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术?”老兵油子目瞪口呆。
他上次回部落是在五年前,今天乍一看到尸良,还暗自奇怪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个娘娘腔。现在娘娘腔一出手,却完全不同了。
尸良挑起了眉,凤眼中并没有多少杀意,用小罗伯特在背后跟赵白城的形容来说,那是一双让人心醉的漆黑之星。他握起颀长有致的五指,血光在掌心中凝聚成形,周遭的甜腥气息瞬间浓郁到直灌鼻腔的地步。
老兵油子傻乎乎地看着数十点血光直冲上天,迎向那些俯冲而至的异种虫。虫群瞬间就被喷爆的猩红之雾吞噬撕裂,无数巴掌大小的残体碎片混杂着墨绿汁液洒落在沙漠上,像下了场死亡之雨。
是真的血术。
除了尸烈之子,再没有任何蛮牙能够学会血术,但现在这个明明就不是。老兵油子跟几个同伴端着强弩,连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尸良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又怎么会强到了如此地步。
就这么简简单单抬了抬手,一个小型虫群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恐怕就连督军大人也做不到这一点。更让老兵油子痴呆的地方在于,尸良只不过是赵白城众多跟班中的一个。
看起来废到不能再废的年轻领主,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老兵油子之所以能被称为“油”,是因为一切都经得多了,见得惯了,包括生死在内,不会把任何事情当回事。这个绰号“大头”的哨兵在流沙废墟呆到今天,至少在鬼门关前走过数百回了,有时候是战友用命来换回他的命,有时候是他自己用刀斧去劈砍出一条生路。
“为了部落”。
大道理大口号谁都会喊,但真正见到从小长到大的同族伙伴在身边被虫子活活吞下、被肢解成一地碎块、被毒液喷成血肉剥离的骷髅,而且就这么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过程,永远持续绝望——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会有人说:“去***部落。”
去***一切。
大头如今仍在无怨无悔地战斗,如同刻板运作的机械。就在昨天,他还亲手杀了一个血族斥候,血毒到现在还残存体内,像柄钝锉在锉着他的心肝脾脏。骨子里的东西是无法改变的,许多人都会骂,但骂完之后该打仗还是打仗,该拼命还是拼命。
他已经整整五年没有操过雌性了,实在憋不住的时候只能用手解决,听说不止是其他种族的异民,就连地表的雄性人类也会选择类似方式发泄**。
在蛮牙,永远都是胜者为王,交媾方面也一样。但大头却很确定自己的婆娘不会被其他人干上,一是因为士兵的配偶没人敢碰,二是因为他有信心。
那个又丑又横蛮的娘们,只认他一个人。
大头从不认为,自己还有可能等来下一个五年之期,活着回去见婆娘。但尸良的出手,已让他在震骇之余重拾希望。
“老大,能走了吗?”赵白城见领路的好像都傻了,淡淡开口。
“哦,好好好……”大头想到之前自己端着架子的臭屁模样,面红耳赤,“那个,我不叫老大,叫大头。”
赵白城笑了笑,没答话,目光转向尸良,“库曼博士好像把你的实力提升得太过头了,是你自己要求的吗?”
以赵白城的目力,早已看清在空中粉身碎骨的那些异种虫,每一只都比伽猡兽更大。尸良以血术一举尽歼,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但本原却有着极不稳定的征兆。对于能力者来说,这把强行烧起的猛火相当危险,如果控制不好,很可能连尸良本人都要烧成飞灰。
“我没要求过什么,博士只是做了他觉得应该做的。”尸良冷冷回答。
赵白城懒得听他掩饰,大手一挥,“从今天开始不准你再出手,等老子找到办法调理好你的本原再说。”
尸良抿起了唇角,神情冷艳,眼神则像是浸在冰水中的刀锋,“我不需要谁来关心我。”
“你要不是我兄弟,鬼才来操这个心!小良啊,乖乖的听话,回头等我想到招了,保证你没事。”赵白城不是不知道尸良经历过什么,绝不愿意看到他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以这家伙现在的实力,怎么都能完败尸烈了,却偏偏还觉得不够,还在追求更强大的力量。
尸良看着像个冰人,实际上把痛苦掩饰得极深。赵白城不确定他究竟想怎么收拾尸烈,但毫无疑问,那将是彻彻底底的复仇。
“要是连出手都不让,我跑来这里干什么?”
“你***还要老子怎么说?听不懂人话马上滚蛋!”
尸良直盯盯地望着赵白城,忽然冷笑,“好,我滚……”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一手拉住。
赵白城软硬都来不过对方,着实是无计可施,“就当老子放屁了行不行,姑奶奶!”
“你才是姑奶奶!”尸良瞪起了凤眼。
“姑奶奶不能走啊!”大头狂叫,看满脸紧张的模样,活像是想要扑上来抱住尸良的腿。
这么厉害的姑奶奶,他倒是宁愿有一千一万个来流沙,部落就有盼头了。
营地周边的壕沟挖得很宽,后面堆着尖刺森然的拒马,颜色各异的共鸣水晶半埋在沟边,散发着强烈的辐射波纹。营内岩牛皮帐篷一座连着一座,残破染血的军旗在哨塔上方猎猎招展。许多部落士兵都走到帐外,以木然神态迎接着菜鸟们的到来,独眼独臂的伤者大有人在,身上肃杀气息有如实质。
“咱们血吼的领主?”督军迦巴鲁接到禀报,不由嘿嘿冷笑。
作为被阿莫罗索大王一手扶植起来的前线最高指挥官,迦巴鲁在流沙废墟向来只有一个治军概念——不进则退。每一寸利益都需要用生命和鲜血换回,以硬碰硬毫无还价。软弱、妥协、以及任何可以归于希望之类的东西,绝不存在于这片土地上。
大头站了半晌,眼看着迦巴鲁无动于衷地又撕下一块烤肉往嘴里送,只得以尽可能小心的语气提醒道:“将军,领主大人还在外面等。”
“什么狗屁领主!老子要是人在部落,这个位子能轮得到别人?”迦巴鲁瞪了他一眼,又喝了杯火酒,这才老大不情愿地起身,出了军帐。
见到赵白城后,他先是怔了怔,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的小身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蒙达领主是吗?我是迦巴鲁。”
“督军老大好!”赵白城的问候又差点让身边众人再晕一次,“我早就听大祭司说,你是血吼最强壮勇猛的战士,今天才知道果然名不虚传啊名不虚传!先祖他老人家在上,小良小卡小巴快过来看,啧啧,这胳膊粗的,都快赶上老子腰了!”
如果一定要用实例来代表“狰狞”,那毫无疑问,迦巴鲁就是最具针对性的**。他的块头甚至远远超过阿莫罗索大王,密布爪痕的板甲覆盖着岩石块垒般的肌肉,满脸伤疤仿佛曾被撕碎头颅再重新糅合,腰间两柄双刃斧比尸良的身躯更长,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座钢铁堡垒。
赵白城却正试图跟他勾肩搭背,左一顶高帽右一句马屁,源源不断地送上去,听得尸良都忍不住有点脸皮发热。
“这个该死的家伙!”尸良暗自咒骂了一句。
巴图却当真以为迦巴鲁是战神转世,歪着脑袋呆呆看了片刻,嘟囔道:“几口就咬死了……”
“啊哈,连小巴都看出将军的厉害了!只不过他要收拾你的话,可不会用咬的。将军又不是獠魔,你没看到他那两把大斧头吗?”赵白城眉花眼笑,重重一脚踩在巴图脚面上,痛得对方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迦巴鲁对赵白城的第一印象和大头一样,除了废物以外就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而现在,又多了道“马屁精”标签。作为督军,消息渠道自然跟普通士兵不同,他早已从特遣信使那里得知,这个估计连一只鸡都捏不死的废物领主是祖符承载者,同时也是祖曼大祭司力挺的对象。照大祭司目前所表露出的意向,甚至很有可能推他竞争部落酋长。
难道祖曼老糊涂了?
迦巴鲁不动声色,沉声冲几名近卫吩咐:“去让人准备吃的,我要好好招待领主大人!”
“将军太客气了。”赵白城现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连半点领主该有的派头都不见,反而像个被军营气势震慑的乡巴佬。
“应该的。”迦巴鲁淡淡回答。
当然应该好好招待,自己在前线拼死拼活地打下赫赫战功,结果却后院起火,被这小子半路夺去了血吼领主之位,就冲这一点也得跟他玩到底。他来前线无疑是为了镀层金,好作为日后竞选酋长的资历,绝对不会呆太长时间,所以得把握好招待机会。
谁都有野心,相对于领主头衔,迦巴鲁更在意的是酋长权杖。流沙废墟这一万名猛将悍卒,正是他不动如山的本钱。
前线总得打仗,打仗总得死人。迦巴鲁并不认为让大祭司失望,会有多难。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老子一看到血吼族人就觉得亲热……”某废物仍在感叹,笑容无比诚挚,正在琢磨的却是背后一枪的典故。
玩具板甲丢在了部落,那把巴祖卡倒是真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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