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没有开大灯,只有稀稀疏疏的几盏昏黄的灯光,聂泽巡一进来,就能够感觉到气氛的不同以往,带着一股寂静沉默的挣扎。
见应疏影认真地看着他,还打断了他的话,他拧拧眉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换了鞋子走到了沙发上。
“你要跟我说什么?”
一整天工作下来,他也很累,不想要跟应疏影再继续闹。
应疏影仿佛没看见聂泽巡的疲惫,她看着聂泽巡那深邃的眉眼,弯起眉眼才平淡地询问,“泽巡,我们的婚礼……你是不是停止筹备了?”
聂泽巡闻言捏着眉头的手一顿,霍然地掀开眼皮看她,眼中的凌厉一下子收不住,“你听谁说的?”
应疏影突然觉得心死如灰,“在你的眼中,谁说的重要吗?”
“现在是谁说的有所谓吗?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暂停了婚礼的筹备,并不打算要跟我举行婚礼?你也觉得跟我在一起很累了是吗?”
她还以为聂泽巡会温柔地跟她解释,还以为聂泽巡会否认这件事,可是他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问,这件事究竟是谁说的?
聂泽巡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她?
应疏影咄咄逼人的问话让聂泽巡感到异常地烦躁,他不明白平常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问题明明就出现在告密者的身上,他知道这个人不怀好意所以才问她的,怎么突然地就牵扯到了不打算举行婚礼的这件事上呢?
他摁压着眉心,想要抬眸解释,却忽地听到应疏影问,“是不是这四年,你成熟得太快,所以心里已经容不下我了?”
“我感觉你变了好多,你好像跟我以前认识的聂泽巡,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还是会宠她,还是会照顾她,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里的差距跟聂泽巡的感觉越来越远,有时候,甚至觉得聂泽巡对她来说,太过于冷漠。
他们的处理方法显然也变得很不一样,她不想要他帮忙,但偏偏聂泽巡就非要掺和一脚,他们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聂泽巡抬头看她,见到她说出那种话,他不可思议地冷笑了下,心里压抑着的怒火也一层一层地被她点燃。
“是,我是变了。”
捏着眉头,他也觉得略为疲惫,“是我跟你认识的聂泽巡完全不一样了。那你呢,难道你醒过来的这段时间,一点变化都没有么?”
“不仅仅是我,你也变了不是吗?应疏影,你有没有想过我,我在这四年里有多么辛苦,有多么难受?”
客厅骤然间陷入了死寂。
应疏影急促地呼吸,用力地握紧了手,感觉自己在上一秒几乎晕死过去。
聂泽巡竟然这么坦诚,似乎真的对她没有感情了,她用手捂着胸口,竭力摁下去那股翻江倒海不适应的感觉,才翕动着苍白的嘴唇,却无话可说。
事到如今,她可以说些什么呢?
离婚吗?
或者说,她不是故意骗他的?她只是迫不得已?
应疏影说不出话,聂泽巡也没有再继续说话,他抬手捏了捏眉头,霍然地站起来就往房间里面走去,过程中一句话也没跟应疏影说。
但应疏影却懂他的意思,他是想要两个人都冷静一下,分开睡。
她死死地捏着沙发,泛白的手几乎要将柔软的沙发捏出一道划痕。
天色大亮,应疏影是在不知不觉中睡醒的。
阳光从玻璃窗外静静地倾洒下来,她握住指尖,撑起眼皮坐了起来,环顾一周,才隐约地记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眼眸低垂,她侧过脸看了一眼旁边空无一人的床位,自嘲地笑了笑,掀开被单下床。
她想过了,无论聂泽巡如何厌恶她,她一定要跟聂泽巡和好,不要再矫情,不要再继续这样作下去了。
聂泽巡只有一个,而她也只有四五年的命,她不应该苛求太多的。
这天早上,她特意地穿上了拖鞋,才下楼梯去找聂泽巡,她今天起得早,平常聂泽巡要八九点才离开家,然而等应疏影下楼,却发现家里空空荡荡的一片,只有管家跟佣人在忙碌着。
管家见到应疏影下来,还从厨房里端出了烤吐司跟牛奶招呼她过来,“太太您醒了,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今天就随意地准备了点。我听阿姨说您还是习惯吃烤吐司。”
应疏影沉默不言,她左右张望了一会儿,见聂泽巡的身影确实不在,才蹙着眉问,“少爷呢?他去了哪里?”
管家将餐具拿到应疏影的面前,才继续道,“少爷一大早就接了个电话出去了,好像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去做。”
他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瞟了应疏影一眼才开口,“……唔,太太,您听我说句不好听,多有得罪的话,这少爷,您还是看紧点比较好,今天早上我听到少爷的电话里,传出来几声女孩子的声音,我觉得嗯……”
“这个女孩子可能对我们少爷有几分意思……”
本来这些话他是不应该说出口的,但应疏影实在是对他跟佣人们太好了,他之前在上一家工作的时候遇到了不少这种有钱男人出+轨小三的故事,还以为这位主能够这么长情地逃脱这个规律呢,现在看来……
所以他才会多提点提点应疏影,免得她还被蒙在鼓内。
应疏影没说话,只是握着刀叉的手一顿,低垂下眼睫,任由着散落的长发遮住她的侧脸,“好,谢谢你老陈。”
“我会注意的,不过这种话,你还是别说太多,被少爷听到了就不好了。”
管家连连称是。
应疏影继续切割烤吐司,她刚用叉子叉了一块放进嘴巴里,手机就蓦然地响了起来,夹杂着振动,刺耳地叫唤着。
她扫了一眼备注,看了旁边站着的管家跟阿姨一眼,她笑着挥了挥手,让人给下去,“你们都去忙吧,我接个电话。”
电话是付博源打过来的。
应疏影没空应付他,直接了当地道,“有事吗?”
“没事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
电话那头的付博源心情颇好,说话的语气也很轻松,但回归到正经的事情,他的语气还是颇为严肃的,“我知道你最近烦心事似乎挺多的,但疏影,这次的国际总决赛,你真的不继续参加了吗?”
“你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吧?我听说约瑟夫夫人邀请你当她的徒弟,你都拒绝了?”
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斟酌地道,“这次的总决赛场地在B国,你最熟悉最喜欢的地方,如果赢了这次比赛,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应疏影听出他对于她的期盼,她沉默了下,才回答道,“对不起,Boss。”
她没说对不起什么,但付博源清楚地知道她在拒绝着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付博源深呼吸一口气,不死心地继续游说道,“疏影,你明知道这次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不但知名度会提高,甚至你可以推广你的作品,成为亚洲第一的……”
应疏影打断了他的话,问的确是与这件事毫无相关的话题。
“付博源,你还喜欢我吗?”
付博源,不是付少,不是Boss,而是他的全名。
可见这个问题对于应疏影来说有多么重要,她问得有多么认真。
付博源的呼吸一窒。
他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其实应疏影也是刚刚想要问这个问题的,在付博源使劲地说那个比赛有多好的时候,她的脑袋一抽,就想到了苏嫣曾经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她的脑海中竟然不知不觉地浮现出苏嫣做设计时努力认真的表情,然后她就问出了这句话。
付博源很沉默,沉默到应疏影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就在应疏影心中叹息了一口气想要挂断电话时,付博源的声音突然从手机里传了过来。
他的语气颇为轻松,仿佛刚才凝重压抑的气氛是应疏影的错觉一样。
“你怎么会这么问?我当然是……不喜欢你了。你以为你真的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大美人吗?告诉你,我可是有女朋友的。”
他嗤笑一声,应疏影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够想象得出来,他此刻有多么轻挑,“你都已经昏睡了四年这么久,而且还有老公,我要是继续喜欢你,那不是死路一条嘛。Aimee,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会这么傻吧?”
好像的确是很有道理。
付博源的女人很多,正确来说,自从她认识付博源开始之后,付博源的女人就没断过,所以当时她对于付博源的心动不以为然。
但苏嫣的表情信誓旦旦,不到她不信……
应疏影仔细地思考了下,她扯开嘴角淡淡地笑笑,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好啊,既然不喜欢那就最好了,不过如果我说,我想要见一下Boss你的女朋友,你应该也不会介意的吧?”
“你什么时候把她带出来让我见见?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
应疏影轻松调侃的语气让付博源紧皱了下眉头,他握紧指尖,眸色无比地深沉,但语气却表现得毫无异常,“你想见?可以呀。”
他玩弄着手上的钥匙,脸色平静,“不过今天不行,今天她还有点事要忙。改天吧,肯定会让你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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