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死的婴儿,没成形的魂魄会留在尸体里,无法转世轮回,所以,它们有极重的怨气。但是,还有一种怨气更重的东西,那就是‘**婴尸’,故名思意,‘**婴尸’是在幼胎时被活活从母体中取出而养成的,师父说,这种东西比厉鬼还要可怕,一旦成形,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制住它。
因此,当我发现我们所等的‘鬼胎’是‘**婴尸’时,我的心情并不轻松。如果害死黄三妹一家的是这个东西,那么,‘鬼胎’又在哪里,它又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呢…
我和向风刚才侥幸逃过一劫,此刻想想身上仍然冷汗直冒。然而,刚喘过一口气,我就想到了一件更为可怕的事,那就是,和婴尸‘联体’的袁静花很有可能知道赵欣和晨星,而去找她们了。
想到这里,我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似乎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急慌慌就要往外跑,被向风给拉住了。
“别慌。”向风冷静的说,“她们已经出去有一会儿了,我们一下子是追不上的,纵然加上我们两个,也根本对付不了她们母子,那婴尸刚才闯不进我们布的‘阵’里,说明这其中有使它害怕的东西…”
说着,向风‘忽啦’一下子展开来时包东西的那块布,迅速从地上拣起一件件东西往里面扔。
那个‘阵’是由很多零杂的东西组成的,最大的是那口钟,其它的,像破镜子,烂八卦…不计其数,甚至还有一只旧时候的铁尿壶,鬼才知道它害怕什么东西,难不成是那口钟?白天好几个村民帮忙运过来的,我们两个可抬不动!
一想到晨星有难,我就急的想哭,脑子里完全乱了套。片刻,向风已经拣了一大堆东西进布里,地上还剩一小半。
“管它有没有用,就这些了!”说着,向风迅速打了个结,扛在了肩上,“阿冷,我们走!”
“啊?”我愣愣的看着向风,被他拉起来就出了洞,来到外面,我甚至分不清东西南北,像个傻子一样跟在向风后头。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我们就像被包裹进了黑黑的墨汁里,四下里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有风在呜咽,勉强能够分辨出脚下的道路。
一路跌跌撞撞,直到来到村里,我的思维才勉强恢复正常。向风扛着一个大包,已经累得快走不动了。
“我来!”我一咬牙,一只手就将包抢了过来,把向风都看呆了。
“别愣了,快走!”
村子里一片死寂,仿佛没有了生命的痕迹,只有那一间间破房子,隐没在黑暗里,被冷风吹的‘吱嘎嘎’响。
还没到那‘楼’前,我就大喊一声:“晨星!”声音里带着哭腔。
没有动静,死一般的静,难道晨星她们真的出事了?
“赵姐!晨星!…”我已经哭出来了,嗓子也喊破了。
来到‘楼’前,最令我担心的一幕还是出现了,那门是开着的!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由于跑的太急,那包裹一下子散了,里面的东西‘忽啦啦’全部掉在了地上。
我根本顾不上去拣,而是一下子冲进了‘楼’里。里面很黑,安静的可以听到呼吸声。我摸到桌子上的油灯,点燃以后,端着上了二‘楼’。
木制楼梯摇摇晃晃,就像快要被我踩散架一样。刚来到上面,一个转折,我就看到地上坐着一个人,用油灯一照,是袁静花的父亲。
“晨星呢?”我用沙哑的声音急切的问。
“嘿嘿…嘿嘿嘿…”
“我问你晨星和赵姐哪儿去了?!”
“嘿嘿…孙子,我有孙子了…”
他就像傻了一样,目光呆滞而又空洞,嘴里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一会儿普通话,一会儿潮州话。
忽然,我听到晨星她们房里隐隐有什么动静,我心头一震,把手里的油灯迅速往向风手里一塞,空着两手冲了进去。
房间里空空的,来到房里时,那声音又消失了。就在我快要发疯的时候,我听到左边一只木箱里子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我冲上前,一下子打开了箱盖,只见里面蜷缩着一个人,正是赵欣。
“赵姐,我是冷儿,晨星呢?”
良久,赵欣才看清来的人是我,哭喊一声,扑进了我怀里。
“冷儿!”
赵欣在我怀里瑟瑟发抖,这时候,我的头脑已经冷静了很多。
我轻轻拍打着赵欣的背,深吸了一口气,说:“别怕,有冷儿在呢,告诉我,晨…晨星呢?”
“她…她被那女人带走了…”
………
“阿冷,吃点东西吧。”向风轻声说。
我摇了摇头,从早上到现在,我连一口水都没喝,嘴巴干的快要裂开了。
晨星被那袁静花抓走了,生死不明,我们找遍了附近一带,没有半点发现,她们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我脑子里就像放电影一样,不停闪动着我和晨星交往的一幕幕,我想到了在临江村老楼里那晚,动人心魄的吻,想到了在江底的密室里,我们躲进棺材里,想到了我背着晨星在山里游荡,寻找我们丢失的魂魄…一次次劫难,我们都挺过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次晨星可能凶多吉少,一想起袁静花那令人胆寒的声音,我的心就一阵阵猛烈的收缩…
“你们要付出代价的…”
“付出代价的…”
………
即然要付出代价,为什么你不来找我,而是找上善良无辜的晨星,她才刚刚和我在一起…把晨星还给我,我可以把心肝挖给你!…
我拼命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赵欣急忙拉住了我。
“冷儿,别这样!”
“不会的,晨星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我一遍一遍的念叨着,声音越来越小,眼泪从我干涸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第二天,没有找到晨星。
第三天,还是没有找到。
到了第四天,我的神经仿佛已经麻木了,别人给我端水,我就喝,端饭,我就吃,此外,就像个木头人,要么就像个疯子一样在山里面游走。
这几天里,赵欣对我极好,她到袁村的当天,听说我和晨星没事,就派阿强回了临江村,告知师父,以使他宽心。向风担心袁村的安危,怕那‘鬼胎’出来作祟,在头一天便回了袁村。
自从那晚之后,袁静花的父亲就疯了,几个好心的村民,每天都过来,轮流照顾他。
“冷儿。”赵欣叫了我一声。
我抬起头,无神的看了她一眼。
“我们回去吧。”赵欣红着眼睛,对我笑了笑。
“回哪儿?”我呆呆的问。
“回袁村看看,如果还是找不到晨星和袁本兴的魂魄,我们就回临江村,把你师父搬来,他应该会有办法。”说着,赵欣把手轻轻的搭在了我肩上,“不用担心,晨星…晨星那么好的姑娘,她不会有事的…”
我怔怔的点了点头,忽然心中一动,对了,师父,这几天我们光顾着找晨星,怎么把师父给忘了!他本领那么高,一定会有办法的!
想到这里,我‘腾’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没想到两腿一软,‘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疲倦和困乏一阵阵袭来,我竟然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们回到袁村时,已是傍晚,天边的晚霞就像被血染红了似的,晚风扑面袭来,并不是很凉,就像有人用手在轻柔的抚摸着我的面颊。我的心神已经恢复了一大半,头脑冷静了许多,今晚,我决定再试一试,看能不能找到袁本兴的魂魄。
来到村口,只见‘傻子’向风一身邋遢,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抓耳挠腮。
见到我和赵欣走过来,向风左右望了望,抬手和我们打了个招呼。赵欣一愣,根本就认不出他是谁。
这时候,旁边一户人家的门‘吱’的一下子开了,走出一个身材臃肿的妇女。
那妇女端着一只肮肮脏脏的盆子,里面浑浊的菜汤上飘着几块糙米饭,还有几块颜色发霉的豆腐。
“傻子!”妇女叫了一声。
向风一愣,‘嘿嘿’的走了过去。
那妇女把盆子‘砰’往地上一放,“吃吧!”
向风悄悄看了我们一眼,端起盆子,用手抓起里面的饭就吃了起来。
我和赵欣停住脚步,愣愣的望着他。
那妇女双手叉腰,满脸笑意的看着向风,那神情,就像看一只流浪的狗。
“好吃吧?嘻嘻!”妇女一笑,露出满口焦黑的牙齿。
“好吃!好吃!”向风抬起头,傻笑着看着她。
忽然,那妇女眼睛一转,“我给你加点佐料,更好吃。”
说着,她用一片树叶,小心翼翼的捏起一块干硬的狗屎,丢进了向风手上的盆子里。
“吃吧,这是好东西,很好吃的。”妇女不怀好意的笑着。
向风呆呆的看了她两眼,‘嘿嘿’一笑,伸手朝盆子里面抓去…
“浑蛋!”
我早已经看的怒火中烧了,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前,一脚将向风手里的盆子踢翻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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