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重新又换了辆马车后,陆渊带着周青,继续踏上了赶路的日程。
这里已经是庐陵府、乃至豫章郡的边陲了。
从这里再往西,不需三五十里,就出了郡界。
眼看离家乡越来越远,马车轱辘声转动,震的车厢一晃一晃的。
这些日子一直沉默的周青,终于忍不住好奇,出声问道:“陆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
陆渊看了眼车厢外正在驾车的车夫,此时快要离开铁剑门的地盘庐陵府了,令他也颇有些轻松。
当然,虽然放松,但该有的警惕他还是有的。
于是便压低了声音,用外面车夫听不到的音量说道:“我在洞庭郡有一个好友,他在那边做官。我们不是要避难吗?
正好,我与那好友也两年多没见了,此次便可去投奔他。”
所谓的朋友,自然就是孙思文了。
自从那日准备出逃后,陆渊第一时间想到的出逃地点,就是洞庭郡。
一来那边与庐陵府分属两郡,不属于同一片江湖势力。去到那里,可以有效的避开铁剑门的追捕。
二来孙思文在那里做官,虽然只是个小官,但投奔于他,多少也能得到些官面上的照应。
三来自然是陆渊分隔两年,也有些想自己这位朋友了,此次去找他,正好履行当年所说的承诺。
周青点了点头,得知目的地后,也不再多问。
陆渊此时倒是没再关注他,视线看着车窗外不断向后倒退的景色,思绪飘飞。
“也不知两年不见,孙兄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他想到过段时间两人再聚时的画面,嘴角流出一抹笑意,心情愉悦。
……
洞庭郡多山,随处可见的都是高低不平的丘陵,丘陵有险有缓,有陡有平,一些能过车辆,一些连人行小道都无。
又有无数溪流穿梭其间,水势急缓不一,有的能通船,有的就只能架吊桥了。
陆渊带着周青,穿行在这一处处山河之间,或乘马车,或行船,或走路,体验着一处处不同的风景,只觉得天地壮阔,人力雄伟。
这些景色令他不由沉迷,连赶路的速度都慢了几分。
好在走走停停,兜兜转转,在过了二十余天后,总算是抵达了目的地,孙思文任职的常宁县。
常宁县地处洞庭郡西垂,此线哪怕是在洞庭郡中,都是属于最下等的穷县。
陆渊在进城的第一时间,就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街道上的人流稀疏,穿行的行人许多身上衣物都有着补丁,身着锦衣的没有几个。
更有那些穿着外族服饰或者兽皮的蛮人,混杂在人流之中,看上去竟然不在少数。
和周围的人群,对于这些蛮人的出现,似乎也早已习以为常,熟练的和他们交谈做生意,并无半点不适。
这边的方言也颇有意思。
在豫章郡那边,不管是城内乡外,地方百姓交流都是使用大越官话,各个府县的人,交流起来并无障碍。
而常宁县这边,这一路走来,虽然也有人将大越官话,但人很少,可能只有两三成。其余人都是讲一种当地方言,或者是方言和官话杂糅的一种衍生语种。
这陌生的语言,以及城中大量穿着异族服饰的蛮人,混杂在一起,一时竟给陆渊一种异国它乡的奇妙感觉。
让人略有不适的同时,也对这种异域风情充满了的兴致。
不过眼下陆渊带着周青和一大车行李,满身累赘,现在不是让他们游玩的时候。
当务之急,还是快点找到孙思文,落下脚来。
好在今日恰逢月中,正好是衙门官员休沐的时候。陆渊给车夫报了个地址,就往孙思文家中而去。
……
常宁县城不大,也就五六条街。
穿了两条巷子,很快就抵达了城西长宁坊。
这边住的都是城内的富户官员,孙思文作为学谕,有官府安排的住所,如今就住在这里。
巧的是,陆渊刚刚顺着地址来到这里的时候,正好看到孙思文穿着一身轻便的青衣,从家门出来,看样子好像是准备去哪里。
当即喊了一声:“孙兄!”
孙思文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过头来,便见陆渊站在一辆马车旁,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他呆了呆,随后回过神来,一脸惊喜的跑了过来:“陆兄。”
孙思文拉着自己好友,仔细看了看,发现风采依旧,开心的说道:“自从两年前一别,我就一直想着,什么时候陆兄能再来看我?如今日等夜等,总算是等到了。”
陆渊哈哈一笑:“往日我便说过,有空闲时会来寻你,这不就是来了吗?”说着,就调侃道:“不过孙兄如今已是官身,不会嫌弃我这个穷朋友跑来蹭吃蹭喝吧?”
孙思文羊装生气道:“陆兄当我是什么人了?你我相识于贫寒,情同手足,我等友情,区区官身白身又算得了什么?快快随我进去,家中早就为你留好了房间。”
说着,他便走到马车后厢,准备帮着拿行李。
然而打开厢门,这才发觉里面竟然还坐着一人,而且一副病殃殃的模样,不由微微一愣。
“我就知道孙兄不会变。”
陆渊大笑一声,走到车厢里,把周青扶了下来,然后对着旁边一脸困惑的孙思文,介绍道:“这是周青,我一位好友的孩子。如今好友故去,我答应他帮着代为照看。”
孙思文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陆渊说的好友是谁。看着周青,露出哀容道:“周大夫过往曾给先父看过病,我知其是一位妙手仁心的好大夫。没想到竟然去世了。
青公子放心,陆兄既然承你父之志,帮着照看你。我作为陆兄之友,自然也将视你为子侄。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后辈家人,且在我家安心住下吧。”
周青听到孙思文是周大夫故人,顿时又想起了自己父亲,原本平静的心绪,又变得悲痛起来,一双眼霎时红了。
不过经历了这么些日子,伤痛早已过去,他倒是能强忍着,不流下泪来。
“行了,已经到了新地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陆渊拍了拍他肩膀,安慰一句,然后扭头对孙思文说道:“孙兄,帮我提提行礼,我要扶小青,拿不了那么多。”
“好。”
孙思文应了一声,接过行礼,就在前面带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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