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道友,法会至今,已有半月。期间老道能结识诸多好友,心中甚慰。”
高台之上,真玄老道看着台下诸多伸着脖子望过来的道人,朗声说道:“然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今日宣法之会后,我等便各自分别,再聚之日,得十年之后了。
望诸位道友十年后再见,能道法精进,仙道永长。
今日,老道作为仙路上一个长者,便厚颜在此,给诸位道友演示自身所修仙法,望能给诸道友一丝激励。”
说着,真玄大袖一飘,手掐法诀,立于身前,口中道:“今日所演之法,名曰霞幻之术。可招来霞光,遮掩自身之行迹。诸位且看。
碧霞飞光,护我身躯,北云敕令,霞来!”
真玄老道念了句咒文,然后掐诀的手指朝空中一点,顿时金黄阳光之下,飞来一道霞光。
霞光迷离,落在了真玄老道身上,而后似梦似幻,几个闪动间,周遭便恢复平静。霞光隐退,真玄老道的身影,也跟着不见了去。
底下众道人看着这一幕,不少新来之人,被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左看右看,却见在原本高台之上,怎么着都寻不到紫云道主的身影。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在上千人的眼睛中消失了。仙法之玄妙,顿时引得无数人为之惊叹。
陆渊初次见到这等高明的隐身之法,也是大为震惊。
因为以他一流巅峰高手的感知力和眼力,此时望着台上,竟然也无法发觉紫云道主是如何消失的。
甚至此时消失之后,也找不到对方的身影所在。
“如此神出鬼没的隐身术,若是用来偷袭刺杀怕是天底下没几个人能躲得过去吧?如今我看不破隐身,也不知那些先天宗师,是否能看破?”陆渊心中这般想着,不由升起极大忌惮。
仙道之玄妙,其它地方先不去,就这一手隐身术,就足以令诸多武者畏惧了。
想想吧,一个看不见的对手,对方可以不知不觉地潜到你身边,不会引起丝毫注意。
除了在发起致命一击的时候,你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身边,竟然躲着另外一人。
这种事情只是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武道的局限,还是太大了。想要好好活下去,必须得修仙。”在心中想了想那般场面后,陆渊修仙的决心,不由越发坚定了。
不为别的,就为了以后有人想隐身靠近自己的时候,能提前发现,保护性命。
他这边在忌惮,旁边的齐云看过紫云道主演法之后,却是稍稍皱眉,不由道:“今次紫云道主所演之霞幻法,比之前两次,感觉差了些。”
陆渊在旁边听到,不由转过头来,问道:“齐道友认为此次霞幻法,不如前两次?”
齐云道:“二十年前那次宣法,紫云道主施展的乃是天火之术,犹记得那时天火蔽空,方圆十丈,皆是炽烈天火,万物皆焚,不可一世。
十年前那次宣法,则是雷音之术。方圆百丈之内,无不被雷音所摄,场中上千道人,尽皆咸服。
而今霞幻之术,虽然玄妙,能隐身无踪,但比起前两次来说,总觉得差上许多。”
说道这,齐云笑了笑,自嘲一声:“当然,或许也是我境界太低,不懂三法之间的玄妙,坐井观天了吧。此皆意语,道友不必在意。”
旁边陆渊听完,眸子再度看了看空荡荡的高台,若有所思道:“或许道友说的不错,今次确实比前两次差了些。”
陆渊昨天可是看了太平道书的,虽然只是粗略一观,只是稍稍了解了其中一些道法。
但借此,也让他对法术,有了不少理解。
在太平道书中,法术也是分不少等级的。
其中高等的,自不必多说,无不是能改天换地,造化无穷之法。
而稍次一些的,就是像齐云所说的天火之术,雷音之术,可驾驭天威,也是威能无穷。
而今日之霞幻之术,虽然能隐身无形,看上去也颇为玄妙。但本质上,也不过是障眼法,碰到同级修士,极易被识破,起不到多大作用。也就只能骗骗凡人罢了,属于最下等的法术之流。
而以上诸多法术,从高到低,其实也有一个很明显的差别。
那就是施展每个级别的法术,所耗费的法力,也是越来越低的。
雷音之术比天火之术低,霞幻之术又比雷音之术低。
‘真玄老道施展道法,所费法力都比前一次要少,此种变化,难不成是他在刻意减少法力消耗?’
陆渊心中这般想着,觉得深有可能。
原因很简单。
如今是末法之世,而真玄老道他们也说过了,现如今就算是他们这些坐于洞天之辈,想要吞吐天地灵气,也越来越难了。
整个世界的大趋势,是仙灵之气越来越少,日月精华越来越难以撼动。
那么如此的话,真玄老道他们法力损耗之后,每次恢复的时间和代价,无疑也是越来越增加的。
这般的话,他们为了节省法力,选择一些法力消耗较小的法术演示,也就并非不能理解了。
‘若真是如我所猜一般,那么接下来演法的其他五位真人,所展示之法术,估计都会与真玄老道一般。
看着玄妙,但耗费法力极少,只能拿来湖弄凡人了。’陆渊心中这般想着,便继续看了下去。
真玄施展霞幻之术,隐身之后,大致等了小片刻,随后原本所立之处,又是一阵霞光迷离,而他消失的身影,又重新显现了出来。
“诸位道友,霞幻之术,便如此了。接下来,便请丹鼎道的安丘道友,在为诸位道友演示仙法。”
真玄老道看着台下诸多人,笑着行了一礼,然后便飘身离去。
他离开不久,安丘真人便上了台,朝着场下诸多道人行礼之后,便开场道:“诸位道友,今日我为诸位演示剪纸成人之术。”
说罢,安丘便从袖中取出一张白纸,伸手在上面微微一晃,便剪出一个纸人。
随后把纸人向地上一投,顿时便化为了一个身着宫衣的婀娜女子,此女子顾笑倩兮,翩翩起舞,如烟如风,令人看的神往。
场中无数道人一边看着舞蹈,一边不由暗暗惊叹,以往只在道书中看过的大变活人之法,未想今日能亲眼得见。
然而得了齐云提醒之后,陆渊此时看着这法术,虽然依旧肉眼看不破那女子虚实,但却可以断定,是绝对只是一个幻影罢了。
因为太平道书中,同样有类似的法术。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就是幻术。
也就是说,这剪纸成人之术,与方才争选所霞幻之术是同一性质,都属于障眼法。
两者都是法力消耗极少的法术。
甚至就算在道书之中,这类法术,也不过是仙人们饮酒之时,随手用来歌舞娱乐所用的,根本上不得台面。
剪纸成人之术,安丘摆弄了片刻,等那幻化出来的宫女跳完一舞,他便收了回去,然后笑盈盈的飘下台来。
然后其他四位真人,也依次上台,各自演示法术。
但都与前两人一样,演示的都是一些道经中提过不少,但多只是幻化障眼,属于不入流的法术。
虽然看着挺唬人,但实际上,起不了多大用处。
“看来六大道脉间,日子也不好过啊。”
陆渊在台下看了半天,但六位真人全都演示完仙法后,心中忍不住一叹。
难怪丹鼎道的安丘,在看到自己之后,会上赶着来送太平道书,态度之殷切,简直没有半点六大道脉的排面。
此时看这六大道脉演法,才是知晓,他们日子过得竟如此窘迫。
所以丹鼎道才会急着,开发改进太平道书,因为已经到了不变就死的地步了啊。
“诸位道友,演法已毕。半月之盛会,至此也到帷幕。”
等最后一位真人演示完道法,真玄再度回到高台,然后看着诸多意犹未尽的道人,朗声说道:“老道宣布,法会自此刻起,正式结束。
诸位道友若是无事,可依次下山了。我门中之人,已做好安排,请各位道友配合。
我等同道,十年后再聚。”
随着此话落下,十年一度的天罗法会,正式结束。
真玄讲完话后,便与其他几位真人一起离去,并没有继续留下来。
而场内诸多道人,也按照座位次序,一次在紫云道的道人指引下,排队下山。
上山的时候是地位尊贵的人先上,下山的时候,同样是那些身份尊贵的人先下。
看着前排一列列宾客,依次离去,陆渊与齐云在后面耐心等着。
如此过了小半个时辰,才轮到他两人离去。
随着人流一道下了山,山下空荡了许久的小镇,又热闹了起来。
今次道会,所有人都收获不浅。
不管是各家道脉的讲法、论法,还是刚刚六位真人的演法,都让人感觉大为过瘾,感悟极深。
到了山下的时候,还有不少人眉飞色舞的商谈起来,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看这些人打算,似乎还想留下来,在这镇上再待一阵子。
毕竟是十年一次,汇聚了天南海北无数道脉的盛会,哪怕结束了,但对于许多人来说,也不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去。
能在多认识一些道友,多交流些道法,也是极为不错的。
当然,也少不了一些性格冷僻,心境极高的人,依旧神色如常。下了山后,只是回客栈拿了行李,然后便翩然离去。
陆渊与齐云,便就是如此。
齐云本就性格忍得住寂寞寒苦,心境修行也极深,此次法会,他得偿所愿,心中已无所憾,自没有再留的必要。
陆渊则是对镇上留下的诸多道人,看不上眼,没多大结交的兴致。
他马上就是先天,即将修炼仙法,从本质上来说,已经和诸多道人拉开了一个层次。
如真玄等高高在上的真人,才是陆渊的目标。
因此两人回了客栈,也是收拾包裹,便准备离去。
等各自收拾完东西,背着东西准备离去的时候,客栈门口,上官兄妹已经在等着了。
这半个月的法会,上官兄妹和陆渊除了开始时,见过一面外,后面便一直分开了,并没有凑到一起。
此时再见到陆渊,上官海月眼前一亮,开心的跑了过来,抱住他的胳膊道:“陆大哥。”
上官广白看了眼自家小妹,然后也笑着跟陆渊打招呼:“陆大哥。”
“海月、广白。”
陆渊点头回应,此时也没同先前那般,主动抗拒上官海月的亲近,而是任由对方抱着自己胳膊。
在和杨景一番交谈,彼此达成共识,选择加入十大宗师,和朝廷更深度的绑在一起后。
陆渊对于上官兄妹、或者说对他们背后上官家的态度,就已大幅度的发生了改变。
他虽然即将晋升先天,但就算是先天宗师,若没有足够根基和盟友,在朝廷中,也是无法掌握太多话语权的。
自己马上就要为了封国给朝廷效力了。
这个时候,不管是为了封国的利益,还是为了接下来给朝廷卖命的安危,能有一个朝中的自己人,无疑是极大的好处。
而上官家,从目前来看,无疑是最佳的交好对象。
‘若是可以的话,过后一段时间,或许可以与那位武成侯接触接触。如果双方合作不错,便与对方联姻,也是可以的。’
陆渊心中这般想着,看了一眼上官海月,脸上笑容更加温和了。
“陆大哥是准备离去吗?”这个时候,看着陆渊和齐云身上背着的包裹,上官广白问道。
“确实,如今法会结束,我身上还有军政要务,齐兄观中也还有徒弟等着,都无法在外面多留了。”
陆渊点头,然后问道:“广白你们也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上官广白脸上露出一丝歉意,摇了摇头:“不了,其实此次等陆大哥,我是想找大哥辞别的。下山后,我得到了父亲的传讯,说天门府的周兵已渡河南下,汇合了五毒教蓝照云的苗兵,已合兵十万。
如今这十万周、苗联军,已经逼近岳阳城下,与城内蓝彩儿率领的守军会合。
现在双方二十余万大军对峙,激战正酣,前线正缺人手。
父亲让我兄妹回去,协助于他,镇压苗乱。”
“周兵已经渡河了?”陆渊听到这个消息,不由一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离去前,得到的最新消息,是周边攻破了天门府的北部门户长陵县,兵围了该府府城。
可那个时候,天门府城还有万余守军,而武安侯白梦阳,也派了五万精兵赶来支援。
总计六万多大军守着府城,如今才过去两月,难不成这么快就丢了?
那六万大军是吃什么的?
上官广白看出了陆渊的疑惑,苦笑道:“天门府城还未沦陷,此次周兵能长驱直入,渡河南下,是因为其增兵了。
父亲接到消息,周国朝廷从南阳郡又调来了十万大军,而后沿着襄阳郡直下,进入了天门府。
听闻这次领兵的,乃是周国左柱国大将军,他乃是成名已久的先天宗师。
此次他留了五万兵,继续围攻天门府。
然后便率着剩下五万军渡河南下,汇合了苗人,进抵巴陵郡城之下。
如今天门府那边,有十余万周兵围城。
巴陵郡城之下,也有十余万周苗联军,而对方也有五毒教圣女和周国的左柱国大将军两位先天。
父亲十万大军,哪怕有济慧圣僧相助,对上周苗联兵,也未占到多少优势。”
不得不说,或许是周国看到了一举吞下越国两郡的机会,此次南征越国,是真的下了血本。
西川郡那边出了十万大军,洞庭郡这边又出了二十万大军,前后三十万大军,再加上三位先天宗师。
这等实力,已经可以说倾尽半国了。
‘周国对于大越,还真是势在必得。难怪能逼得朝廷上那些世家诸公,不惜裂土封国,改朝换代,也要搞出十大宗师的计划来。这是真的被逼到了绝路啊。’
不同于先前梁国南征越国,只是想夺取广陵郡的边境摩擦。这次周国南征越国,是真的奔着灭国来的。
广陵郡没了,对于越国来说,也只是丢了江北之地,但还有长江天险在,依旧山河稳固,不会有灭国之忧。
但如果丢了西川郡和洞庭郡,没了长江天险,周国便可直接沿河南下,直驱金陵,攻灭越国。
这两者的风险威胁,可不是一个档次的。
想到这里,陆渊神色也凝重起来:“若如此,确实该早做准备。广白、海月,你们且先回去,若有消息,记得及时与我沟通。
我也要快些回去,整军备战。
这次周兵渡河,乃我洞庭郡大难,稍有疏忽,便是灭国之危。
绝不可让那些周人和苗人得逞。”
不管是周国,还是五毒教苗人,对陆渊来说,都是绝对无法缓和的敌人。
因为不管是五毒教、还是周国,它们成事之后,都不会允许陆渊裂土封国的。
这对于如今得了太平道书,正准备修炼的他来说,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所以越国朝廷,必须保。
因为只有现在处于弱势的越国,才能开出裂土封国的条件给陆渊,这是其它各方都无法给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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