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开李局的门。
里面是沉稳而有力的声音,“请进。”
我推开门之后,我看着李局,“李局,我回来了。”
李局点点头,看着我颇感欣慰地说道,“要是方老知道自己有这么优秀的学生一定很开心。”
我谦虚地摇头,“哪里,姜还是老得辣,方老师这只老狐狸有太多本事没教给我。”
李局哈哈大笑,“你这个小子,竟然这样评价自己的老师。”
我毫不在意,“恐怕老师也不会在李局你面前说我太多好话。”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庄严而郑重地敬礼,“李局,我已经休息好了。”
李局不动声色地喝了喝茶,良久,他把茶杯放在桌上,“小张啊,我听说这次你和我家小子一起去的S市?玩得还行么?”
我看着李局,眼前这个春秋正盛的局长,他的老谋深算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很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的我,只说了两个字。
李局笑了,“很好就好。”
今时不同往日。
这句话果然不错,当初一心想将我捧上支队队长的李局,到了现在已经不想我再回来了。
至于原因,我不知道。
也许是上面施压,也许是李局自己不想我回来。
总之这里面的水太深,深到我完全看不透着风平浪静的湖面到底吞噬了多少!
李局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就代表了他的答案。
我只是点点头,然后离开了办公室。果然像钟建想得那样,现在,就算我想回来也不可能了。
在我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我突然遇到了白城。
这个一队的队长,也是D市刑警支队的一把手。
白城看到我之后明显愣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保重。”
我停住了,看着白城的背影,那一瞬间我突然发现我和他的交集几乎没有。
他们都是我的师兄,都是方老的学生,为什么李局会说白城不擅长破案?
一个不会刑侦的人坐到了支队队长,这里面又有什么猫腻?
还有,为什么白城和钟建两个人非常不合?
怀着复杂的思绪,我离开了支队。
徐克明看着我,“组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小刘这时把人招呼过来,“是啊,钟副队实在太无聊了,一点都不懂年轻人的性子。”
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只是,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这里?
钟建看着我,点了点头,我们两个人只是相视一眼,再没有交流。
我的离开已是注定,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恐怕谁也不知道答案。
我嘴角勾起微笑。
钟建说,“你的职位本来就是专案组组长,如果案子已经结束,你说局里应该给你什么职位?”
支队队长已经被我拒绝。
钟建任职副队多年,而且在下属面前也颇有威严,不可能撤他的职,所以就只能成为基层。
其实,在我想来只要能破案,什么职位都没问题。
然而,在那些人看来这是个值得推敲的问题。
既然原本就不怎么希望我回去,自然就用这个理由让我休息休息。
钟建说,“如果局里不让你回来也不要紧。我在局里能够应付那些事情,而你成了自由人,需要做什么应该比我更清楚!”
找到方老师!
钟建看着我的那一眼,饱含深意,期许还有托付。
互相托付着,这条路上,我们两个人孤独地行走着。
钟建说,“谁都不要相信。因为,所有人都是敌人,即便是方冷!”
方冷依然不在家,我有些出神,习惯了她的存在却没有想到,突然之间她也可以消失不见。
想起了钟建的话,我苦笑一声。
开始整理着东西,既然迟早都会离开,为什么还要继续呆在这里?已经没有必要了。
只是,或许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我这个没有工作的无业游民。
在这个寸土寸金的D市,身上仅剩的几千块钱,竟然租不到一间能够凑合的屋子。
我唯一能够住的地方,竟然是常藤街!没错,这个D市人所共知的地方。
没有工作的我,甚至于也没有多少钱!
从国外回来,我已经花费了不少钱,而我接下去要走的路,会是一场持久的战争。
天道好轮回。
还是那个房东。
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看着我,有些恐慌,“张警官,我这里……又出命案了?”
房东和我同姓,张火民。
很朴实的名字,那个年代的老人按照辈分给孩子取名字,末尾接的字大多是一些简单易懂的字。
张火民几乎是双腿打颤,很有可能我一点头这个房东就会一头栽倒下去。
我只是简单的摇头,而他心里却松了一大口气。
到处都是不容易的人,尽管发生了命案。但不过一个多月,原本空荡的街道又陆续有了生气。
我看着这些从外市来的人,说道,“房东你倒是厉害,这么快就找到新房客了。”
张火民有些艰难地说着,“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乡下来的,他们平时都不舍得开销,我这里房租最便宜。再加上出了那事,我降价了500就能住一个月,还不要押金,他们自然就高高兴兴地住进来了。”
500一个月,虽然听起来少,但这一栋大楼足足能住上百号人!
每个门的背后都是一个单间,没有卫浴,就连灯泡都是旧的,更没有监控摄像。
这么大的一栋楼,想来这个房东也是吃着祖宗留下来的东西。
现在这里,就是我最好的容身之处了,虽然又脏又乱,但几千块钱,又指望在D市找到多好的地方?
而且,我还要吃饭!
这些都是钱!
我问道,“房东,你这里有网络么?”
张火民囧着脸,“张警官,我这里唯一有网络的就是我的屋子了。要不,你要用的时候就来我这里?”
我笑了,“真来你屋里办案你不怕?”
我看着打怵的房东笑了笑,“我也打算在你这里长住了,需要注意一些什么你直接跟我说一声就好。”
“没有没有。”张火民连连摇头,“张警官要住的话,住多久都行,都是姓张的,五百年前是一家。”
就这样,曾经身为刑警的我,住在了D市有名的站街区。
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我曾经以为是这样的,直到遇到了这群人。
我才知道,任何人都会有无法选择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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