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妍整张脸都扭曲在一起,她的手臂已经被滚烫的咖啡烫得红肿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应疏影的心一跳,连忙蹲下身子查看季思妍的伤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
“张木,快点把医药箱拿过来。”
她大声地叫喊,无暇顾及聂泽巡的情绪。
聂泽巡却站在原地,盯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嗤笑了一声,“看来你最近的脾气见长啊,气势不小。”
说完这句话,聂泽巡就转身离开,仿佛除此之外,所有的事情与他无关。
而她,也不过只是一个他熟悉的陌生人。
这样的反应跟表情让她的心瞬间变得冰冷,她有一瞬间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难道说,刚才即便是晕倒了,他也根本没有看到吗?还是说,看到了也根本不在乎?
还有,他对于刚才的事情既然真的是一点解释都没有吗?根本就不在意她到底误不误会这件事?
这一瞬间,应疏影竟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然而现下的场景却不允许她继续这样下去,低垂着眉睫,她看着张木拿着医药箱匆匆地走过来,立刻收敛了心神帮季思妍处理伤口。
用水冲刷一遍她红肿的手臂,应疏影才用一点点地用药膏涂抹她的患处,“对不起,季总监,我的情绪一下子失控了,我没想到刚站起来你就……”
季思妍任由着应疏影处理伤口,见到应疏影很是愧疚地道歉,她的神色晦暗莫名。
她摇摇头,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没关系的,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因为我之前也不是故意的,哎呀,误会就是这样出来的嘛,大家都稍微听一下解释就好了。”
她颤动着眉睫,缓了一会儿才抓住了应疏影的衣袖,“Aimee姐,我知道你可能不信我,但是我跟聂总的那件事真的是误会,我没骗你,我只是为了找笔,所以才会弄成那个样子的。”
应疏影没答话,只是沉默地系着绷带,看见季思妍那激动又无奈的表情,她再表达出不信的意思,那就真的是太过于矫情了。
“放心,我相信你。”
她只是,不信任聂泽巡罢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闪过一丝疑惑,方才那几缕被她忽视了的线索也再次忽地挤入她的脑海之中。
工作人员看她古怪的眼神,张木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有季思妍急不可耐的解释,团团包裹着她的目光……
难道说……
她的眼皮剧烈地跳了一下,侧脸看了一下季思妍,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毫发未损的身体,眉心一皱。
刚才她晕倒了,也不知道自己的病情有没有暴露,更加不知道聂泽巡是不是因为她故意隐瞒了他的病情所以才会这样对她的。
可是不对,她没有听到一个人提到说她患病的事情,最多也就只是季思妍一直在拉扯着她解释,而且她也没有看到任何医生。
头忽地有些疼。
掀开眼皮,她强忍着自己的不适,忽地抬头冲着季思妍笑,“季总监,我想问问你,刚才我晕倒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为什么,工作人员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岂知此话一出,就连带着季思妍带给她的表情也都是跟那群工作人员一样的了,这样的眼神让应疏影不由自主地有点害怕。
“怎么了?”
季思妍欲言又止,眼眸审视般地看着她,似乎要将她脑袋跟思绪全部都看透,她扬起手,在应疏影的眼前晃动了两下,才深吸一口气说,“Aimee姐,您是不是身体有点问题了?”
“你……刚才没有晕倒过,最严重的事情不过就是泼了我咖啡而已。啊,不过刚才你摔了一下,这个算不算?”
季思妍的声音就如同一道惊雷,将应疏影这些年仅存的那些认知,统统都打破了,她红唇微张,怔怔地看着她,脑袋中划过一抹不可思议。
“你、你说的是认真的吗?我从来就没有晕倒过?可是没晕过,我怎么会在沙发上?”
她的指尖微不可见地颤抖着,一颗心脏剧烈地跳动,那种恐惧感紧紧地钳住了她,她几乎要听不到季思妍的说话声了。
季思妍眯起眼睛,用深邃的眸子看着她,见她的脸色苍白,心绪混乱,她垂下眼眸掩饰住自己心里的情绪。
点点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话,“你……你不理我们,手扶着墙壁走到沙发上躺着,我怎么叫你都不停。”
应疏影看到她用略带同情的复杂眼神看着她。
“因为您的态度,聂总还发了好大的火,还让我别跟你解释,说了反正跟您解释,您也是不听。”
应疏影完全没注意到季思妍的古怪,她伸出五指看着自己修长的手,她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所以,她……她刚才是病发了?
在没有晕倒的时候误以为自己晕倒了,听不到解释是因为她的脑子里一片黑暗,失去意识?
“咚——”
手中的药瓶无意识地掉落在地上,应疏影的身影像是在逃跑,不顾一切地逃离聂氏集团,她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来打给陈安之,“陈医生,您的诊所在哪里?我能够来一趟吗?”
“我……刚才记忆好像断片了,无意识地做了好多错事。”
太可怕了。
这种无记忆,下意识的动作支配着她的身体,而她本人什么也不知道,就算是只有一瞬,这种现象也足够让她觉得惊慌。
好不容易到了陈安之的诊所,应疏影在见到陈安之的瞬间就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攒住他,那惊慌失措的模样让陈安之也感觉到了她的急切。
跟助手简单地交代了一下,陈安之将应疏影领入到了办公室做了一遍详细的检查,才脱下听诊器将病历递给她。
“聂太太,你的这份体检报告我看过了,嗯……我觉得,您还是尽快地将自己的身体状况跟您丈夫说明白得好。”
他叹息一口气,“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是越来越严重,身体损害的机能是越来越多了。”
应疏影浑身僵住。
陈安之翻阅着文件夹,没看到应疏影的苍白的表情。
“之前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病历,一开始醒过来的植物人身体都算好的,但因为长期在病床上没有动过,有些身体功能早就退化了,但偏偏病人跟家属都不知道,机能退化还以为小问题,他们不知道,机能退化是不可逆的……”
他抬眼看向应疏影,话里念念叨叨的病历戛然而止。
应疏影此刻的脸上一片苍白,她傻愣愣地看着陈安之,见他的嘴巴里张张合合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整个身体都颤动起来。
翕动下嘴唇,她的指尖毫无血色地拉扯住他的衣角,“那、那我还能够有几年命?”
“我还能够活四五年吗?”
她已经预想到了,以后这种症状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频密。
说不定到后面两年,她根本就维持不了正常人的状态,会恢复成植物人,然后去世。
陈安之拍了拍她的肩,欲言又止。
最后将手塞进衣兜里说,“看情况吧,有些事情我也不太好跟你讲。讲真的,聂太太,我还是支持你告诉聂先生听,您这样瞒着他也不是办法,你迟早会瞒不住的。”
病历上显示出应疏影最近情绪非常糟糕,并且身体过度耗能,经常熬夜,要是这样下去,应疏影猝死他也不觉得奇怪。
她抓着病历纸张的手紧了半分。
心中的念头却因为陈安之的这番话更加地确定了,“没关系的陈医生,我自己可以的。”
“你不需要为我担心,如果我真的快去了,你才告诉我先生也不迟。”
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陈安之摇摇头,不理会应疏影转身就走,却再次被应疏影给拉扯住了。
她这会儿已经恢复了不少,脸色红扑扑的惹人怜爱,“陈医生,我另外一个病,治得怎么样了?”
一两年的时间,够不够她给聂泽巡生个孩子?
她现在只有这一个愿望了,她就想要给聂泽巡留一个孩子。
陈安之回头看她,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闪烁着复杂的光,“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你另外的病症进展得非常顺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到下面一个疗程,还是有怀孕的希望的。”
他没有给百分之百肯定,还保留了百分之二。
他也希望应疏影身体好,但这真的很困难。他也是佩服应疏影,能够经历这么多事也临危不乱,到这种地步了也还将自己的病情隐瞒。
应疏影闻言松了一口气,答谢完了陈安之之后就自行离开,并且要求此次会面保密,陈安之理解她的想法,送走了应疏影再次回到了办公室内。
伸出手输入密码,他的电脑还停留在之前的页面上,那页面的搜索框,赫然显示着‘应疏影’三个字。
-
应疏影从陈安之的诊所离开之后,径直回到了聂家。
深吸一口气,她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平静下来,打开电脑继续工作,然而没工作几分钟,她电脑的右下角,“叮——”地一声弹出一封邮件。
突如其来的陌生署名跟邮件名让她微微蹙眉。
她手一颤,不小心打开了那封邮件。
“致我亲爱的Aimee?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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