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卿狭长的桃花眼盯着她。
室内忽地安静下来，他笑笑，正准备说话，却被探头而出的张木给打断了，“哎？陆少你怎么在这？聂总在另外的会议厅里等你呢。”
他的手中捧着高高的一堆文件夹，利落地将它放在聂泽巡的办公桌上，看着他微笑，“请，我给您带路。”
陆长卿没说话，只是收回在应疏影身上的目光，礼貌地点点头就随着张木离开，并未回过头看应疏影。
等门一关，陆长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
季思妍的眸子漆黑如墨，盯着那道紧闭的门，她眼眸微颤，笑意盈盈地看向应疏影，“Aimee姐，原来你认识陆少？”
“我还以为只是聂总认识陆少的而已，没想到您也认识……”
应疏影低头笑笑，扫了一眼紧闭着的门，她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昨天下午认识的，昨天出了点意外，是陆少帮助了我。”
将发生的事情含糊带过，应疏影对于季思妍的试探无动于衷。
低头敲着键盘，她没想到这句话被刚开门的聂泽巡听到了耳朵里。
咔嚓一声响声，颀长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办公室内，他淡淡地勾起笑容，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文件夹，不动声色地看了应疏影一眼，他眯了眯眼睛，没说话转身往会客厅里面去了。
只是临走之前，看向应疏影的目光意味深长。
假装忙碌的应疏影被这目光看得手中动作一顿，唔了一声，她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真的听到了？
季思妍的脸色有丝慌张，她不好意思地拉扯了下应疏影的衣袖，眸子里闪过一丝歉意，“对不起Aimee姐，我没想到聂总会突然进来。”
应疏影无所谓地耸耸肩，对于季思妍慌张的神色视若无睹，“没关系，你又不是故意的，而且听到了又怎么样，我跟陆少又没什么。”
季思妍的手垂下，“是吗？吓到我了，你知道让聂总误会就不太好了……”
应疏影笑着安抚了下她，然后又继续工作，她必须今晚将这些资料全部看熟。
季思妍见她也不需要帮助，又这么专心，只好退了下去，将这一片空间还给应疏影。
办公室里面很安静，窗外的阳光穿透过落地玻璃照射在她的桌案上，她的眸色坚定，专注而认真地盯着电脑屏幕，直到华灯初上，天空整个黯淡下来，办公室即将要笼罩到黑暗之中。
她才揉了揉酸涩的眼眸，从一片凌乱的桌上站起拎起包包朝着门外走去，只是没想到刚关灯退出办公室，她的腰就迅速地被人钳住，拥入温热的怀抱之中。
夹杂着熟悉的气味，应疏影几乎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是谁，抵着聂泽巡的胸膛，她低低一笑任由着他将自己困在怀抱中。
“聂泽巡，你又想要干嘛？这里还是办公室。”
黑暗掩盖住了她微红的脸颊，她抿着唇左右张望了下，害怕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会突然出现些什么人，“你先放开我……”
“不放。”
聂泽巡的眸色深深，他一把将应疏影抱起抵在了墙上，直直地注视着她，半分不肯松手，“你先告诉我，你跟季总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见过陆长卿，他还曾经帮助过你？”
话语里面醋味十足。
聂泽巡的反应快要把应疏影给逗笑了，她真没想到聂泽巡会这么地在意这件事。
她拍了拍他的脑袋，示意他将她放下来，才将昨天下午发生的情况全部都告诉了他，无一不详，只是略过了关于她设计作品的的那一部分，“所以你知道了吧？陆少是个好人，我这是沾你的光，你以后跟他做生意，一定要多上点心。”
聂泽巡显然是没想到是这种情况，这相比较下来，反倒是显得自己咄咄逼人，斤斤计较了。
尽管这件事陆长卿做的是对的，但他心中的某个地方仍觉得有点酸涩，懊恼。
他多希望昨天下午出现在咖啡厅的人是他。
聂泽巡将她放下来，却没有松开钳住她的手，而是将整颗脑袋都埋进了应疏影的颈脖间，低低地呢喃，“以后如果遇到这种事情，我希望你第一个给我打电话。”
他受不了她的身边出现的是别人。
他俊美的脸孔在昏暗中变得严肃冷漠，应疏影知道他是吃醋了，勾起红唇抚摸上他的双颊，“那是当然的，你放心，以后我出意外第一个肯定找你。”
聂泽巡这回总算是缓和了脸色，但也没放开她，将她摁在墙上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拉着她离开办公室。
然而还没回到聂家，应疏影就接到了付博源的电话，说是想要约她出来见见面，应疏影沉默了会，想到那天客户的表情，最后也是答应了。
聂泽巡虽然不想让应疏影单独去见应疏影，但想到回家也还是有一堆事情处理，只好沉着脸交代了应疏影几句，让应疏影早点回家，在咖啡厅里放下了应疏影。
咖啡厅里很安静，这个时间里没多少人，应疏影一走入厅内，就见到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低头看着表的付博源。
低垂下眼睫，应疏影拉在椅子坐到了他的面前，“Boss，不，付少……对不起，这次让你失望了。”
她知道那个客户都已经打电话跟付博源说了，付博源还分出心思来处理她的事，已经算是很够朋友了。
“Aimee，那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见应疏影过来开门见山地跟他谈话，他也不绕话题了，也径直地开口询问，“你不可能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你是设计天才，你……”
“不，付少，你误会了，我不是天才，我也会犯愚蠢的错误，我也会做不出好的设计作品。”
她抬起手，她淡淡地阻止付博源的话，“付少，我不是万能的，也被别给我戴高帽，我……或许做不出来你想要的设计作品了。”
她打算重新学习，然后再继续拼搏，但这些话她并没有要告诉付博源的必要，毕竟还不知道学成之后会怎么样。
“Aimee……”
她面无表情地从包包里拎出昨天给那位客户看的文件夹，吧嗒一声地扔到了桌子上，眉毛微挑，“付少，我知道你很相信我，但是真的很对不起，我辜负了您的期待。”
“您仔细地看看，这份作品是不是已经烂到了这种程度？”
她的表情依旧没变，那样的表情反倒是让付博源有些出神。
他沉默地拿过文件夹翻开，脸色凝重。
一页又一页，他的表情就没有舒展过，盯着上面绚丽多彩的团，他蓦然地合上了文件夹，抬头看向她。
“Aimee，这不是你的错。这份设计完成得很好，如果你是生气那位客户这样骂你的话，我完全可以跟他解除合约，你也知道设计不能够完全听从客户的想法。”
他直视着她，看起来异常地认真。
“是他的审美有问题，这不关你的事。”
应疏影却权当付博源在安慰她，她知道这套VI作品她做得有多差。
“对不起付少，这次是我不好，你派另外的人过去对接吧，我……可能暂时都帮不了你了。”
付博源沉默无言。
他了解应疏影的脾性，她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固执。
她站起来，礼貌地朝着他鞠了个躬，便拿起包包离开，对于付博源的反应无动于衷。
四年，或许什么都已经改变了。
付博源捏着文件夹的指尖泛白，薄薄的纸上霍然地出现了褶皱，他低垂着脑袋，没注意到站起来的应疏影脸色苍白得有点不对劲。
而推开了咖啡厅门的应疏影，脸色难看，浑身泛起一股无力感，察觉到脑袋昏沉沉得有些疼，她用力地握住把手，堪堪地等那股劲过去才直起身子往停车场里面走。
这是怎么回事？
后遗症吗？
她的脸色凝重起来，回想起最近的一些反应，她捏了捏紧皱的眉头，给陈安之打了个电话。
陈安之本来也是今天晚上要到聂家去复诊的，但既然应疏影提前打电话过来说有空了，他也不介意提前过去，反正他又大把时间，并且这个病例他真的很感兴趣。
然而等他给应疏影做完检查，他的神色便忽然地变得古怪起来，盯着她皱起了眉头。
“聂太太，现在我有些问题要问你，希望你能够诚实地回答一下我。”
他的颈脖间还挂着听诊器，一张俊美的脸异常严肃，气氛也骤然间让应疏影的心跳了起来，“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身体有哪些不舒服的地方？”
“头晕？嗜睡？反应迟钝？”他每说一个词就顿一顿，仔细地观察着应疏影的反应，“还有忘记语言阻止等等。”
“你有没有这种情况？”
应疏影仔细地想了想这两天的情形，想到最近在工作上犯的错误加上在咖啡厅里猝不及防的头晕，她沉默着点了点头，心中已有隐隐约约的猜测。
“陈医生，是不是我的身体出了些什么问题？我……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
她握紧拳头，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和，“会影响到以后的生活吗？我应该……不会有事吧？”
人对于自己的身体多多少少是有感觉的。
生老病死，每一样都是有感觉的。
陈医生拿着听诊器，皱着眉头看向她欲言又止，他实在是很难告诉她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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