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八层湖泊里传来动静,齐嫦真立即出了罗魔殿,赶来查看情况。
她落在瀑顶,朝湖心望了望,脸色随即一松,又沿瀑飞了下去。
“阿树,你怎么从湖里出来了?”
她想起初入太子峰,方独树让青青领着她到罗魔殿挑选洞府,途径湖泊时,青青曾给她介绍过,这座湖泊内封印了一座传送阵,可以直通星曜皇宫。
不过启动传送必须使用传国玉玺才行。
她见方独树手持玉玺,猜测方独树是从皇宫赶回来。
“我使小鹰去追踪魔灵,一路追到当年通天妖国的星曜皇宫。”方独树仍在托着传国玉玺,施法并没有停止。
他边说:“早知道魔灵藏在皇宫里,我就该走湖泊传送过去,省得来回奔波。”
这一枚玉玺,可以控制湖泊内的传送阵,藏匿形迹,杜绝被外人发现,他需要把皇宫内的阵门隐藏起来,防止再被水怪利用。
那么等他下次前往皇宫,就能把水怪危害减至最低。
“青青呢?”齐嫦真又问:“她在皇宫没有回来?”
“她被掳走了。”方独树回道。
“掳走?谁掳了她?”
“我也不清楚底细,那是一种皇宫遗留的上古妖灵,本体应该是水鬼。”
“通幽长河的水鬼吗?”
“青青也是在河里诞生的水妖,她认为水鬼是出身通幽河,而且她把水鬼当成同族,这才疏于防备,被水鬼突袭擒住。”
“像青青这种天生地养的妖族,她对同族的感应非常灵验,如果她断定与水鬼有族亲,那就一定有渊源。”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那水鬼不分青红皂白镇住青青,我担心就算有族亲关系,那水鬼也可能存着不良居心。”
到底有没有不良居心,其实方独树心里没有底,当时那头水怪初见青青时,曾经下跪作揖,如果它要谋害青青,大可不必这么做。
但它一边对青青礼遇,一边突然发起偷袭,这又让方独树质疑它的动机。
齐嫦真见方独树情绪不佳,显然是在担心青青安危,又道:“青青被水鬼掳到什么地界去了?与魔灵有没有关系?”
她注意到方独树站在霓霞阵图上,身边拘禁着符神通与小乘魔躯,既然把魔躯擒拿回来,那方独树应该与魔灵交过手。
方独树摇了摇头。
他此时已经把传送阵布置妥当,就收起玉玺,示意齐嫦真:“咱们去罗魔殿,我慢慢与你讲此行的经历。”
等赶到罗魔殿,把符神通与小乘魔躯重新封印,方独树也把闯探皇宫的经过与齐嫦真大致讲述一遍。
齐嫦真听完后,给方独树透露一段上古之秘:“我曾经听祖师讲过,妖国的镇国神器星冥鼎,就是在通幽长河里寻到的宝物。”
方独树对此鼎早有疑惑:“星冥鼎与普通钟鼎有什么不同吗?”
齐嫦真道:“最大不同就是年限,此鼎是被通天妖国的开国妖王寻获,并以此鼎统治了雪原群族,开创了万年基业,此鼎比整个妖国的历史还要漫长。”
在皇宫时,方独树听雪愁鬼师谈及星冥鼎,他还以为此鼎是七星王族的始祖参悟出来,原来也是继承的古时遗产。
方独树对这段古时史迹,起了很大兴趣:“星冥鼎传承这么久远,应该与诛仙魔链一样,已经诞生法之灵了吧?”
齐嫦真没有否认:“曾经肯定有鼎灵存在,否则星冥鼎威力不会远远超过普通钟鼎,但当年通天妖国大战时,星冥鼎灵始终没有现世过!”
修仙界传承了不知多少个万年,期间被修士参悟出来的钟鼎、甲骨、道绳多如牛毛、密如繁星,但绝大部分都熬不过岁月腐蚀。
这些古时钟鼎、甲骨与道绳,即使没有被修士在斗法时摧毁,经过长时间风吹日晒、霜打雨淋,也会慢慢凋零陨灭。
真正能够流传千古万古之久,无一例外都会诞生法之灵,但法之灵也不是恒久不灭,一旦遭遇严重创伤,照样要完蛋。
星冥鼎是诞生过法之灵的钟鼎,这点毫无疑问,但鼎灵到底在什么地方?
齐嫦真所了解的情况,其实也是猜测:“据传,那位开国妖王找到星冥鼎之前,鼎灵已经死亡,因为通天妖国从创建到覆灭,期间从来没有鼎灵消息流传下来,而且……
“而且什么?”
“星冥鼎最初被发现的位置,那是通幽长河的河心,封印着连接幽冥灵界的入口,但这件事一直是传说,从来没有被咱们人修证实。”齐嫦真也是听方独树讲道皇宫里的秘界入口,她才想起这件古时传说。
“幽冥灵界?”方独树越听越奇:“难道是地府?”
“幽冥灵界只是阴鬼生灵栖息的地方,与地府没有任何关联。”齐嫦真轻笑:“况且地府虚无缥缈,存在的可能性更低。”
“通幽长河被冠上通幽之名,是不是因为幽冥入口的缘故?”方独树下意识想到青青,心说难道幽冥灵界与青青这种水妖有关吗。
“根据河西诸派留下的典籍介绍,通幽河确实连接着某处冥界,但咱们人修从来没有造访过。”这些传说都是齐嫦真幼年时,听齐家长辈们讲述,最初她是当成风土趣闻来听。
后来她被魔灵寄生,通过诛仙魔链留下的记忆烙印,让她对‘冥界’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她问方独树:“在磐石桥时,阿树你驱使露水姻缘绳,尝试唤醒我,我当时魂魄被魔灵镇压,不能回应你,就把封印在诛仙魔链内的一段幻境释放出来,你还记得幻境内容吗?”
方独树怎么可能忘掉?
那一幕幻境,可谓是方独树平生所见最震撼的场面。
“你为什么突然提到幻境?”方独树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睁大双目:“难道冥界就是鲲墟?”
“我认为是同一个地方!”齐嫦真也是推断出来,鲲墟其实是寂灭死亡的坟墓,而寂灭往往会催生阴冥之域。
鲲墟最先又是被雪原掣电鹰所发现,这说明鲲墟入口肯定是藏在雪原的某个位置。
两相一对应,那么秘界入口是鲲墟入口,也就不足为奇了。
齐嫦真的推论合情合理。
方独树不久前才潜入皇宫秘界入口,那座入口下面被一群水鬼霸占,水鬼数量又那么多,如果不是阴冥极域,鬼群如何生存?
所以有关冥界传说,方独树认为肯定是确凿无疑,皇宫秘界就是自古以来流传的幽冥灵界,包括通幽长河的‘通幽’之名,必然也是源自连通冥界。
但冥界到底是不是鲲墟,这点仍旧有待商榷,方独树并不怎么认同齐嫦真的观点。
须知方独树身上藏着青鹏鸟,鲲墟是青鹏鸟的诞生之地,如果秘界入口就是鲲墟入口,青鹏鸟肯定可以感应到。
可是早前方独树潜落入口时,青鹏鸟根本没有丝毫反应。
他与齐嫦真商量半晌,再找不到其它有价值的线索,就把此事暂时搁置在一旁。
“符神通是后磐宗符禄祖师的嫡亲后裔,等三个月后咱们前往雪祁城与玄锦师伯会面,我会把符神通交予玄锦师伯,让她带回后磐宗。”
方独树并不打算出手给符神通祛魔,他冒险把符神通从皇宫救回来已经仁至义尽,疗治复原之事,他不会再管,这是符禄祖师的责任。
他问齐嫦真:“小乘魔躯应该怎么处置?”
齐嫦真朝他伸手:“禁魔令牌呢?”
他闻言取出令牌。
齐嫦真接在手上,然后驱使令牌,开始在小乘魔躯身上反复检查。
过后她说:“魔躯上的禁制,应该是被符禄祖师、忘累大师与葵花祖师其中一人所布置,不管他们是谁,都能通过禁制感应到魔躯位置。”
方独树不怎么担心这个隐患:“这三位祖师,他们要驻守磐石桥,短期内绝对不会离桥。”
齐嫦真却道:“但他们有可能把追踪禁制的法门交给其他祖师,前来雪原发起追踪!”
小乘魔躯与小乘战车是河西诸派的共有遗产,符神通、噼苦愿师与向培凝又是三位祖师的嫡系,不管于公于私,都应该派人追讨回来。
不过眼下诸派联军正在磐石桥与勾叶人对阵,只要勾叶人不轻易妄动,那么诸派的元婴祖师也不会擅自离桥,这会给勾叶人可乘之机。
因此就算三位祖师有办法追踪小乘魔躯与战车,应该也不会派遣元婴祖师远赴雪原。
但是不排除意外发生。
当初磐石桥首战落幕,忘累古僧为了照顾小愿寺的利益,曾经直白提出来,派人前往雪原寻找幽水烘炉,以此来换取勾叶人的退兵。
虽然忘累古僧并没有说服诸派祖师,却点明了一件事,勾叶人有可能主动到雪原上寻找幽水烘炉。
毕竟首战不利,勾叶人死伤惨重,继续攻打磐石桥并不是明智之举,如果可以把丢失的幽水烘炉全部寻回,这对勾叶人有利无害。
而一旦勾叶人决定到通幽长河搜寻幽水烘炉,必定会派遣元婴级修士亲自出马。
那么相应的,河西诸派也会出动元婴祖师,尾随到雪原来,监控这边的局势。
到时候,符禄祖师、忘累古僧与葵花婆婆,肯定会顺便布置寻找小乘战车与魔躯的任务。
这样一来,方独树把小乘魔躯留在身边,就会变成烫手山芋:“应该怎么预防这个后患?”
齐嫦真道:“必须把魔躯上的禁制全部抹除!禁制一消,外人就再也感应不到魔躯方位了!”
她把禁魔令牌举起来,又提供了一个抹除办法:“我可以使用这枚令牌,毁掉魔躯上的禁制,不过等禁制清空,令牌也会报废,魔躯就要沦为一具死物,不能再使用。”
今后小乘魔躯只能镇压起来,当作一件装饰品。
“阿嫦你辛苦一下,立刻动手毁禁!”
方独树并不迟疑,让齐嫦真绝除这个后患,却又问道:“等禁制抹除后,魔灵能不能通过小乘魔躯找到这里?”
方独树最担心的始终是魔灵。
他对诸派的元婴祖师毫无顾忌,就算小乘魔躯踪迹被这些祖师找到,亲自打进太子峰,最多责骂他几句,收走小乘魔躯,甚至都不会处罚他。
但如果魔灵找上门,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齐嫦真道:“小乘战车与小乘魔躯能够相互感应,魔灵可以凭借战车,锁定魔躯的位置!但阿树你不要担心,魔灵的当务之急是重塑灵体,这需要花费几十年的时间,即使魔灵找到一处浓郁的阴魔之地,它想复原过来,至少也要十数年之久!”
在这期间,魔灵都不会主动登门,因为在灵体重塑之前,魔灵极度虚弱,它根本斗不过方独树,反而会担心方独树寻到它面前。
方独树听了后,决定主动出击:“既然如此,我会再次闯探星曜皇宫,前去追踪魔灵的下落!”
他旋即又皱起眉头:“但小鹰跟在青青身边,没有小鹰的诛仙魔识,我找不到魔灵的藏匿方位!”
齐嫦真微微一笑,替他解决了这个难题:“上次你离开太子峰,我送了你一张引魔符,那张符箓不止可以消除诛仙魔识,也能感应魔识的踪迹,等你再去皇宫时,只要持符在手,就能找到小鹰的下落。”
其实方独树戴着青青的化骨镯,通过此镯也可以感应青青。
关键是秘界入口不好闯。
那个入口处,不仅有水鬼群结阵,甚至还有元婴级高手镇守,闯不过这一关,他什么都做不了。
“那阿嫦你在这儿破除小乘魔躯的禁制,我再去湖泊传送阵看一看。”
方独树心里惦记青青,打算再闯星曜皇宫。
此时距离他逃出皇宫已经过去半日时间,皇宫局势应该恢复如初。
上次他逃离秘界入口,使用的是传国玉玺,直接从上峰竹林瞬移到了中峰湖泊,就算镇守入口处的元婴级水妖,也锁定不了他的瞬移方位。
再次入宫没有问题。
等他通过传送阵折返皇宫湖泊,打探过环境后,确实没有遇到危险,但是让他无语的是,秘界入口仍有水鬼盘踞,像是打算长期镇守。
他潜入秘界的通道就此被封闭,不得不回转太子峰,在找到跨越水鬼群的办法之前,他再入皇宫已经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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