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母亲看见姬霸手握剑柄，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向前走了一步，直面姬霸。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了。
寒风吹在她的脸上，将她的眼泪吹干了，可是眼泪很快又流下来。
时间不长，她的双眼已经通红了。
她紧紧的盯着姬霸，声音不大，却很坚定：“你杀了我吧。我不怕死。”
姬霸反而不敢动手了。
老母亲又说道：“你和衙门合作，卖解怨丸，我们很相信你们。觉得你们和邪门歪道不一样，毕竟你们有罗长官的认可。”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们居然合起伙来，害我们灵州的乡亲。”
“我本想去告状，让你们血债血偿。可是我也知道，我告不赢。”
“所以，你杀了我吧。我死了，就可以看见我女儿了。”
老母亲一番话，让很多灵州人都流泪了。
今天凡是来这里的人，哪个没有在大灾中受难？
有的失去了亲人，有的衣食无着……
姬霸则咬了咬牙，对那老母亲说道：“你别在这里妖言惑众啊。再说这些妖言，我可要把你抓起来，问问是谁指使的了。”
老母亲嘿嘿笑了一声，说道：“那你来抓我吧。”
随后，她颤颤巍巍走过去，一把抓住了姬霸的剑，要夺走她的武器。
姬霸骂了一句，向后退了一步。
这时候，有更多的灵州人来了，他们将纸扎活团团围住，有不少人还指着姬霸等人痛骂。
至于我和金生水，则在假的地藏王庙看热闹。
我们两个心中都升起来了一丝希望，觉得今天晚上……没准死不了了。
这些老百姓很脆弱，但是……成千上万的百姓聚在一块，没准就真的把我们救回去了。
金生水纳闷的对我说道：“大哥，你说……周围又是阴差，又是小鬼的，这些老百姓不害怕吗？”
“唉，我真是有点自卑啊。”
我纳闷的问金生水：“你自卑什么？”
金生水叹了口气，说道：“我忽然觉得，我好像是全灵州最怕鬼的人了。”
我：“……”
我呵呵笑了一声，说道：“原来是因为这个。”
“你搞错了，这些百姓看不见鬼，也看不见阴差。”
“在他们眼中，这里只有几个纸扎的小屋子，以及一些祝由鬼医罢了。”
“他们有什么好怕的？”
金生水愣了一下，说道：“原来是这样啊。看不见就不害怕了？”
然后他又对我说：“大哥，如果你有办法，可以让我看不见鬼，那我以后不就不怕鬼了吗？”
我心不在焉的说道：“简单啊，把眼睛戳瞎就可以了。”
金生水：“……”
在我和金生水说话的时候，姬霸等人已经处于绝对下风了。
赶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声势浩大，而姬霸又不敢动手，只能向后退。
我听见姬击一直在和姬霸说话，但是他们说什么，我却听不到。毕竟距离太远了。
我想了想，拿出来了一张黄纸，画了一道祝由符，塞进了自己嘴里。
随后，我闭上眼睛，凝神静思。
几秒钟后，我的右耳朵渐渐消失了，而我的左耳朵，长到了常人的两倍大。
我把左耳朵对准了姬击和姬霸。
很快，他们的谈话清晰的进入了我的耳朵当中。
“大哥，杀了他们算了。咱们个个身怀绝技，现在被这群废物逼得不敢动手，太丢人了吧？”姬击有些不爽的说道。
姬霸摇了摇头，对姬击说道：“老二，你不懂，要杀他们很容易，我也能做到。”
“而且我敢肯定，杀了第一个人，剩下的人就会一哄而散。”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后果？现在人太多了。这可是众目睽睽啊。”
“如果当街杀人，我们姬家在灵州还有没有立足之地？”
姬击眉头紧皱，说道：“那也不能这样啊。”
“兄弟们支持你，就是因为你比较强势，和大伯那废物不一样。”
“可是如果你也撑不起局面来，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姬霸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再等等吧，我再劝说他们一番。如果他们实在不识抬举，咱们再说。”
随后，姬霸提了提气，高声说道：“诸位，诸位乡亲。”
“你们是被奸人蛊惑了。试想一下，如果没有我们这些祝由术士，单单是那些怨气，就已经让灵州市血流成河了。”
“怎么忽然之间，我们这些救命恩人，反而成了罪人呢？”
姬霸的逻辑，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很是反应了一会。
好在在场的人当中，还是有一些聪明人的。
有人大声说道：“是啊，你们救了一部分人，可是你们也还杀了一部分人。”
“按照你的理论，我是医院的医生，那我身上就有很多杀人名额了？”
姬霸沉默了。
过了一会，他又说道：“诸位，我觉得我们的目光应该放大一些，不要盯着这些细枝末节。”
“纵向的比较，十年前，灵州市闹灾，死了两万人。”
“横向的比较，其他城市闹灾，也死了大几千人。”
“而我们灵州市现在，到现在也就死了数百人。”
“虽然我们的措施激进了一点，有所误伤。但是从整体上看，还是有功劳的。”
“一场大灾，只死几百人，即便这样，还对我们不满意吗？”
“诸位，你们对我们是不是太苛刻了？”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交通已经方便了。诸位觉得对灵州市不满意，尽可以去其他地方嘛。”
“我相信，你们去别的地方感受一下，肯定就会觉得，还是灵州好。”
姬霸说完之后，人群中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爆发出来一阵激烈的痛骂。
“这是什么狗屁言论？就比烂是吗？隔壁老王把孩子打死了，而你爹只是把你打的头破血流，所以你们家就算是父慈子孝了？”
“灵州就是我们的家，凭什么让我们走啊？你算老几啊。”
“所以，只要有地方比灵州坏，那灵州就不用改进了是吧？那太好了，以原始部落食人族为基准，全世界都已经生活在天堂了。”
一时间，这里变成了大型嘲讽现场，姬霸被骂的头都抬不起来。
这时候，我听到判官冷冷的对阴差说道：“不能让他们再闹下去了。你们出手，杀了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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