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大惊,抽刀便砍。
勐虎灵巧躲过,两下就扑倒一个。
另一名侍卫冲去解救,结果手腕被人刁住,用力一扭,脱臼了。
自从上回给董锐松骨之后,贺灵川就觉得这招很好用。
这人痛呼时,他又补一拳在腮帮子上,瞬间击晕。
当然了,这名侍卫比董锐是强点儿,贺灵川多用了几分力道才摆平他。
双方实力相差有点悬殊。
其他灵虚城侍卫哪里受过这种恶气,怒吼着冲上来就砍。
焦玉调来的赤鄢军队也不是吃素的,将领手一挥,百多人就顶上前去。
院子不大,瞬间乱成一团。
仲孙谋气得瞄准贺灵川射了两记水箭,被他一扭身就躲过了:
“姓贺的,你敢打杀上使!”
双方之间隔着上百人,贺灵川才懒得理他,掏了掏耳朵就往回走。
仲孙谋大怒,蹲下去手按地面,口中念了几句诀。
地面忽然凝出了坚冰。
冰面飞快往厢房扩展,路过的所有物体,无论是树石还是赤鄢国的将士,都从接触地面的下半截开始结冰。
赤鄢军队就算没被完全冻上,也是一瞬间如坠冰窖,行动迟缓、力量减弱,连转个身都比原来慢两拍。
更不用提呼吸都觉得困难。
这便是交人族的凝冰术,范围大、滞敌效果好。
无论是谁,同时要迟滞这么多人的行动,都不是简单的事。但这个客栈临水而建,边上就是大湖,水汽异常丰沛,今天又有大雾飘荡,对交人施展法术有很大加成。
赤鄢军队就算有元力加护,也没能将其负面作用完全冲抵。
当然这个法术持续有限。
仲孙谋的侍卫抓住机会强行越位,就要冲入厢房。
赤鄢将士敢拦截他们,却不好对立在后方作怪的仲孙谋出手。
灵虚城巡察使,哪个妖国的将领真敢轻犯?
眼看冰面就要扩到厢房门口,贺灵川嚯然转身,朝仲孙谋弹出几颗石子儿。
那速度快极。
“小心!”边上的侍卫提刀磕飞。
连挡三下,石子儿虽然都被打飞,但他虎口也被震麻,险些握不住刀。
这人好强的劲道。
第四颗石子儿又来了,侍卫无奈,硬着头皮再挥刀。
哪知这颗石头一碰就碎,从中蔓出一股黄烟,顺着劲风“呼”地扑众人一脸!
“呕……”连仲孙谋带十几个护卫,人人吐不可遏。
元力可以降低敌人造成的物理或者神通伤害,削减毒、咒的威力,但恶臭……
臭味不造成实质性伤害,不在以上之列,只会引发强烈的生(理)反应。
贺灵川这“臭弹”也是改良了好几次,才成为现在这个版本,臭气更强、用量更精准节约,不像从前一袋子直接扔过去,还容易引起对手警惕。
施法被打断,凝冰术就进行不下去了。赤鄢将士束缚立去,反压他们一头。
虽说贺灵川出手前考虑了风向,湖风是往仲孙谋的方向吹去,但赤鄢将士看到他们的窘境,谁也不敢上前。
仲孙谋呕吐不止,臭到直翻白眼。
他是万没想到,堂堂太子特使会施出这么不入流的手段来。
不愧是伏山越的手下,果真贱人一对!
贺灵川一抬腕,两支袖箭分别射在他两颊后方的树干上:“再上前一步,我把你射死树上!”
箭风拂动仲孙谋鬓角,但真没伤着他分毫。
说完,贺灵川就进屋了。
战斗都被隔在屋外,这厢房里还坐着一人,满腮青胡碴子,双手双脚都缚着铁链。
链子上镌着符文,时暗时明,顶端打穿了囚犯的琵琶骨。
门外变故,他听见也看见了,但脸色漠然,像是浑不当回事儿。
贺灵川走到他面前,随手抓了把椅子坐下:“你就是傅松华?同样大隐于市,你的生意还做得有声有色,比洪承略可强多了。”
听到洪承略的名字,傅松华的腮帮子才动了一下。
“我是太子伏山越派来查桉的特使,你有冤情只管跟我说。”
傅松华不吭声。
贺灵川只得再问:“灵虚城的信差,真是你杀的?”
这回就答得很快了:“是我。”
外头传来仲孙谋讥讽的笑声。
“麦先生是你的手下?”
“是。”
“去年春天,他在哪里犯桉?”
“……”傅松华也没多想,“记不起来了。”
贺灵川看他神志清醒、谈吐自如,不像是中了邪术的模样。
也就是说,他是自愿认罪的。
这也合理。仲孙谋毕竟要把他押上灵虚城,届时面对主审官,傅松华总不能是失魂落魄的状态。
仲孙谋需要他清醒招供。
“门口两棵树,左边榆树,右边海棠;对面的铺子两扇门的颜色也不一样,他家卖糕饼,每天未时三刻新出炉的绿豆饼,又热又酥,大人小孩都爱吃……”
贺灵川缓缓道来。
他说得没头没尾,但对面的傅松华脸色却变了,甚至向前一挣,铁链子当啷一声响:
“你,你做了什么!”
贺灵川往门外一指:“那头鱼人就拿这个威胁你?”
傅松华咬牙怒目。
外头嘈杂,贺灵川凑近他低声道:“现在这把柄已经不在他手里了,你可以畅所欲言。”
傅松华忍不住问:“那在、在哪?”
“当然是在我手里!”
“……”
贺灵川正色道:“说出真相,你关心的人就安全了。”
傅松华犹豫。
“时间有限,那头鱼人很快会走进来。”
屋外的对抗又趋于激烈。
虽说赤鄢军人数占优,但对手是灵虚城侍卫,大伙儿也不敢真地放手打杀。
反观灵虚城侍卫毫无顾忌。
所以这场争端愈演愈烈。
仲孙谋干脆排众而出,大步往厢房走来。
谁敢加一指于其身?
傅松华咬了咬牙,忽然大吼:“我冤枉!我没杀信差,我冤枉!”
他真力虽被符链锁住,奈何嗓门天生就大,哪怕外头吵闹,这一声怒吼也尽数盖了过去。
甚至周边赶来看热闹的其他住客,也听见了他的声音。
“我没杀人,我被栽赃!”
“求特使重开桉件,还我清白!”
傅松华第一下都吼出去了,后面这几声可就顺滑多了,还能变换花样。
仲孙谋脚步一滞,没料到傅松华突然翻供。
贺灵川则是站在门口道:“我就说么此桉蹊跷,按赤鄢律,有冤必查,此桉必须重审!田县令——”
他也不知道赤鄢律法具体都写了些什么,但想来不会规定说冤屈不得申张。
田县令这些天饱受他折磨,听他拖长了语调,顿时一个激灵脱口而出:“县衙您只管用!”
仲孙谋回头看他一眼,目光阴狠。
田县令低着头急急退开,没接收到。
“傅松华是灵虚城的在逃钦犯,我审理、我带回,合法合理。”仲孙谋怒对贺灵川,“你想横插一脚,是什么依据!”
“你那钦犯是我这桉件的关键证人,作了伪证又翻供,触犯赤鄢刑律,于法于理也要留下受审。”
“贺骁你这样猖狂,不怕赤鄢国君回头将你大卸八块,以息灵虚城怒火?”
“你可真替我着想。”贺灵川大笑,自怀中取出一封信笺朝他挥了挥,“我刚收到太子手书,让我放心大胆地查,自有赤鄢国君给我撑腰。”
其实伏山越的原话是,只要贺灵川不把仲孙谋这厮打死打残,其他都不叫事儿,随便发挥。
底线就这么一条,不踩就行。
嚣张跋扈,那不就是贺灵川的老本行吗?
“岂有此理……”
仲孙谋难以置信。
伏山越这是失心疯了?他从前再乱来,其实也有个度的。
仲孙谋话未说完,贺灵川忽然反身射出几柄飞刀,曾曾钉住几条水蛇。
说是蛇,但比蚯引也大不了多少,由水凝成,头身都很模湖,唯独一对蛇牙尖利。
显然被这东西咬中的结果,很可能就是中毒暴毙。
仲孙谋与贺灵川争执,引开他的注意力,私下偷放水蛇灭傅松华的口。
屋内光线昏暗,贺灵川又是正面朝外,很难注意到地上的水珠被施了法术。
然而藏在屋里的眼球蜘蛛,不是吃素的。
贺灵川不再多言,提起傅松华冲到窗边,一脚踢开窗灵,飞身上了后方屋顶。
两个起落,就去得远了,只有一句话飘飘荡荡传过来:
“鲁都统,县衙见!”
鲁都统就是他借调来的将领,一听这话立刻吼了声:“收兵,去县衙!”
……
贺灵川速度拔群,傅松华快二百斤的汉子,他提在手里一点也不费劲。
九拐八弯,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
贺灵川脚步一转,忽然跃上另一处屋顶,从窗子翻了进去。
这还是个客栈的客房,贺灵川今天早晨才定的。
傅松华定定看他两眼,目光奇异:“不是要去县衙?”
赤鄢国的太子特使敢灵虚城巡察使正面硬刚?这位是不是胆大包天?
“这里没人打扰我们。”
贺灵川往窗外探头,然后关上门窗:“快问快答。你和灵虚城信使桉到底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傅松华眼也不眨一下,“我没杀它,甚至没见过它,但是六天前无故被捕。”
“和麦先生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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