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容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忽然听见吱呀一声门响,她的头脑顿时清醒,是木棉举着油灯缓缓的过来,她脸上带着和熙的笑,“月容姐姐可休息好了?”
花月容深深的嗅了两口气,眉头微微蹙着,这味道,她似乎在某一处曾经闻过,也不知是这几日累了,还是怎么的,越是用力想,头脑越发的昏沉。她用力的撑着身子想起来,晃悠了几下过后,手臂酸软无力,软绵绵的重新倒了下去。她困惑的问木棉,“我,我怎么?”
木棉扶着花月容得手臂暗暗的收紧,忽而,她讶然的喊出声来,转而看着正对着床敞开着的窗子,“瞧我真是糊涂,忘了关窗子了,月容姐姐定然是寒风入体感染了风寒了。”她说着,立即起身到了窗边,伸手去拉窗子的时候,用衣袖不动声色的将窗台上香炉留下的一圈香灰印子扫干净。
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窗户,才缓步坐回窗边,轻轻地将花月容扶起来坐着,又体贴的帮花月容按揉太阳穴,“月容姐姐近来一定不顾及身子,夜以继日的炼制药材了吧?”
花月容眼眸波闪了两下,抿了唇,无言的默认了。
木棉从花月容得头,一路按到了手心,渐渐地花月容得身上也有了力气,她探头张望了一眼,外面已然全黑了下来,她一面活动着身子,一面问木棉,“现在什么时候了?”
“酉时了,我进来瞧了三次,见月容姐姐睡的香甜便未敢打扰,姐姐现下醒了可有胃口?”木棉过于体贴,从她起身开始,一直按摩,搀扶,现在还帮着她整理衣裳,如此无微不至,顿时让花月容十分的不好意思,她别扭的后退一步,躲开木棉热情的手。
但木棉似乎未曾察觉出花月容得抗拒,执着的帮她整理妥当,才老老实实的退到一侧,“若是姐姐愿意,我这就吩咐厨房将菜重新热热?”
花月容微微皱眉,“天色不早了,今日便不必了......”她话未说完,便听见木棉转头已然吩咐了春香去小厨房准备。
花月容一怔,盛情难却,索性站起身来,活动了酸软的手腕脚腕,这一觉睡的并不舒服,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有战楚炎,有宋梁溪,也有花想容。
梦中,她如愿嫁给战楚炎,做了平妻,花想容却因此与她决裂,宋梁溪也信誓旦旦的诅咒她,说她一定会后悔的,她回想起梦中的争执吵架之时,真实之感,仿若前生当真发生过一般。
“瞧着姐姐脸色不好,便先让送了参茶过来。”木棉将温热的茶送到花月容得手里。
花月容点头笑笑以示谢意,然而当她打开盖子的时候,愣住了,她怔怔的问,“这是参茶?”
木棉狐疑的望着花月容,“我喝的参茶一直是这样的,月容姐姐怎么了?”
花月容审视着木棉的脸,一寸一寸的,最终冷冷的叹了口气,重重地一下子将茶杯摔在了桌子上,哐当一声,茶水溅出来,落到了木棉的鞋面上,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畏惧的一小步一小步的靠近花月容,“月容姐姐若是不喜欢,木棉这就让春香去帮姐姐重新沏一杯茶来。”
木棉说着,惶恐的重新将春香喊了回来,“去,给堂小姐重新换一杯茶来。”
春香怔怔的看了眼茶杯,眼眸瑟缩,唯唯诺诺的端了茶杯,她的手刚刚碰到茶盏上,花月容忽然伸出手,一把扣住醇香的额手腕,质问,“你们平时便是这般伺候陈夫人的?”
花月容因愤怒而暗暗使力,厉声斥责。
春香疼得小声呻吟,眼里蓄积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啜泣着连忙发誓道,“小的们一时粗心大意一定是领错了东西了,下次不敢了。”
花月容并不理会春香的狡辩,鼻腔发出冷哼,冷眸睨着春香,“先不说陈学虎在将军心里,身边是什么地位,单单木棉与将军夫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是你们得罪的起的么?”
春香浑身一颤,小心瞄着木棉的神色,见她默不作声的低着头,春香心中委屈至极,却一个字都不敢说,死死的咬牙忍着,忍得浑身发颤,“我,我知错了。”
花月容甩开醇香手的时候,手心发黏,她低头一看,手心里一片血红,重新拉起春香得手一看,她手腕上密密麻麻的几道伤痕,像是有人刻意用刀子划的一般,“这是怎么回事?”
春香暗暗瞧着木棉的神色,见她仍旧低头不语,心中越发的胆怯,使劲往后抽手。
然她越是如此,手腕被花月容攥的便是越紧。
“府中有欺负你们的人?”花月容似乎从未听过,将军府新来的管事听闻以前曾在战楚炎手底下任职,为人正直,不偏不倚,对那几个侍卫更是以军纪严格要求,从未听闻有欺负丫鬟的先例,但春香手腕上的伤痕触目惊心,若是有人如此大胆,花月容第一个不放过他。
“你大胆说究竟是谁祸害的你?”花月容义愤填膺,气势汹汹的鼓励春香,但她未曾察觉,春香一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木棉的神色,浑身筛子似的抖着。
“你倒是说啊。”花月容等了半响,倒是急了。
“我,我,木棉夫人,我。”
花月容诧异的看向木棉,木棉这才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望着春香,“春香,堂小姐问的是你,我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见你一面都难得很,如何得知你手腕上的伤是如何来的?”木棉缓缓的起身,走到春香身后,她宽大的裤腿,每动一次都会从春香的后背上扫过。
“我,堂小姐,春香实在难以启齿。”
花月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木棉,挺直腰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说,我看谁敢动你。”她这话中有话,似乎就是对木棉说的。
木棉身子稳稳的坐在一旁,脸色未变,也依如花月容一般,一脸期待的望着春香。
“是春香从小患有隐疾,阴天下雨的时候偶发疼痛,不得已用乡下的方子治病,刮痧放血。”
花月容失笑,“我当是怎么了,我就是大夫,你与我说还有什么难以启口的,若是隐疾复发只管去我院子里找我,不必忍着,放血之法虽然自古便有,到底是治标不治本的,再者说,姑娘家家的身上留了疤不好。”
春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又听花月容嘱咐了半响,才依依不舍的放她离去。
“看小厨房准备的如何了,我开了的那坛子青梅酒拿上来吧。”木棉轻柔地吩咐着。
春香浑身紧绷,出门口的时候还险些绊倒。
“你院子里的下人一直这般伺候的?”
木棉愣了一下,苦笑着摇摇头,“我和虎子从乡下来的,无权无势,她们这样我也不难理解,而且以往自给自足习惯了,倒霉什么。”
花月容凝眉,听了木棉软绵绵的话,怒其不争,窝了一肚子的火,拍案而起,便是要去教训一番院子里的下人,被木棉哭笑不得的拉了回来,“月容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你又不能一直陪着我,那些人不过是看你的脸色,为我办事,若有一天你出府去了,她们不又打回了原形?”
木棉起身,摆弄着绿萝的叶片,嘴角藏着一抹阴狠的笑,“她们对我没有心存敬畏,是强求不得臣服的。”木棉眺望着院子里的烛光,转身拉起花月容得手,“今儿是好日子,咱们老说不开心的作甚,月容姐姐来,走,咱们吃一杯酒去。”
“听闻姐姐跟随将军去了南疆,做了许多了不得的大事?”木棉亲自起身给她倒酒,便将脸色难看,站立不安的春香打发了下去。
花月容眉头高耸,回想起南疆往事,记忆犹新,那些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历历在目,心中犹然畏惧,却又十分的惦念,虽然战楚炎在那依旧不待见她,然而整个军营里除了她便再没有旁的女人,不由得,会心生出一种错觉来,总觉得她和战楚炎之间还有希望,只要再多做一些,他总归能看见她的心。
“姐姐对将军真是有心呢!”
三杯酒下了肚,木棉忽而感概一句,引得花月容浑身一震,严肃而戒备的审视着木棉的神色,质问,“你,你好了?”
木棉一怔,“好了?什么好了?”眼眸一转,便明白过来了,“我什么时候又不好了。”她轻笑两声,轻轻地拍打着花月人的手,“姐姐当真是会说笑,木棉瞧见过两次姐姐看将军的眼神,就像是饥寒的人见着暖阳,五谷,眼里的热情和迫切是隐藏不得的。”
“你看错了,战楚炎是我的妹夫,日后不要再说这般惹人误会的话,若是让小白听见不好。”
“夫人听见了,又岂会不好,她现在有身子,若是一旁能有亲姐姐帮衬,不是两全凄美么?”
花月容压低了眼眸,“战楚炎曾经当着满朝文武,九五至尊面前许诺小白,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如是说这,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她眼底的酸意和嫉妒有多么明显。
木棉不禁感叹了一句,“是这样啊,我才从月容姐姐口中听见,不想那将军看着魁梧硬朗,却是柔情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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