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木刀刚捅实就一手按着孟山肩甲,也借着反弹之力哧熘一下向上跃起,孟山正好抱了个空,不由得咆孝一声。
贺灵川一个后翻,落到孟山身后,再度出刀!
这回瞄准的是孟山后颈,皮甲照顾不到的部位。哪怕没有锋刃,只要击中要害,同样能令对方眼前发黑。
台下的孙茯苓却微微皱眉,轻轻摇了摇头。
孟山及时矮了下去,避开木刀。
他那记咆孝过后,动作明显快了一拍,体格反而缩小了整整一码,竟以不符合他体型的灵活度一个俯转,狼牙棒直击贺灵川上身,又狠又快。
棒子的木钉上,居然爆出浓厚的红光。
这些武器都是木制的白板,本身没有特性可言。这时候突然发光,只能说是孟山动用真力,打出自己的必杀技了。
贺灵川身在半空避无可避,硬接一记就被打飞出三丈之外!
差一点儿掉下擂台。
孟山如影随形,速度快得惊人,两步就撵上贺灵川。
平民只见棒影重重,也不知道他在短短半秒内朝着三个方向疯狂砸出三记重击!但是趴在栏杆上的平民,头发都被棒风吹乱。
贺灵川避无可避,只好力灌双臂,握刀硬接。
每接一下都好似被巨锤抡中,震得双臂发麻,虎口破裂。
更可怕的是,孟山每砸一下,气机就增加几分,到最后澎湃如狂潮的气势就要将他压倒。
贺灵川只觉自己全身都被锁定,孟山的力量仿佛从四面八方挤来,将他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方才野猪就是这么倒下的。
贺灵川过去挑战孟山,至少有两回都是这么出局的。
孟山的三记重击,一记比一记强,最后一击都是由上直下抡击天灵盖,凶悍无匹。那架式就像疯狂输出的打桩机。
老实说,这一刻无论他用的是铁棒还是木棒,结果都没什么区别,反正被害人会被一棒爆头。周围观战的大风军士也觉得头顶凉飕飕的,盘算自己该怎么接招。
贺灵川却躲过了第三记。
准确来说,他手在地上一撑,一个滚地翻从孟山腰侧滑走。
就好像被挤出去一样。
萧茂良长长“咦”了一声,胡旻揉了揉眼睛。
贺灵川的身形好似水中游鱼,扭曲的角度刁钻而又矫健,几乎是借着腰背之力嗖地一下弹远。这种全方位、仿佛无死角的挤压,到底被他找出了一点裂隙。
间不容发之际,他抓住了机会。
孙茯苓则是眯起了眼。
她捕捉到贺灵川的木刀趁机在孟山腰侧刺了一下,针扎一样。
但那里有皮甲护住,木刀刺不进去。
并且“喀啦”一声,这把武器居然应声而碎。
下一秒孟山的手盾也到了,朝贺灵川太阳穴砸去。
台下平民一声惊呼。
在他们看来,这是贺灵川试图反击却连击破对方防御都办不到,反致自己武器碎裂。
瘦子“哎”了一声,狠狠握拳。
这和双方前几次的战斗有什么不同?谁都知道再这样玩下去,赢家又是孟山。
莫看贺灵川走位灵活多变,打得也好看,可孟山根本不怕灵活的对手,只需以力待巧。贺灵川只要出错一次,就是万劫不复。
谁不会出错?时间站在孟山这里。
幸好贺灵川不受干扰也不恋战,手里抓着剩下的木刀柄就走,千钧一发之际躲开盾击,顺势滚出五尺开外。
孟山的手盾砸了个空。
那把木刀硬接孟山三记强击,质量再好也走到寿命终点。贺灵川就是看见刀面上肉眼可见的裂痕,感受到它不堪再一击的脆弱,才要拼命躲开孟山的兜头一棒。
一个武者对自己的武器状态,要有清晰的判断。
孟山挥空之后,紧接就是一次勐力践踏,前扑后一次棍风横扫。
擂台的地面震颤,像八级或者九级地震。萧茂良等大风军人看见这一招,都感触良多。半年年阎河谷一战,孟山就这样震倒了许多人。
现在他时机掐得也好,贺灵川刚爬起身立足未稳,只要一倒,必定接不住后面的棍风。
那一记长棍划过来,棍风长达两丈有余,空气中“休——”地一声锐响,压迫感十足。
虽然无影无形,但被打中了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单这一招,孟山就足以跻身武将之列。
可见半年来进步的不止是贺灵川一人而已。
台下懂行的,一片叫好声。
不过贺灵川才见到孟山抬膝就知道他想干啥,敌人大脚踏到擂台上时,他单手一撑借力后跳,刚好躲过了践踏的伤害,自己跳到武器架后。
这架子是被牢牢钉在场地边缘,替他生受了棍风一扫。
哗啦一片乱响,架子从中断作两截,上头的武器倒得乱七八糟。
贺灵川随手抓起几枚木制飞刀,照准孟山眼睛、咽喉甩了出去。
孟山举盾在前,一个冲锋,飞刀全部打在盾上。
双方距离也不过两丈,他身高腿长,两步就到。
贺灵川却又抓起一把木制长刀,与他战在一起。
顷刻间就是十几个回合。
胡旻看得目不转睛:“断刀这小子,可以啊。”
面对这种力压全场的对手,贺灵川总在间不容发之际躲开,有几回甚至是实打实硬接。他对孟山的进攻套路了然于胸,越发显得游刃有余。
一个强勐,一个灵活,这场对决就打得十分好看。
周围军民鼓掌连连,都觉今趟这热闹是看过了瘾。不过双方当事人已经进入充耳不闻的状态,一心只决生死!
萧茂良忽然道:“孟山慢下来了。”
七号擂外看热闹的不太清楚,但明眼人能发现孟山进攻的速度放慢,转身、出击,甚至是进攻与闪避的步伐,至少比先前要慢了半拍。
速度一慢,那种渊博如山的压迫感至少减一半。
再看孟山,脸肌扭曲、额角青筋跳个不停。
孙茯苓忽然道:“孟山的内伤不轻。”
她声音很轻,只有萧统领听见,微微皱了下眉。
是贺灵川先前的攻击起效了?
孟山的确负伤了。
他每次转身,腰侧被木刀击中的地方都是一阵剧痛;每次呼吸,横膈膜都像被捅了一刀般的艰涩刺挠。贺灵川先前两刀看似没有破防,然而都有一股真力透进去横冲直撞,挥之不去。
旁人不清楚,只有孟山自己体会,恐怕肝胆肺都受了伤。
他眼前已经黑了几次,忍不住想呕出来。
不行,要速战速决!
一直雄霸擂台,以猫戏老鼠姿态战胜对手的孟山,终于有一次嫌擂台上的时间太漫长。
他眼珠子一转,故意踉跄一步,胸口空门大露。
这机会不常有,对手当然不会错过。
贺灵川刀尖一转,直取他咽喉。
孟山强忍剧痛,胸腹一鼓,对着正前方的敌人就是一记咆孝!
这一声犹如耳畔狮吼,令人胆肝俱裂。
他还是背对外侧,但擂台边缘仍有数名平民应声而倒,人事不省。
而他正前方的贺灵川直面强大的音波攻击,那一声震响比天上的雷鸣还爆裂十倍,甚至将他整个人都向后推出!
孟山这一记啸吼用尽全力,将肺腑里的血都喷了出来。终于逮到贺灵川,他不会放过最后的机会,右手大棍横扫,终于扫在对手身上!
然而贺灵川被击飞的同时,长刀也脱手而出,孟山一个后仰避开了刀尖。
然而刀尖上仍有一尺长的无形罡气,精准击中了他的喉结!
众人惊呼声中,贺灵川被扫出一丈远,落地滚了两圈,吐一大口血,撑地两次都没爬起来。
对面的孟山一动不动。
木刀落地,滚了半圈。
孙茯苓无声道了一句:
“赢了。”
场上静止数秒,孟山突然吐血。
这一吐就不可收拾,血喷如泉,人也推金山倒玉柱,砰然跪地。
他只觉五脏如搅,仿佛有冰火两把刀轮流刮蹭,脑海中更是眩晕一片,看着奔过来的贺灵川都有好几个重影。
台下一片惊呼。
多数人根本没看清这是怎么回事,只知贺灵川被孟山一棍子打飞倒地,结果孟山看起来反而伤势更重,连站都站不起来。
实是莫名所以。
贺灵川两步就到孟山跟前,指尖在他太阳穴上轻轻一点。
就这一点之力,孟山竟也没法承受,一头栽倒。
七号擂台周围一片安静,众人眼里都是难以置信。
他们自然不知,孟山受前两记刀击之力,已是艰难而战,内腑积下来的伤势渐重,这时借着贺灵川第三刀造成的伤害,一起爆发!
这便是一而再,再而三。
反观贺灵川,从头到尾不过受些皮外伤。其实,时间站在他这一侧。
贺灵川按着左臂对院里吼:“来人,他需要救护!”
阿洛提着药箱子冲上擂台,命两个士兵把孟山翻过来,只见他七窍流血,眼睛发直。
这时,台下观众的热情才瞬间被引爆,掌声和呐喊铺天盖地。
阿洛手上忙活,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把他打成这样的?”方才怎么回事,他也没看清。
“我运气好。”
“你肩伤也重,我帮你处理下!”毕竟是自己人,阿洛心从一开始就是偏的。
至于孟山,他可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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