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在厅里等候,想象着楼家小姑娘祸害厨房的情景,脸上的笑意渐浓。约摸两刻钟功夫,楼家小姑娘的身影总算是出现了,丞相大人抬头一瞧,愣是被她的风采震慑了住。
楼天籁手里端了四只碗碟,顶着一张乌漆麻黑的脸,冲他咧嘴笑道:“伯伯。”
她自个儿且面目全非,那么汤圆还能吃吗?幸亏郦师白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往碗碟里瞄了一眼,不动声色保持微笑道:“除了汤圆之外,似乎还有别的?”
“嗯,怕不够吃,另外烧了两道菜,红烧肉和醋溜鱼片。”楼天籁把碗碟摆好,在郦师白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有点儿讪讪的。
郦师白强忍了笑,拿起勺子,在面前大碗里搅了搅,谁知除了浓稠的黑色汤汁外,里头再无其它,不由诧异道:“不是说汤圆吗?天籁改煮芝麻糊啦?”
楼天籁闷声道:“汤圆煮烂了。”
郦师白:“……”也太烂了,连汤圆渣渣都没有。距离元宵节还有半个月,果然是没法儿提前吃汤圆的。
“伯伯,将就吃点呗。”喝了一勺黑色的芝麻糊糊,楼天籁觉得味道还不错,起码芝麻的香味儿,和红糖的甜味儿都还在,“这样的汤圆虽无法填饱肚子,但还有红烧肉和醋溜鱼片。”
厨子们做了不少汤圆,楼天籁共煮了两锅,第一次汤圆还未出锅,就全部烂掉了,第二次捞迟了点,捞的时候,汤圆看起来还好好的,待放进碗里之后,才烂成糊糊的。
做好的汤圆都用完了,重新再做的话,恐需要花费不少时间,郦师白本就未吃晚餐,楼天籁怕耽搁太久,饿着郦师白,又怕耽搁功夫,第三次第四次煮出来的仍然烂掉,所以便另想他法。
芝麻糊糊显然是没法填饱肚子的,为今之计只能再做两个菜撑撑场面。
红烧肉和醋溜鱼片,是临时向厨子们请教的,厨子们在旁边指导,楼天籁动手操作。
郦师白:“红烧肉?醋溜鱼片?”桌面上两碟菜肴,十分引人注目,难得的是,明明一鱼一肉,看起来竟毫无区别。
楼天籁:“怎嘛,看不出来?”
郦师白:“不,我只是意外,没想到天籁还会做这两道菜。”
楼天籁笑道:“嘿嘿,第一次做,卖相差了点,伯伯别嫌弃,尝尝看。”
郦师白踌躇良久,在楼家小姑娘巴巴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在左边碟子里夹了一块丝毫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东西塞嘴里。
楼天籁小心肝儿分外忐忑,“肿么样?”
郦师白眉头抖了两抖,艰难下咽,“天籁做的红烧肉,很爽口。”
楼天籁顶着黑脸,让人瞧不清她的神色,只听得她低落的道:“伯伯,左边的碟子里是醋溜鱼片,右边碟子里的才是红烧肉。”
毕竟是东盛国丞相,郦师白处变不惊,瞬间扭转乾坤,“天籁的醋溜鱼片,竟无一丝鱼腥味,实在不易。”非但没有一丝鱼腥味,甚至连鱼味都没有一星半点。
楼天籁耷拉着脑袋,仿如泄了气的皮球,“伯伯别安慰我了,我做的菜,很难吃是不是?”
郦师白:“当然不是。”小家伙一片好意,兴致勃勃为他下厨,即便再难下咽,他也断不能伤了她的心。
楼天籁:“真的?”
郦师白:“天籁要对自己有信心。”
楼天籁:“那伯伯赶快趁热吃。”
郦师白:“……”
楼天籁:“伯伯不肯吃?那就说明我做的菜很难吃咯,哼!伯伯又撒谎!我最讨厌撒谎的人了,尤其是撒谎的男人!”。
真正的好男人,是要用行动证明一切的,于是郦师白默默的,一块一块的,将那两碟黑不溜秋的鱼肉吃完了,并喝光了一大碗黑芝麻糊。
江宽千景扒在门口围观,瞧见这样一幕,不由捂住了对方的眼睛,不忍赌,着实是惨不忍睹啊!
楼天籁兴高采烈,吃完了一小碗黑芝麻糊后,抱着郦师白的脖子,在他脸上又亲又啃,“伯伯喜欢我送你的新年礼物不哇?”
“非常喜欢。”能得小萝莉为他亲自下厨,郦师白的心情是愉悦的,但这话说得,难免有些言不由衷。
能吃光楼家小姑娘亲手做的饭菜,没有莫大的勇气与强大的心理承受力,是绝对无法完成的。被等家候。
“不是有人帮着烧火的么?天籁的脸为何弄脏了?”郦师白一边给她擦拭,一边奇怪问道。
楼天籁乖乖立在她怀里,仰着小脸,“自个儿烧火做出来的东西,送给丞相伯伯,这样比较有诚意。”
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第一次汤圆煮烂后,楼天籁觉得是那烧火的小厮不中用,把火烧得太大的缘故,于是这才自己动手操作整个灶台。
大年初一清早,勋贵官员,名门命妇,千金贵女,皆皆进宫朝贺。然,独独不见郦丞相踪影,微生博晟问及才知,郦丞相昨夜遭人暗算,此时正卧病在床。
待勋贵官员们尽皆散去之后,正阳宫里只剩下楼易之一人时,微生博晟立即传来刚从丞相府回到太医院的元老太医问话。
“中毒?”听了元老太医的回禀,微生博晟神情严肃。
元老太医:“是。”
楼易之低眉垂首,一声不吭。
微生博晟又问:“郦丞相所中何毒?”
元老太医抹了一把汗,羞愧道:“郦相爷所中之毒,刁钻古怪至极,老臣医术浅陋,翻阅医书古籍,仍一无所获。”
啪!微生博晟龙颜大怒,拍案而起,破口大骂:“定是北奥国那群畜生所为!一而再再而三,简直欺人太甚!安福,立即传梁上尘入宫,朕要扫平北奥!”
元老太医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喘,安福扑通跪倒,“皇上息怒!”
楼易之平心静气劝道:“皇上请稍安勿躁,太子爷与郦丞相筹谋已久,假以时日,不费一兵一卒即可灭北奥,现在实在无需大动干戈。”
“朕的耐心,已被磨光,老虎不发威,真当朕是病猫吗!”微生博晟一贯喜欢在背后玩阴的,从不轻易在明面上发火,而此刻却是怒火滔滔,元老太医和安福惊出了一身冷汗。
楼易之无动于衷,撩起眼帘,冲安福使了个眼色,安福心下了然,退出去之后,并未出宫传旨,而是打发小太监去了凤栖宫。
一物降一物,钱皇后进门后吼了两嗓子,微生博晟立马偃旗息鼓,出兵攻打北奥之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元老太医,现今郦丞相的身体情况如何?”钱皇后最关心的是这个,若郦师白有个三长两短,即便灭了北奥国,将那群畜生不如的东西碎尸万段,也没什么意义了。
元老太医冷汗如雨,答道:“那毒性虽霸道野蛮,好在郦相爷吉人天相,中毒并不算太深,服用了解毒的药物,现今已无大碍。”
钱皇后亲自到丞相府探望郦师白,见郦师白的情形与元老太医所言一般无二,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年初一楼府众人都很忙,楼天籁称病静养无人叨扰,在一定范围内,也算逍遥自在。
午后阳光灿烂无限好,醉梨园庭院中,楼天籁和唐小婉,以及白眼狼红眼狼,两人两狼比划功夫,苏饮雪白薇白芷白芨白芍,苏木苏叶麦冬麦芽,春草洛儿,还有小厨房里的董大娘和刘大嫂,皆皆换上府里分配的新衣,围坐在一处吃零嘴闲聊。
楼天籁玩得起劲,隐约听见“郦丞相”“遭暗害”“中毒”“遇刺”等等字眼,心中一惊,忙停了下来,撇下白眼狼红眼狼和唐小婉,跑到众女的圈子里问道:“白芷姐姐,你们在聊什么?郦丞相又遇刺了?”
白芷道:“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刚听春草说的。”
楼天籁便问春草,“怎么回事?”
春草正在吃点心,擦了擦嘴回答道:“是薛凡哥哥送东西来的时候说的,郦丞相昨夜遭人暗害,中了奇毒。”
楼天籁:“严重不?”
春草点点头,“据说挺严重的。”
楼天籁与郦师白关系非同寻常,白芷姐妹几个都清楚,于是劝道:“郦丞相一向福大命大,曾躲过了无数暗算,这次应该也不会有大碍的,小姐别担心。”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次侥幸两次侥幸,却不能次次侥幸,楼天籁不担心才怪,紧拧着眉头问道:“丞相伯伯究竟有多少仇家啊?为何总是被刺杀暗害?”
白薇摇头叹道:“郦丞相身世成谜,谁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呢。”
白芨道:“小姐你要去看看郦丞相吗?”
“必须得去,我先找点药。”楼天籁抹了一把汗水,回房翻药箱去了。上次挑唆大魔头残杀郦师白,害得郦师白身负重伤,她给了郦师白两颗金风玉露丸,以表歉疚之意,想来昨晚郦师白已经用上救命的金风玉露丸了,现在她还得送点解毒的药过去。
白芍道:“郦丞相一身都是谜,或许咱小姐若嫁过去,恐怕未见得是好事。”
白芨道:“我忽然觉得,咱小姐和小郡王比较相配。”微生宗纯与楼天籁年岁相当,且没有郦师白那么复杂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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