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槿似乎知道青莲会出来一般,站在院子里等候,月光清冷,扑在花木槿洁白的衣衫上,显得风姿卓然。
“花木槿究竟在哪?”青莲说着,以手为刃,直劈向男人的面颊。
那人发出清朗的笑声,随后伸手从青莲的头上一抓而过,发带松散,她披头散发,怒容满面,半眯着眼,“说,你到底是谁?”
那人张手,飞起,旋即落在树杈上居高临下,手指头放在嘴里,短促的口哨声响起,便听见一声凄厉的鹰鸣,一只威武的鹰落在那人的肩头,随后,他抬手从脖子上一抓,拿下一张人皮来,赫然露出的是养鹰少年阿年的脸来,“呵呵,青莲你真聪明。”
青莲悄悄松了口气,狐疑的问,“将军命你回来的?”
阿年一愣,淡淡的摇头,“有人求我来的。”
青莲旋身跟着上了树,匕首攥在手心,“你跟着将军出府南征,此刻不留在将军身边,私自回来,又受人之托假扮花木槿?”
“将军不要我跟着了,我便抢了士兵的信一路飞奔回来。”少年落寞的说着,神情何其无辜。
青莲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树杈上,她一直警惕不肯罢休的,没想到这人不过还是个孩子。“求你扮作花木槿的人是谁,是萧家的?”
阿年抿着唇,一只手逗弄着鹰,鹰嘴里发出克拉克拉的声响,似乎很是享受。
月光如水,风清凉,她二人隔着半臂之距,皆不言语。
清早的时候,是花想容来寻得青莲,她睡在自己的房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如何回来的,细细回想,后脊发凉。“青莲,我问你可瞧见木槿了?”
青莲怔怔的摇头,脑袋里浑浑噩噩的,仿若大醉初醒,她心中断定,那看似人畜无害的阿年对他动手了。
“青莲,我问你话呢!”
花想容有些怒了,狠狠摇晃了两下,“我一大早去木槿的房内,已经人去楼空,我想着昨晚你与他......”
“夫人,您在说什么,我与木槿公子如何?”青莲突兀的喊着。
花想容坐在床边,叹了口气,“昨日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模样我都瞧见了,我本身出身不高,对门第之分十分单薄,若是你们两个两厢情愿,我自是会支持你们的。”
青莲无奈的叹了口气,“夫人,我与木槿少爷只有主仆之情,别无其他,请夫人万万不要乱牵红线。”
花想容狐疑的打量着青莲略微憔悴的脸上,“那你可知道木槿去哪了?”
青莲顿了一下,摇头,“木槿少爷也许有他自己的事情,难得回来一次,必然有很多事要做,夫人且让一让,等青莲收拾好,立刻出去帮你找。”
花想容摇摇头,“罢了,他那么大的人了,定能照顾好自己的,你起了就去书房找我。”花想容说着,步伐匆匆的就走了。
青莲松了口气,惊愕的看着枕头上,赫然出现了一滴血,她慌忙检查脑后,果然发现一处指甲盖大小的结痂,顿时其解,攥起的拳头,落在桌子上,即便有所收敛,仔细一看,桌面上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裂痕。
书房里,花想容正准备给战楚炎回信,咬着毛笔想了好一会儿,近来发生的事情过多,大多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真要说起来,细想之下,并不值得一提,只是花想容总觉得要与战楚炎说一些身边的事情,这样能拉近两人的距离。
“夫人不若写写汤夫人上一次给您提起的趣事。”
花想容便怔住了。
“就是汤夫人上次送您一道保男符您忘了?”青莲笑着研磨。
花想容眯着眼笑了起来,那毛笔敲了敲青莲的头,溅出来两滴墨汁就落在她眼下好好的一颗美人痣,倒是与她平时冷漠的气息大不相符,她刚举了手要擦,便被花想容按住了,“青莲你的年岁不小了。”
青莲一震,不自在的眨了眨眼,“我,我心中当真对少爷没有情意,天地可鉴。”她说着已然举起了四根手指头。
花想容哼了一声,“你当我真的舍得把你弟弟给你啊,你可记得青柠的遗言?”
青莲神色微变,点头。
“我会帮她把你剩下的嫁妆补齐,代替她的风光一面嫁过去。”她说着,忽然感性起来,抓着青莲的手,也顾不上抹泪,“青莲,咱们不比京中大家闺秀,就是一般富庶人家的小姐,我不会亏待了你。”
青莲微微动容,拧着眉,眼眶泛红,“夫人今日是怎么了?老想将青莲赶出去。”
花想容甩了甩头,亦是忽然发现了今日有些矫情,便拿了毛笔重新伏案,扭扭捏捏的大字挤了一篇又一篇,拿给青莲的时候,竟像是一本书那么厚。
南疆,密林之战悄然的拉开,那些蛰伏在林中准备暗中伏击宋梁溪一行人的乱军,一一被揪了出来,不过片刻,这些人身体毛发之中皆冒出血红,突然暴死。
宋梁溪检查了几具尸体,皆是不知名的毒,南疆之中,毒之多数不胜数,这也是上一次战楚炎落败的原因。
营帐之中,死伤无数,陆续有人清理尸体出来,花月容已经醒了,忙着跟着军医处的人跑前跑后的,忙进忙出,即便宋梁溪从她身边经过也不曾看一眼。
宋梁溪也不恼,便耐着性子,等在她身后,好不容易看着伤员陆续都打点妥当,他刚走过去,花月容已经淡漠的从他身边过去。
宋梁溪不经意间皱了下眉毛,一把拽着花月容,却不想她剧烈的挣扎,仿若他怎么了她似的,趁他惊愕的时候,这女人已经猫儿一样逃窜到别处去了。
宋梁溪叹了口气,似乎意识到花月容这股怒气从何而来,叹了口气,连忙追赶过去,“你在气战楚炎什么时候不见,还是在气我假扮何意?”
花月容闷头,只顾整理药材,宋梁溪一把将药材从她手里夺过来,花月容愣了一下,闭着眼吸了口气,转身,立即找了别的事情来做。
“我当初不告诉你,并坚决的反对你待在战楚炎身边,便是担心此事暴露会牵连到你。”
“谁知我不听劝,你便将计就计,以我为诱饵,引出藏在哪密林中的奸细,活捉克鲁拉副将?”
宋梁溪摸着鼻子,眼眸波闪,“战楚炎受伤了。”
花月容立即扔了手里的簸箕,一面解着围裙,一面跑向主帐。
宋梁溪看着花月容焦灼的背影,笑容一点点的凝固在脸上。
“将军,丛林南面发现克鲁拉踪迹。”探查的士兵悄然回来,带来了可以乘胜追击的好消息,众将领跃跃欲试,他们吃了一个月的亏,现下终于是能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按兵不动。”宋梁溪斟酌片刻。
“将军,为了得到这次机会,我们精心布置半月有余,如今放克鲁拉走,若是他联络起其余部落,暗中夹击,我们岂不是很被动?”那莽撞的汉子便是宋梁溪曾经假扮过的何意。
克鲁拉取了一旁苗寨的女儿,若是他去苗寨求救,必然会得到反扑的助力,苗寨人不足百,却精通蛊术以一当十,他们从小擅养毒虫,一血饲之,精心养大十余年,便可以驱使,杀人于无形。
“克鲁拉躲避之处,是南疆之南,此处要去苗寨求救,必然会过吕阳山,听闻山上有一只吊颈白虎,凶猛无比,周围无人居住,我们派人堵住山口,其余人堵住去路。”
“将军为何要如此麻烦,克鲁拉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们此刻追上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宋梁溪扫了一眼何意,望向营帐内,未曾开口的其余几位将军,“你们与何意想的一样。”
他们面面相觑,踌躇着不开口,半响,一个瘦高挑的名为高立的副将,小声问,“咱们的人都亲眼瞧见的,克鲁拉的大军死伤无数,逃出去的也不过百余人,咱们上万大军何惧之有。”
“你可知克鲁拉逃窜的地方,有一片毒瘴,咱们中原人未曾经历过,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们堂而皇之的躲进去,必然知晓这一点。”
几人听闻前后缘由,嘴上认同了宋梁溪的话,面上却是另一番黑沉,不满尽写在了脸上。
主帐中,战楚炎正在自行包扎,他身上那些古怪的伤口寥寥几日竟然全部都消失了,花月容怔怔的看了一会儿,“你的伤。”
战楚炎眼眸一沉,三两下套上外衫,“谁准你进来的?”
“宋梁溪说你受伤了。”花月容摸了一番口袋,抓出一瓶伤药,“我来是为了给你上药。”
战楚炎退后一步,“多谢,药放下即可。”随后,他便掠过花月容,大步流星走出营帐。
“你便是如此厌烦我?”
战楚炎一怔,眸色冷淡,“你不该痴想不属于你的,想容心思单纯,你不会想让她失望的。”战楚炎走后带风,花月容一下子跌坐在床上,抱着头,沉默的做了许久。
月上中天,战楚炎再未回来过,她身子发软,强撑着站起身来,走出营帐去,才发现,兵力已经少了大半,宋梁溪面色沉重踱步而来,此刻天色昏暗,而她站在明亮的地方,他从她身边经过,就好像没看见这有一个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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