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绚烂的霓虹才是城市的风貌。然而,在S市的平安区,却是寂静无声,只有明亮的路灯一排一排整齐地伫立在道路两旁。
无人的夜晚,我开车疾驰!
车上是方冷,已经决定和我保持距离的方冷,在时间如此紧迫的情况下,终究还是无法避免独处。
案发当天的酒店!
我并不能确定那里有实质性的线索或者证据,但已经没有时间的我,只能在这种时刻马不停蹄地将所有自己怀疑的地方一一搜遍。
方冷自然也知道我的焦灼,即便我表现得再云淡风轻。
方冷说道,“现在案件的情形到底是怎样的?你应该和我说一下,最初的分工到现在,你还没有透露过关于案件的一切。”
我没有说话,的确,从开始接触案件之后,除了拿档案材料以及案宗,我几乎没有和方冷交流过。
而S市其他的那些透明人,说句实在话,我连他们究竟是在混日子还是真的在干活都不知道。
只是,这种时候,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相信他们。
我说道,“我和你,或许心平气和地说话也就今天这个时候吧?”
方冷没有看我,只是说道,“这只是你自己做贼心虚而已。”
我嘴角不自觉地扯了扯,对“做贼心虚”这个词,几乎是无力反驳。方冷的嘴巴,我是知道的。一旦这个时候我开始解释,就是争论的开始。
那个时候,喋喋不休都算是好的了。
每一个从方冷嘴中蹦出的字眼,都完完全全像一柄尖刀,深深地插入胸膛,准确无误地命中心脏。
干净利落,不仅仅是表现在工作中,在数落我的时候,尤为明显。于是,我用案情分析岔开话题。
“之前的现场勘查线索和尸检之类的报告,就可以直接略过,我能说的便是,这几天我所找到的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方冷撇撇嘴,好像对我故意岔开话题表示不满。但她没有打断我的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同时,头不知不觉间地偏向我,看着我把话说完,这是她的习惯。
我没有直接将我的推测直接说出,反而问了一个问题,“知道国王游戏吗?”
方冷想了想,说道,“是那种以整人为乐的无聊游戏?”
我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无可奈何,方冷对游戏的的确确不太感兴趣,问她这个的确有点勉强。
所谓的国王游戏,所有成员里会有一个高高在上的国王,通过掷色子或者抽签抓阄决定将要捉弄的对象。
被捉弄之人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否则就要接受惩罚。
这个游戏,在天真无知的孩子里,完全是为了玩耍和开心。
但是,与此同时,在成人世界里,太多人想要成为那个国王了。不,应该说所有人,都只想成为那个国王。
谁都不喜欢任人摆布,收人操控。
而许多人,有着旁人不能理解的控制欲,这一类人一旦成为了国王,手段层出不穷。
一旦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感受到了掌控别人生活以及意志的快乐,恐怕会因此而一发不可收拾。
我说道,“如果国王是始作俑者,一切都只是国王的恶作剧而已。那么,隐藏的国王会是谁?当一个又一个人被淘汰之后,国王还会是谁?”
方冷皱了皱眉,不清楚我究竟想说什么。
而我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而是说道,“酒店里是第一起命案,相对而言,也是被破坏得最多的现场。可无论怎样布置,总会有漏洞存在。”
不符合现实逻辑的,经不住推敲的漏洞。
“王守旭越是细心,越是将一切都进行大变样,但身为第一现场的作用,不可能就因此真的消失。”
我开着车,嘴角轻微抖动,“为了让一切逻辑正常,王守旭在仔细地擦去脚印的同时,不可能只抹去了楚守源一个人的脚印。”
方冷像是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进入那里的不止那几个人,可能还存在第五个人?”
我说道,“不止是第五个,甚至还有第六个第七个……”
“以楚守源的身份地位,他若是喝醉了,怎么可能没有人搀扶一个人回房间?”我解释着,“可是,我们又都忽略了一点,楚守源有着严重的洁癖。”
方冷皱眉,“所以,他不可能让别人碰他。”
我摇头,“所谓洁癖,也只是心理作用而已,一个喝醉酒的人,怎么可能还有其他反应?除非……”
方冷脱口而出,“那天,楚守源根本没有喝醉。”
楚守源再怎么洁癖,但这又不是自闭症或者孤独症,他永远避免不了的一个情况就是,身为天之骄子的他,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西装笔挺,他必须学会和人打交道。
可是,他的西装上,没有其他人的痕迹!
方冷说道,“不是没有其他人的,而是只有吕纯的。”
没错,只有吕纯的指纹,如果简单地因此就判断吕纯是凶手的话,的确太过草率。
可实际上,房间里又偏偏有吕纯的脚印!
我继续说道,“现在的假设就是,一,楚守源喝醉了,房间里存在的其他人,全被王守旭抹去了痕迹。故意地留下了吕纯、乔佳雨和他的。”
“吕纯是死者,甚至也是一开始就选中的替死鬼。”方冷接着我的话说道,“存在她的脚印完全正常。”
我点头,说道,“而乔佳雨身为楚守源名义上的未婚妻,更是发现楚守源死亡的第一个人,甚至还是目击了凶手的唯一证人,她的脚印也必须存在。”
“可是,这里出现了矛盾了。”我看了方冷一眼,淡淡地说道。
是的,出现了矛盾。
一开始其实也存在一些矛盾。
比如,乔佳雨说凶手跳窗离开,当时的那个房间以常识来看,的的确确是可以完成跳窗条件的。
可是,外面的脚印只有一个方向,也就是我的脚印!
我那天并没有去过楚守源的房间,自然不可能是我。
也许,我们可以认为凶手虽然跳窗,但并没有直接跳下,而是贴着墙面,一点一点地慢慢地下来。
如果是那样,凶手可真是天神下凡了。
酒店完全是欧式建筑,墙壁光滑,而且是圆柱形的城堡格式,紧贴墙壁?人可不是壁虎,没这么强大的能力。
所以,如果乔佳雨真的在那一刻遇见了凶手,也绝不可能是从窗户上跳下离开的。
第二种可能,乔佳雨并没有见到凶手,如果是这样,那她为什么撒谎?谎言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
方冷微微皱眉,“学姐她,为什么会撒谎?”
我笑了笑,“你和乔佳雨两个人还真是情深意重。”
“什么意思?”方冷问道。
我耸了耸肩,“即便发生了如此重大的变故,乔佳雨还是能如此心平气和,也许她是个习惯将悲伤埋在心底的女人。在那一刻……她依然关心你的问题。”
我不敢说乔佳雨那个时候,鼓励我将方冷追回来。
原本几乎就要顺口将这一切说了出来,幸好最后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方冷皱了皱眉,聪明如她,自然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就算是二三十年的朋友在,在遭到这种变故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也应该是自己。无论再怎么善良,无论再怎么要好,这一刻的所有人,是不可能有心思去关心别人的。
尤其是乔佳雨关心的还是终身大事!
这里面,可诡异得太多了。
乔佳雨,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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