“陈治安官,他,他那个,皮先生他没事吧?他真的没事吗?”
陈鸿晖无奈扶住这位刚刚苏醒,执意要跑过来等待的老管家,说道:“能有什么事?这都有精神头大喊大叫了!送进去的时候可不这样,那个时候的他才是真快死了。”
事实正如陈治安官所言。
惨烈呼号的皮经纬,看似凄惨,实则已没有性命之忧了。
寄生虫对现实身体的修复,简直可以用神迹来称呼。
然而它的负面作用也开始显现了。
在情绪极端化的作用下,刚刚清醒过来的皮经纬下意识就要抬手攻击徐云书。
这软弱无力的攻击自然被轻松化解,徐云书看着因为皮经纬剧烈抵挡而前功尽弃的伤口,见尚有几十枚铅弹仍旧未被取出,却已经被缝合在肌肉内脏之中了。
徐云书微微蹙了下眉头。
他倒是能够理解皮经纬此时的表现,不过“手术”刚进行到一半,病人就这么不配合,今后留下隐患,对徐云书最大的影响是——他心里有点不痛快。
要做,就得把事情做得完美些。
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徐云书一把按住还在大喊大叫的皮经纬,将他的头颅按在手术台上。
“别嚷,别动!”
然而语言实在不能阻止躁动的皮经纬。
徐云书按住皮经纬额头的手掌掌间,直接钻出一个微小的钻头,这个骨质的钻头刺破了皮经纬头部的皮肤和血肉,在颅骨之上小小地钻了一下。
颅骨直接多出了一个浅浅的凹槽。
在这处凹槽内,徐云书制造了一枚只有米粒大小的菌丝材料,让它跟这凹槽紧密结合,牢牢固定。
于是片刻之后,原本努力挣扎,处在惊慌和暴怒中的皮经纬终于清醒了。
他从手术台上坐起,茫然地打量四周,在看到徐云书和他手里拿着的沾血镊子时,本能地又惨叫一声,赶紧探手摸自己的胸口。
入手又是一片血红。
皮经纬正要再度惊慌叫嚷,徐云书直接在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面现不悦。
“别叫了!仔细看看,你现在还有伤口吗?”
这位年轻的治安员被这一巴掌拍得清醒了些,低头观瞧,发觉血红颜色之下,胸口果然完好无损。
那些液体,就像有人恶作剧,泼洒在他身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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